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宽阔的空地上燃起数堆篝火,各种猎物收拾好煮的煮烤烤,很快便有香气溢出,诱惑着一群饥肠辘辘的人们馋涎欲滴。幕天席地,盛宴之上君王举杯,众臣和应,美酒尽情享用,大块大块撕咬咀嚼着鲜香的肉食,那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快。还是照着往常惯例,吃饱喝足,言谈一会儿后,皇上带着淑妃退席,下边的人便开始斗智斗勇,瞅上谁便想方设法灌谁的酒,忘形地互寻乐子,直闹到星河翻转,夜露如雨,方才尽兴散去。
徐俊英怕梅梅疲累,不理会同僚取笑,寻个借口早早拉梅梅回帐蓬,宝驹早吩咐侍卫打好热水在帐里,洗过身子上床相拥躺下,闻着清幽野菊香味,窃窃私语,一张行军床太过窄小,徐俊英难得在床上老实,只将梅梅抱着,让她舒适地躺靠在他身上,一边跟她说起白天狩猎的趣事,梅梅听到他独自一人近身搏杀了一头黑熊时的惊险状况,不禁吸着冷气惊叹,一边问他是不是累坏了,一边爬起来体贴地为他做全身按摩,絮絮叨叨地叮嘱:以后再不准这样逞能冒险,团队合作很重要,几个人的力量加起来会更安全些,要记住保护好自己。徐俊英趴在床上享受爱妻提供的顶级服务,唇角噙着幸福满足的笑意,答道:
“放心吧,为夫只做有把握的事,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知道顾惜自己,唯如此才能保证陪我爱妻携手共度百年!”
“这样想就对了!”
梅梅用力按压他的后颈肩背,忽然停了下来,徐俊英正舒服着,催道:“怎么了梅梅?那里好酸……”
“你听!”梅梅用力压他两下,简易行军床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她窘道:“本该一人睡一铺的,行军床受不住两个人的压力,回去再替你按压吧·外边有值守的侍卫,这声音…···好吵!”
徐俊英静了一静,轻笑出声:“你这么一说,为夫觉得这声音很好听·并不吵!”
梅梅放开他,转身下床往旁边另一张床扑去:“还是各睡各的吧!”
徐俊英很快跟过来,坐在床上故意摇了两下:“这张床好些,不很响,那我们睡这张吧!”
淡淡暗光里,梅梅瞪着他,徐俊英笑着摸摸她的脸:“想什么呢?夜晚风凉·棉被又轻又薄,我只要搂着我夫人取暖睡觉,偶尔翻身动一动,不行么?”
梅梅红了脸,好吧,是她思想不纯洁,想得太多了。
次日计划好再往西岭进军,捕获更多些猎物回城分发亲友·皇上禁不住淑妃搅闹,也欲去碰碰运气,寻看能不能遇到一只两只火狐狸·打回来赏给她了事,有点后悔没听淑妃的话趁早跟徐俊英要了火狐,如今到了素德手里,自家皇妹的脾气皇上最了解不过,那是羊入虎口,再要不来了的。
淑妃却在半夜不知何故子不适,几名随同来的太医诊治了大半夜也未能缓解病情,淑妃貌似很痛苦,皇帐里不时传出哭泣呻吟的声音,纪清怕皇上被过气·当即让侍卫和侍从们另架支铺置新帐蓬,请皇上搬离原来的旧帐,与淑妃分开,众人只见宫女太监和太医们来来往往,个个神色紧张,却都不知道淑妃到底得了什么急症·宫妃病情不得私自外传,谁也不敢打探。皇上担心淑妃,白天已是累了一天,再折腾一夜不得安歇,没有心情继续狩猎,天光大亮即吩咐拔帐收拾人马物件,速回京城,宫里良药甚多,赶紧调治好淑妃才是正理。
徐俊英入皇帐陪皇上饮茶说话解闷,隐约知道一些情况,为满足梅梅的好奇心,偷偷告诉她:淑妃娘娘身上长了疹子和水泡,红肿一片,有的还开始溃烂,太医们的应急药丸药膏控制不住病情,经探脉诊看,初步认定是淑妃娘娘白天在湖边树林子里四处游走,采集野花时不小心碰触到有毒性的植物,晚饭前已经有些骚痒症状,她错在不该饮酒过量,烧酒与体内的轻毒相遇,爆发重症,越发难救治。皇上也被她身上疯长的红疹吓到了,怕她会破相,所以要急忙收队回城。
梅梅心想原来是皮肤过敏了啊,这种事是有的,山岭上花草丛中确实会生长着些有毒植物,一旦碰触了它们的浆汁身上便会长疱疹水痘、发痒红肿,特别是皮肤免疫力低下的人,在野外特别容易中毒。
不过也真是奇怪了,这么多人一起留在湖边玩,素德和林如楠、几位外命妇相伴在侧,又有宫女太监侍卫无数,怎么就偏偏是淑妃遇到这档子倒霉事,人品太差了吧!
而另一桩希奇事发生在齐王身上,昨日从森林里狩猎归来,他一路与王孙公候们做好布置准备,打算得好好的,今天再大获全胜,谁知昨夜高兴多喝了几杯,醉酒被扶回帐蓬歇息,今天一大早起来竟不与皇上说一声,丢下齐王妃,自己带了几名侍卫飞奔回城去了。
皇上大为纳罕一面又为淑妃烦恼,心情很是不爽快,待纪清凑近他耳边说几句话,皇上脸上竟慢慢绽开笑纹,眼珠子转了几转,随即忍无可忍般,在帐子里仰头哈哈大笑。
齐王妃来时是一匹轻骑,回程却不骑马,她未带王妃辇仗,与素德说不到一块去,淑妃有病,独自占了皇家车辇,皇上与徐俊英等人骑马在队伍前头,想了一想,吩咐纪清将齐王妃安排到威远候夫人车上,秦梅梅开始搞不清楚什么状况,还埋怨林如楠打乱了她的计划,徐俊英原说好回程陪护她一路骑马慢行的,偏林如楠要坐马车了,她只好舍小白陪王妃。
等她亲耳听见林如楠说了是怎么回事,嘴巴顿时张大成O字型,久久合不拢,林如楠本就又羞又窘,还觉得恶心,见她这样子,抬手就往她头上敲了个爆栗,梅梅摸着头道:
“你要是把我敲傻了怎么办?没人与你分享这个秘密,解你心中困惑!”
林如楠苦着脸:“那你说怎么解?我如今难受死了,真的好想一死了之啊!”
梅梅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点头瞅着林如楠邪恶地笑着:“他是怎么爬到你床上去的?”
林如楠低着头,忽然捂脸呜咽:“不是他······是我!昨夜你和徐俊英走后我也喝多了,一路摇摇晃晃随他们回帐,他们将齐王放在床上便退下,我去为他盖被子,脚下不稳倒在他身上起不来了······后来怎样我不懂,可是我知道痛,我反抗推他,无济于事!”
梅梅再一次表示惊讶:“竟是你去找他!你、你酒后乱性!”
林如楠发出哭声:“秦梅梅!我讨厌你!”
“好了不哭!”
梅梅仲手拍抚她后背,安慰着:“我们的命如此,若没有勇气,或不想抗争,便只能听从安排!其实我早知道齐王终有一天会被你改变,这一天来得早了一些,你们都尚未意识到自己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你们俩都醉了,做下事情又都不能面对,特别是齐王你容他一些时日,不要主动去找他,仍像从前那样各行各事,互不干扰,等他自己与自己抗争过了,他会来找你的。昨夜,他在帐蓬里抱住你,我猜着他是在半梦半醒中做下此事,他回到了过往,边关苦寒之地与简玉共一个帐房…···你不必恶心,他没把你当男人对待,便是觉察到你是女的,说明他心里有一点意识,或者凭气味他就知道怀抱里的人是你林如楠,他的王妃!”
林如楠抱着头:“我一想到他曾经抱着那些男宠······就浑身发冷汗吐了一早上!”
梅梅叹口气说道:“如楠,总要适应,也不要想太多。你与他成亲之前就时常在一起,虽然吵闹不休,可他不讨厌你,成亲后共同生活了一年多,你应感知到他其实是护着你的,一句话,你们之间已有情份在!他不避着你养男宠,与他们玩乐,你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共度**了吗?齐王天生有那么点邪佞,掩藏了身上不轻易外露的正气,那些男宠岂能与简玉相比较?我相信他与简玉或许会真正畅开心怀相对,但与那些男宠,他未必肯全心投入。你在他心里已有位置,便准他心里永远留着一个简玉,不必打扰。生活会慢慢改变,但有时需要我们自己来掌握过程,方能形成我们想要的格局。
林如楠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有些纠结,若有所思地看着梅梅:“梅梅,我、我曾想过齐王昨晚那样对我,是将我当成你了!”
“胡说!”梅梅额上挂下黑线:“你不要低估齐王的精明,他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自己躺在谁的帐蓬里!”
“对不起,梅梅!齐王对你如此之好,我其实很心酸,他讨厌女人,在王府,侍女奉茶他会嫌弃,可是在你这里,他没有这个禁忌!他只肯牵你的手,只肯亲近你·……我做了他的王妃,他非打即骂!”
“啧啧!这是林如楠吗?像个吃醋的怨妇!在你二人的对峙中,你已经先败了。不过他也早适应了你,他不肯牵你的手么?他不是动不动就推搡你几下么?他很暴虐,但他只对你这个女人非打即骂!这说明了什么?你,是他最亲近的女人!在你面前他无需隐藏,肯让你看到他不堪的一面!”
林如楠苦笑了一下:“如果我不是你的朋友,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梅梅抓住她的手:“不是这样,你有你的性格,他喜欢。如楠,你心里有他,他心里除了简玉,就是你,还是那句话,不要放开他,不离不弃就对了!”
“我有选择吗?还能离开他吗?这辈子我与他,就这般耗着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