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开门口正迎上她的笑靥,以及隐隐的不和谐。
暮吟闭目,嗅着木屋中淡淡的香味:路过。
“这是当时我爸买下来送给我的,可惜他连来的机会都没有。这些木屋据说是当年郑成功士兵筑起的。”
橘红灯下,她为暮吟倒了杯茶:后面有密道,以前是藏军火的。
暮吟起身往里走,石洞的入口和木屋衔接得很好,石壁保持原始状态没有斧凿的痕迹,清新的洞风抚上面颊,湿度适宜。
暮吟和翎绮走过一段密道,来到一个颇为宽敞的大厅,厅中散落着残破的石椅,壁上有着各式各样的题刻,大厅的一角的石壁上隐有波光荡漾,竟还有一条小径,小径上爬满藤蔓,不知名的花争奇斗艳,小径是末端是一方清池,绿光粼粼,温和地镀在脸庞上,映得脸色阴晴不定。
“你能告诉我,你的职业吗?”翎绮提起裙角坐在青石上,语气平和得连自己都震惊。
暮吟掬起清凉的水泼在脸上,一言不发。
“杀手?”翎绮玛瑙般的眸子上流泻着淡淡的波光,朦胧地像蒙上黛色的青纱。
暮吟起身,掷出的石子在水面上跃得吃力,只一次便沉入水底,空余圈圈涟漪。
“是。”
残存的幻想和幻想的勇气在瞬间溃灭,翎绮的影倒映在静止的碧波上,一阵风抚过,像要一同碎去。
水气缭绕,却愈发显得她明艳不可方物:可是你从来不说。
暮吟俯下身,亲吻她额中的发丝:我没有办法说,因为怕会失去你。
翎绮吃力地推开他:结果总是一样的。
翎绮站起身想往外走。
暮吟却早已站在狭窄的小径口。
翎绮转过身去,却被暮吟牢牢地攥住手腕,被粗暴地拉了回来。
暮吟眼中的猩红肆无忌惮地泛开,把翎绮紧紧地搂在胸前。
翎绮快要喘不过气来,高跟鞋蹬住地面,双手奋力地想要挣开,她想要从排山倒海的暴戾中抽离出来。
暮吟突然那松手,像木头人般呆立着,眼神垂下。
翎绮的高跟鞋磕在青石上,整个人站立不稳,跌入水中。
所幸池并不深,但翎绮已全身湿透,乌丝般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肩上,水滴在她的肌肤上凝成剔透的珠子,腻而不滑。
暮吟紧走几步蹲在池边,眼里带着不可一世的讥讽,他将她湿湿的头发拂到脑后,右手扣住她冰凉的脖颈迫使她往前倾。
她再度推开他,怨恨道:你太霸道自私。
暮吟带着恼羞成怒而无可遏止的火气,将本要上来的她按回池中。
肃秋的水,冰冷中还带着一股后发先至的寒气。
她在池中倔强地仰起头望着他。
他只是渴望她能有一点的顺从,让他在自尊心或男人尊严上赢回点颜面,而她却固执地逆着他的意思。
暮吟的心里很痛苦,明明喜欢她,却陷入这闹僵的局面,她看着他的眼光里已带有了仇视。
他是霸道的,他把他的爱不分情况地强加在她的身上,他是自私的,爱她的时候他更多的是想到他自己的感受,想到她身上熟悉的感觉。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池中的她,希望能从她身上看出可怜兮兮,去迎合他过分膨胀的心,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怎么去爱,像看着玩偶般凝望着她,甚至只是视她为他的所有,他的一部分。
他把头深深地埋进池水中而后扬长而去,他只是在她的战场上打了败仗的逃兵,那一刻,他气度全失。
木屋门口,他呆滞地看着郁结的乌云。
翎绮赤足走进木屋,拖着一地破碎的水珠。
许久,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全然没有顺从乌云的沛然之势,暮吟这才转身,脱下他银色的外套,走到翎绮的身边。
“披上外套,天很凉。”
暮吟丢下外套转身就走,在门外轻轻把门关上。
同时,还有细碎的锁门声。
木屋的屋檐细长,雨不大,暮吟靠墙站着,并未淋湿。
里屋的灯灭了,他注定要站在屋外,枕着雨声直到天明。
后半夜里,暮吟的背心浸透着浓烈的凉意。
里屋的灯忽然亮起,紧接是开门声,翎绮裹着暮吟的风衣站在他的身旁。
雨一直在下,绵绵密密地抽不干两人的心结。
门的正中间,暮吟的右手抓住翎绮的左手,暮吟轻声道:我不懂得怎么表达,我也不了解女生的心思,我没有办法给你承诺,我只知道。我的心,一度离你很近。
“你可以放弃你的职业,和我重新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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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一旦踏入游戏中,就再难脱身,我曾试过,但没有办法彻底摆脱。”
“我可以帮你,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对吧!”
“每次接单杀人前,我都会确认那个人是否该死,我一直想替这个社会清除败类。”
“但是,你不觉得,这种使命,应该由法律来履行吗?小的时候,总认为是那些贪官害教坏了我父亲,那时起我就很想成为一名检察官,捍卫法律的尊严,让那些恶人无处遁形。”
“你太天真了,法律保护不了真正需要保护的人,否则,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法律,且不说它本身的局限性,单就司法人员的素质来看,就让人心寒。”
“对,法律是有它的不足,难道你想在这不足中溺死,或逃避吗?”
翎绮侧身,很认真地看着他,“放弃杀手。”
“能明天给你答复吗?”暮吟嗫嚅着,连他都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说话。
“那你就站在外面想到天亮。”翎绮轻盈地转身进屋,她身上只裹着风衣,显得身体曲线玲珑毕现。
暮吟也跟着进屋:我不睡,想到天亮。
翎绮用暮吟的手提电脑进行服装设计,暮吟倚着木屋作沉思状。屋外的雨声联合山林间的细微声响化作天籁,千丝万缕地透过木屋缝隙钻进,沉默的惬意从角落里袅袅上升。
昏黄的灯光下,他半倚着木屋,看着她专心致志地设计服装,浓缩成一幅晨曦下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