第8章 修道入魔

当源五郎与海稼轩奔走于风之大陆各处,去寻找所谓的帮手,有雪则是每天都求神拜佛,期望能够早日有人来救,别让自己一直被那个只要一发怒就鲜血狂流的热血魔人给凌虐。

地狱般的劳动生活很不好过,但比起多尔衮正常时候的暴戾性格,这时的他却是收敛许多,也不靠迁怒雪特人来发泄,整日不是静坐禅修,就是彷佛游魂般地踱步,口中喃喃自语,像是思索,又像仅是无目的的飘荡。

尽管不再动用真气,多尔衮的伤势却没有好转,纵然有风华这样的医道国手治疗,施以西王母族独门秘术,却也只能令伤势不再恶化,但每当多尔衮提气运劲,想要使用武功,沸腾真气便破体而出,熔肉烂骨,将他整个人化作一大块熔化中的血肉污泥。

彷佛是一头被囚锁住的猛虎,多尔衮对这样的处境又怒又恨,但却是莫可奈何,换作是其他的医生,早就被他迁怒波及,十个八个都随手杀了,但风华却能有效地消除他的怒火,有些时候,多尔衮甚至还很佩服这个盲眼女孩。

金针、银针入体即熔,无法以工具针灸的风华,就只能用手指来作穴道按摩,碰着那炽烈的高热,就像摸着一块烧红的铁块,多尔衮很佩服她能挺得住这痛楚,外表虽是那么娇柔柔的,但忍痛时竟连哼都不哼上一声。

生活的条件恶劣,风华却也甘之如饴,全然不像那个雪特人一样大呼小叫,多尔衮记得历代西王母的生活相当优渥,自小虽然茹素,但饮食水准却很高,穿着更是绫罗绸缎,实在很意外这娇怯怯的小丫头,能够适应这彷佛苦行僧般的艰困生活。

特别是每当看到她裹着伤布的十指,多尔衮胸中隐约有种怜惜。那不是歉意,也不该是歉意,但这种说不出的感觉,确实让多尔衮怒意尽消,配合著治疗。

“……其实,有雪大人远比外表看起来要能干,过去雷因斯很多次重大事件都是因为有他,所以才能够平安收场。”

风华道:“这几天,他虽然叫得很凄惨,但是却没有逃开,还是一直守护着我,这些生活他也一样在过,我觉得前辈您对他的评价可以更高一些的。”

“哼,你倒是很会体贴人,这样子做人不累吗?所有人你都不怨,所有责任都只能算在自己头上,这样子的人生……你很快活?”

多尔衮不信世上有全然光明的东西,灯塔之下必然黑暗,有光就会有影,一个人心中的光明面越大,积压下来的黑暗yu望越强,终有一天会把人格扭曲变形。

但对于他的质问,风华却只是浅浅微笑,云淡风轻地笑道:“风华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啊。”

风华向来没有太强的悲与喜,笑起来也只是轻轻浅浅的一笑,然而,却也正是这个如初阳般的微笑,让多尔衮的心被打动,不自觉地问话出口。

“你……为什么肯帮我医治?”

风华的个性很难被胁迫,多尔衮对她为何肯尽心尽力医治自己感到疑惑,可是话问出口,他便觉得好笑,因为会从风华口中说出的答案,大概就是“凡是病人,我都会全心去治”之类的天真回答吧。

然而,这名纤弱女子却再一次令他吃惊了。

“不是每个人风华都会这么用心治的,有时候,风华也会偷懒喔!可是啊,多尔衮前辈是风华的亲人,您有伤有病,风华当然要好好治疗。”

“我……我是你的亲人?你在说什么疯话?”

“不是吗?您是我丈夫的师父啊。”

一句话,让原本心平气和的多尔衮怒不可抑,若非还有几分自制,这一掌就轰过去了。

“那头猴子的师父是皇太极老头,与本座有什么相干?你再不识好歹地胡言乱语,休怪本座反脸无情。”

怒喝如雷,连周围地面都被震得微微摇动,但身处音波震暴中心的风华却恍若未闻,笑着说话。

“是这样吗?那我们改说说其他的事吧,那天前辈说过,您一生所求,只为追求武道颠峰,是吗?”

“不错,自己事、自己知,这些话哪有什么问题?”

“要追求武道颠峰有很多方法,深山竹林、临海沙洲,前辈大可隐居修练,为什么非要投入人世,藉由杀戮、战斗以证武道呢?”

“嘿,真是小辈的孩子话。战斗是武道修练的捷径,只有不断的战斗,不断撕杀掉每个敌人,才能够印证自己的强大,也唯有在敌人热血喷溅上来的那一刻,绝对力量才是真实拥有,才能够带给我此刻真正存在的感受。”

“如此照前辈说来,前辈所追求的并非是绝对力量,而是在战斗之中,那股令您满足而踏实的感觉。您是为了追求那短暂一刻的光与热,追求那瞬间的存在感,所以不断地浴血战斗,但印证自己是否存在,对您为何这么重要呢?”

“这个……”

多尔衮刹那间觉得迷惘,这问题过去他从未深思过,仔细想想,风华所言似乎没有错,每次战斗到颠峰时,那种极度昂扬的狂热兴奋,让自己觉得真正活过、真正存在过,自己确实是为了满足这种渴望而战斗。每次战斗后,进行更严苛的苦练,把自己推上更高的武学境界,好让下次战斗更灿烂,享受更激烈的狂喜。

发现了这一点,回答了过去心里的一些疑惑,但却涌现更多的问题。是啊,为何证明自己真正存在,能够带来那么大的心理满足?自己从来就不是在乎旁人目光的人,有何必要去证明些什么?堂堂多尔衮,难道还要为着他人的目光做人?

“不是那样的。您所追求的东西,追根究底,只因为一个理由,就是您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嗯,寄生虫。”

“你!”

多尔衮急怒攻心,以为风华是有心讥讽,扬起左掌,就要发劲拍出,但与风华目光相触的瞬间,却发现她失明的双目虽然无神,但黯淡眼眸中隐隐有种大无畏的坚持,是赌上性命在说话,绝对认真,也绝对愿意承担后果。当多尔衮察觉到这一点,心中的怒气反而消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说得好,本座最厌恶说话言不由衷的小人,你说的既然是事实,我若还因此迁怒于你,那岂不是也成了反覆小人?哈哈哈~~这话说得不错,已经很难得遇到在我面前说真话的人了。”

说话的时候,多尔衮长笑不绝,虽然不是有心运功,但声声大笑听在风华与有雪耳中,仍是有如霹雳狂震。而这笑声最开始的时候,虽然满是欢愉,可是到了后来,却隐约带着一丝凄凉的韵味……

当一切深深剖析,原来人生竟是如此无奈,在自己生命的原点,追求武道颠峰是空,追求绝对力量也是空,自己只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真实存在感,不断地浴血战斗,用来告诉自己这个名叫多尔衮的生命体确实存在,不会消失、还没有消失。

“你是谁?”

风华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听在此刻的多尔衮耳中,却有如暮鼓晨钟,一声声敲击在心田深处,就连应该很果决答出的答案,都受影响变得迟缓。

“……多尔衮。”

“多尔衮是什么人?皇太极是什么人?”

多尔衮是从皇太极人格中分裂的一个个体,但若要说与皇太极有什么分别,似乎只能与那个年纪老迈、态度手段变得慈和的皇太极,做出明显区分,若是把时间拉回两千年前,当时意气风发、霸气滔天的皇太极,就与多尔衮一模一样,同样的外表、同样的性格,实在难说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毕生所求,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与皇太极不同,自己绝不像他那样老朽,更绝不像他那样软弱无能,那个又老又残的东西不配成为“主体”,甚至不够资格与自己共享同一具躯体,所以自己将他取代,但是到了最后,自己越是霸道,越是走向强者之路,却反而与当年的皇太极越是相像。

“其实,你有皇太极的全部记忆、经验、武学,性格毫无差异,更信奉着他当年的霸者之道,如果不是名字上的差别,前辈你与他根本就是一体,风华反倒是想问,谁是多尔衮?”

据说,绝世白起当年也曾为了自身存在定位的问题,困扰许久,多尔衮想起此事,觉得自己此刻也有了同样的心情。世事何其讽刺,明明是最不想靠近的东西,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近,难道每个人的一生,最后总是回归原点?

扪心自问,自己与早年的皇太极,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比皇太极还更像皇太极……如此说来,不能使用武功的自己,将来是否也会有那么一天,变得又老又残,慈祥和蔼?

光是做着这种想像,多尔衮就感到一阵歇斯底里的恐怖。与强敌作战的时候,他只感到振奋,从未有过惧意,但现在他却明白,这种陌生的颤栗感觉,就是所谓的“恐怖”,然而……

“前辈或许已经发现了,多尔衮与皇太极既然并无不同,为何要硬分彼此?皇太极入魔,变成多尔衮;多尔衮修道,化为皇太极,其实抛开魔道之别,你们两个人格本为一体,你就是你,可以是多尔衮,可以是皇太极,做你想做的事,不需要把一颗心、一个灵魂硬生生切为两半。”

“你就是你,单单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证明你的存在,你呼吸着空气,脚踏着大地,这是你与整个世界的互动,互动证明存在,谁能说你不存在?你一呼一吸俱是生命,又何须靠着毁灭其他生命来证明自己活着?”

“路从眼前去,门朝两边开,一个人要怎样存在,是靠自己的选择,不是靠他人的眼光。前辈你霸道一世,却被其他人的目光主宰人生,这样子岂不是很荒唐?名字、身分,俱是束缚生命的皮相,无须执着,当您脱去这一层执着,您眼中所看到的,会是个全新的世界。”

轻缓的语句,真挚的语气,听在多尔衮的耳中,令他脑中思潮如涌,自有意识以来的一切记忆、皇太极毕生的记忆,在脑里跑马灯似的转过,千年前尘往事,历历如在眼前,陡然间心如明镜,大彻大悟。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是谁?谁是皇太极?谁是多尔衮?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止不住的大笑,一时间回响于山洞之中,但比诸过去的震耳霹雳,这次的声音却小得多,彷佛是个暮年老朽在放声长笑,声音中有着喜悦、有着嘲讽、有着凄凉……却有更多的……解脱与轻松。

本来偷偷躲在山洞外的有雪,听见这串笑声,惊觉有异,担心风华那边出问题,连忙赶来查探,看见多尔衮盘膝坐在风华身前,好像听见什么很滑稽的事物般,不住大笑,似乎非常欢愉,还笑出了眼泪。

(哇!男人流泪……真恶心啊!)

有雪心里犯着嘀咕,觉得眼前情形诡异,还是不要太靠近比较好,哪想到这念头才刚刚冒出,多尔衮忽然举起右臂,也不见他怎么运气使劲,一股旋风急速在山洞内刮起,卷得有雪脚步不稳,被扯飞出去,落入多尔衮手中,又给掐住了脖子。

“呃……你、你的手……你的手……”

“嘿,有什么好叫的?老夫的手长花了吗?”

并没有长花,但这几天本来只要一运气,就会被烧得骨熔肉烂的多尔衮,现在运用力量,手臂却完好无损,彷佛再也不受那些伤势的困扰。

原本多尔衮的暗伤,是有雪恃之保命的护身符,现在他伤势尽复,自己却被他掐着脖子,旁边又只剩下一个风华,所有救星都在大老远外,这下子真是十死不生了。

想到这里,有雪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但在失去意识之前,脖子上那只手掌传来一股充沛若海啸的真气狂潮,激烈朝他体内灌冲而去。

※※※

源五郎和海稼轩为了招募帮手,正在风之大陆上到处奔走。如果魔族有意拦阻,应该是可以造成一点阻碍,但是一来胤祯有意一网打尽,不用零碎去应付众人的先后冒出;二来,当胤祯全神操作不死树,旭烈兀又仍在躺卧思考,魔族中根本没有人能够拦阻他们两人。

因此,源五郎和海稼轩的行程通畅无阻,所到之处甚至看不见魔族,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工作进行顺利,因为够资格出战,又能影响到战局变化的高手本就极少,若是愿意出手,他们早就挺身而战,用不着特别去请。

战意高昂,愿意在最后战役中奋力一搏的,偏偏力量有限,只能帮忙牵制魔族高手,但却没法也不够资格与胤祯对上。源五郎早就知道这一点,但即使是只能帮忙牵制,也好过没有,因为胤祯是一个不讲武者精神的敌人,如果在应付他的时候,还要被魔族的虾兵蟹将骚扰,这一战根本没有胜算。

联络的过程不算顺利,更遇到了出乎意料的阻碍。为了躲避不死树的影响,潘朵拉躲到魔界去,少了她的运筹帷幄,青楼方面的活动力锐减不少,也让源五郎增添了许多不便,特别是在大雪山碰了个闭门羹后,源五郎清秀面孔上的苦笑更是增添阴影。

与之相较,只身前往武炼的海稼轩,运气似乎就好一点,成功见到了王右军。这名白夜四骑士的唯一幸存者,一口答应参战,并且联络公孙楚倩,只是不肯定公孙楚倩能否抛下丈夫参与最后一战。

“没关系……这一点,并不勉强。”

海稼轩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想尽可能多集合人间界的尚存战力,奋死一战,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人间界的武者能够保留一些元气,免得最后一战全军覆没,死个精光,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抱持着这样的心情,海稼轩在离开武炼之前,特别来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他本来不想来,一直到抵达了,他仍不肯定自己是否该来,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毅然自天而降,飘立站在山巅上。

武炼的边境花果山,站在最高的山巅上,可以从容俯览着艾尔铁诺与武炼的边境疆域,万里江山,却朦胧遮掩于云雾当中,看得不是很清晰,彷佛正是人间界此刻的写照,这想法让海稼轩只能苦笑。

往旁边看去,一棵银杏树生长得粗壮硕大,枝叶茂密散开,在日光下随山风摇曳,叶子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是表示欢迎,又像在摇手抚慰人们心中的忧困。

“树啊树,你整天动也不动地站在这里,看到的都是天宽地阔,一定不了解人们为何要这么杀来杀去吧?”

海稼轩轻轻抚mo着银杏树,内中更有无数感慨。当年亲手栽种这棵银杏树的三名主角,他并不是其中之一,但他却知道那三个人的故事,知道那一段曾经存在过的辉煌岁月……一度炽烈燃烧的光与热,如今已不复在,特别是对照起魔族重临大地之后的改变,那段往事特别显得凄凉……

“唔,这是……”

抚mo树干时候的一丝感应,海稼轩突觉有异,天心意识的感应告诉他,这棵银杏树下埋了死人,有一具尸首正埋在下头,从些许感应来判断,尸骨已朽,起码已经死了十年了。

“怎会这样?这里是……”

为了慎重,海稼轩并没有破土掘地,骚扰死者,反而展开轻功,瞬间疾奔下山,赶到花果山中神秘洞窟的入口。当年,公瑾一行人曾在山洞中遭逢异遇,后来随着妮儿身世之谜被解开,这个洞窟的真相也为人所知,是九州大战时铁木真的托孤之所。但当海稼轩来到洞窟入口,却赫然有所发现。

洞窟入口多了一座新坟,看来才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墓碑很新,上头却刻了令海稼轩心惊的名字。

“白鹿洞掌门陶胭凝之墓”。

在这行字入眼的瞬间,海稼轩着实受到震惊,他素知这名弟子的能耐,既然能躲过当年的死厄,历劫重生,现在就没人能轻易除掉她,中都之战后她随之失踪,海稼轩一直以为她是不愿干涉人魔之战,所以躲匿起来,这次前来花果山,就有找她出山的意思,却怎也想不到会看到她的坟墓。

“这……”

震惊之后,海稼轩随即察觉,这座新坟只有墓碑,底下却是泥土实地,并无棺木,亦无尸首,乃是一座空坟。

怪异的布置,让海稼轩也为之错愕,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在片刻的惊愕过后,他定下心神,想要走进山洞去,可是才一举步,脚又停了下来,放弃这打算。

没有必要特别进去,即使进去,当里头的人有意躲藏,自己也是见不到他的,因此,想说什么,在这里说也就够了,即使不特别大声说话,该听见的人也会听见的。

“我……不知道你在不在这里头,也许在,也许不在,也许你根本早已死了,但是站在我的立场,有些话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说给你听。”

对着黑沉沉的深邃洞窟,海稼轩缓缓说话。

“胤祯操控了不死树,要凭此驾驭、控制人间界,时间只剩下三天,我们将会师雷因斯沿海,共同讨伐胤祯,打这最后一仗,不管是胜是败,我们都没有遗憾……但……这一仗的胜算不是没有,却是不高,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

“你的立场很难抉择,这点我可以料想得到,对已逝者的尊重与顾忌,让你纵然幸免于难,也只能装聋作哑至今,当一个人们眼中的死人,你的个性就是这样,从我开始教导你的那天开始,始终没有改变过。”

“若撇开人魔之别,你确实没有理由与我们同一阵线,所以我也不要求你到时候同赴战场,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你曾说,当初你们三人共同种植那棵银杏树时,发誓要让这个世界更好,要打造一个比现在更美好的世界,如果让胤祯统治人间界,那个世界会比现在更好吗?”

该说的东西,已经全部说了,再多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说,海稼轩就不再逗留,朝着东方破空而去,赶回雷因斯会合众人。

也就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黑暗的洞窟阴影中缓缓踱出一道人影。似乎不想见到阳光,在距离洞口不远便停步,大半个身体仍隐藏在阴影中,更没有露出面孔,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遥遥望着天空,若有所思,跟着才把目光望向洞窟口的一冢黄土。

良久良久,一声疲惫的叹息回响在洞窟内……

※※※

决战时刻一天一天逼近,海稼轩所带回的消息,让雷因斯阵营增添几分兴奋,但却没有太多的喜意,毕竟,能找到王右军固然很好,不过却没有多少实质助益。

“不管这些,反正我们就集合我们的战力,全力一战,纵死无悔,这样子就足够了。”

源五郎这样激励着战友们,所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对于已经有了觉悟的人们而言,这确实很能提升他们的战意。

就在决战前的一日,妮儿和泉樱也从魔界回来,与正在海港边集结部队的源五郎会合,谈到在魔界所发生的种种,令源五郎和海稼轩同感诧异。

“等等,照小五你的说法,在我去魔界之前,你就对我做过手脚,那时候你告诉我几句口诀,说是能平复真气混乱的功法,其实是拿来诈骗多尔衮的?”

“嗯,是这样没错,多亏妮儿小姐了。”

得知多尔衮被源五郎暗算成功的妮儿,起初当然是很不高兴,但在源五郎拼命解释“欺敌必先欺己”的理由,并且磕头认错后,她这才表示谅解。

“多尔衮为人机警,如果不靠妮儿小姐的帮忙,单靠我的苦肉计,未必能暗算他得手。”

“但这样一来,天武圣功就没有了,不是很可惜吗?”

“嗯,我是有预留一些后着,不过现在局面变化太大,多尔衮自从重伤逃逸后,就没有再出现,我也不确定这些后着能不能派上用场。”

正当源五郎与妮儿相顾叹息,营帐外忽然骚动起来,侍从官跑来禀告,左大丞相凯旋归来了。

“啊?他回来了?真是想不到啊。”

自从稷下之战后便失去消息,源五郎一直不知有雪下落,以为他与织田香混在一起,突然听到他回来,还真是有点吃惊。

“死老三,你他妈的真没义气,兄弟失踪了那么久,你居然一点动作也没有!”

“别诬赖我啊,我有做很多事的,棺木、寿衣都照你尺寸买好,连牌位和灵骨塔都订好,如果你再晚几天回来,这些东西就可以派上用场,现在你回来了……唉,东西都得拿去退,还是先报公帐吧。”

异样的欢迎词,让雪特人暴跳如雷,几乎就要冲上去掐扁义兄弟的喉咙,但风华却适时出现,劝开了雪特人,让他取出怀中的东西。

那是一张随手撕下的绢布,沾染了不少泥垢,上头以狂草书写了十四个大字,乍看之下,书写之人似乎迷蒙大醉,笔法很乱,可是看久了之后,便觉得一笔一划奔走若龙蛇,霸道气势跃然而出。

海稼轩和源五郎几乎是一看到便脸上变色,齐声同问道:“这是皇太极的笔迹,你们从何处得来?”

风华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字中有深意,两位一看便知,何必饶舌多问?”

妮儿不懂他们双方在卖什么关子,凑过去一看,只见绢布上写着十四个气象万千的大字。

“万山不许一溪奔,堂堂溪水出前村!”

短短两句话,内中却彷佛包含千言万语,更有一种久历沧桑之后的豁达,在经历千山万水之后,终于找到了归途,自行我道。

看着这十四个字龙蟠蛇走,意态飞扬,妮儿依稀就能感受执笔之人挥手而就后,仰天大笑,飘然而去的洒脱;曾经满腹不平、倍受压抑,曾经执着,最后却仍学会放下,当万般繁华尽皆凋落,应该要面对平静的人,独自踏上了归途。

再看看旁边的源五郎与海稼轩,他们两人的神情却都很怪,脸上含笑,目中却隐约闪着水光,似是欢喜,又似悲伤,更有着浓浓的不舍,好像已经从这两句话里头知道发生过什么。

“去喝一杯吧!”

“是该喝一杯,为他祝福一声。”

“不过你不觉得这很没义气吗?我们正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一个人自己跑了……”

“算了吧,该来的总是会来,更何况我这次离开大雪山的时候,忽然有种感觉……多留几个非战斗员下来,用教育来栽培希望与未来,好像也不错。”

“唔……他确实适合搞这个!”

“从结果来说,比你我更适合啊。”

又是感慨,又是唏嘘,源五郎与海稼轩并肩出门,光是看着他们的背影,妮儿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本来她和源五郎非常亲昵,她也见过源五郎的每一种面孔,但这一刻的源五郎……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喂,妮儿。”

“嗯?”

“转过头来看人啦!有人托我交一样东西给你。”

有雪叫得很急,妮儿错愕地回头,那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只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面门,正中鼻端。

“呜哇!”

鼻子给打了一拳,牵动泪穴,妮儿眼泪直流,痛得说不出话来,刚想质问雪特人何以出手行凶,却突然惊觉一道充沛之至的强大真气,由刚刚被打中的地方开始奔流窜走,行遍全身。

“这……这是……”

过于强大的能量一瞬间解压散开,妮儿的意识承受不住,瞬间眼前一黑,就往后倒去。

“嘿,委托的东西送到了,接下来就是看能不能在开战前醒来……啊,醒不来该怎么办?”

※※※

魔界的终止山,由于大批新移民的迁入,目前已经出现了生机,受到解放的奴隶们在外围进行开垦,靠着潘朵拉的指挥,这里迅速被建设起来,不过,人们所牵挂的焦点,却不是外围的新土地,而是仍在终止山后方禁地参悟的某人。

身为人间界的首席战力,兰斯洛短短几天便有所获,从天魔大灭绝、轰雷赤帝冲两大绝式中,推想出了魔龙转化的存在,并尝试将这三式合一使用,果然是威力大幅增加。

又多了一项制敌武器,这点有很大一部份要归功于终止山的环境,因为周围魔气的刺激,兰斯洛才得以有这么大的进步,但他却仍觉得不够,单单凭这些东西,都还不足以胜过胤祯。

“深蓝魔王遗下的四个字……真的没有其他方法重现了吗……”

那四字秘诀,是通往天魔功更强层次的关键,胤祯必然是看过,所以才有今日这样强横的修为,自己要超越他,至少在这点上必须要填补,问题是,刻有那四字秘密的石壁已经被削平,自己又要从哪去找呢?

“咦?”

兰斯洛突然觉得有人靠近,而且不是由远而近,是一下子就离奇出现在他背后三尺近处。以自己今日的修为,能够做到这点的绝对是高手,更奇怪的是,来人的气息并非魔族,而是人类,还令自己感觉到相当熟悉。

熟悉的感觉,有些像是白无忌,又有些像是白起,但却有很大的不同,不晓得究竟是何方神圣驾临。

“这位仁兄独自在这里面壁,不闷吗?”

愕然转过头去,兰斯洛看着眼前的这名中年人,长长的山羊子,宽大的白袍,皮肤黝黑,手里拿着把未张开的扇子,作着类似沙漠民族的打扮,俊逸潇洒,虽然衣服已经被风沙吹黄,但他看起来仍是说不出的神采飞扬,令人一见便产生好感。

“刚好我对这里曾经刻过的东西也感兴趣,有时间的话,我们就聊聊吧。”

当手中的折扇突然打开,扇面上手书的“世界征服”大字,让兰斯洛惊愕莫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人是谁了。

第1章 魔人秘密第2章 誓言第8章 人鬼之恋第十五章第8章 沉玉禅香第19章 晋身天位第1章 雪特忍者第6章 扑朔不辨是友敌第1章 礼聘高手第5章 破光硬战第4章 月落九州第二章第1章 魔功杀意月亮一第2章 非人对决第6章 真情第2章 重炮相袭作者后话第3章 魔血噬体第2章 昆仑之战第7章 玄!幻影蔽天第8章 狼嚎骑士第7章 虚幻之梦第7章 硬战第3章 成败之数第1章 千叶遗迹第1章 迷声惑药第8章 魔皇判决第7章 故旧相逢第2章 凶手现形月亮二第5章 非秘之秘第3章 脱轨第1章 重做冯妇第8章 雄者末途第7章 曲终回首低顾盼(中)第5章 烟锁重楼第7章 无功而返第2章 千虫百击第1章 雅各宣言楔子第7章 死里逃生第3章 杀神计划第3章 众望所归第3章 居心叵测第1章 虚假情意第2章 花家家主第4章 人肉沙包第4章 战后新局第9章 绝境护友舍其谁第3章 漂浮之岛第9章 细说重头第2章 情之一字第4章 黑暗领域第6章 焉知情爱几多哀第6章 逝者已矣第4章 人肉沙包第5章 哥其拉龙第7章 神秘高手第8章 血染山城第1章 釜底抽薪第6章 天位混战第3章 大日银河第8章 回到未来第3章 漂浮之岛第3章 换身佳人第3章 挑战巨龙第16章 白鹿朱鸟第7章 死里逃生第7章 曲终回首低顾盼(中)第3章 乡居闲情第11章 重下决心第2章 激战第2章 千虫百击第1章 今日意第1章 神魔合一第6章 冒险!未知涌现第6章 奇异之斗第2章 五极天式第8章 人鬼之恋第2章 首战失败第2章 誓言第2章 花家家主第4章 柳生一刀第1章 天意?宿命?第2章 兄妹重逢第6章 魔功现世第7章 扭转形象第3章 荒山明月第18章 不动真剑第4章 重重包围第一章第5章 羁绊第3章 仇踪千里还第5章 Monkey Monkey Pink!第7章 彼之判决第8章 狼嚎骑士第6章 逝者已矣第4章 龙族骑兵第6章 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