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计一计又一计

邺疏华看着桌上的人偶,目光深沉,夹缬紫蝉纱将矛头指向丽夫人,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给人偶做衣服,随便拿块边角布料即可,陈夫人没有必要特意去找她没有的夹缬紫蝉纱来做衣服。就算她要用这种方法来陷害丽夫人,也没必要把人偶放在自己的院子里,先自伤再伤人,世上哪有这么愚蠢的陷害之法?

若人偶不是陈夫人做的,会是谁做的?

能够顺手拿到夹缬紫蝉纱的是丽夫人,可是就算她不经意间用错布料,她在禁足,不能随意出入,花延院离浣绿院甚远,要在搜查之前,把人偶转移到陈夫人院子里,陷害陈夫人,需要人帮忙,看守她的是母亲的人,把守院门的是铁血卫,搜查的是飞羽卫,她要把人偶转移出来,根本不能,除非帮她忙的人是母亲,可是母亲绝不会害他和宋箬溪的。

丽夫人用人偶害死宋箬溪,害死他,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没有好处,又要冒极大风险的事,没有人会去做。再者丽夫人与陈夫人素无冲突,她又有什么必要去陷害陈夫人?

暂不管人偶是谁做的,假设宋箬溪因诅咒而死,他必不独活,他若亡故,父亲定会搜查,在陈夫人处查人偶,盛怒之下,必会要了陈夫人的命,邺孝安也失去父亲的信任,除掉嫡子和庶长子,其他几位庶兄庶弟也就有问鼎城主之位的机会,这也就是说,有儿子的几位侧夫人都有可疑,会是谁,心思如此缜密设下这一箭数雕之计?

小宾夫人的淑嘉院和小李夫人的绮湘院离浣绿院最近,可小宾夫人如今被关在离巷,小李夫人无子。

不分析不知道,一分析太复杂,邺疏华苦笑,这样的勾心斗角,让他厌倦,城主之位,众人趋之若鹜,他却并不想要,若是可以,他愿带着璎璎离开这里,去云游四方,落得逍遥自在,可是父母不愿登瀛城的嫡脉失传,继承城主之位是他的责任,他逃避不了,陷入泥潭是命是劫,如今双手已染上鲜血,添了无数的业障,罪孽深重,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少城主,城主下赐夹缬紫蝉纱给丽氏,到丽氏被禁足,有七天,有足够的时间让人将夹缬紫蝉纱从院中偷盗出来。”秦鸣仔细翻看了一下账本记录。

邺疏华抬眸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这人偶是陈侧夫人做的。”

“至少表面证据显示陈侧夫人的嫌疑最大。”

邺疏华屈指敲了敲桌面,道:“你去审问陈侧夫人身边的人,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我去见见城主。”

秦鸣拱手道:“是。”

两人出了书房,一个去文澜阁一个去浣绿院。

“城主,少城主求见。”侍从禀报道。

“让他进来。”

侍从将门推,邺疏华大步走了进去。

邺繁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手上拿着本书,面前摆着棋盘,见他进来,把书搁在一旁,笑道:“疏华,过来陪父亲对弈一局。”

邺疏华眸光闪了一下,走了过去,在对面坐下。

“疏华是要白子还是要黑子?”邺繁问道。

“父亲是要白子还是要黑子?”邺疏华反问道。

“疏华的谦让如同从前。”邺繁笑,把装黑子的玉盒拿来放在面前,取一颗放在棋盘上。

邺疏华取白子落下,“些许小事让让无妨,大事寸步不让。”

一子一子,随着棋子越落越多,棋盘上密密麻麻。邺疏华右手挟着一枚白子,迟迟没能落下,下到此时,败象已初现,要想扭转乾坤,就要步步谨慎,一子错,就无法挽回,邺疏华虽无争胜之心,却也知邺繁有意以棋相试,就有些犹豫不决。

“棋子由手落下,由心而发,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与志向,甚至能看出下棋之人在想什么。疏华,你……”

“城主,丽侍妾不慎摔倒,良医说动了胎气!夫人已经赶过去了,特叫奴婢过来请城主一同过去瞧瞧。”门外一个侍从道。

邺繁皱眉问道:“怎么好好的会摔倒了?现如今是怎么情形?可有见红?”

“请城主恕罪,具体情形奴婢不知,夫人只是叫奴婢来请城主过去看看。”侍从道。

邺繁下榻穿鞋,道:“这盘棋,我们稍后再下。”

“是,父亲。”邺疏华起身道。

邺繁匆匆离开。

邺疏华留在房中看着棋局,继续思考。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小顺子跑了进来道:“少城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邺疏华一惊。

“丽侍妾误食附子,中毒身亡,城主说夫人监管后苑不力,罚俸半年,禁足三月,苑中事暂交由李侧夫人、卞侧夫人和邵侧夫人三人打理。”

“怎么会这样?”邺疏华猛地起身,衣袖不慎将满盘棋子拂乱一角,“不是说她摔倒,怎么会误食附子?”

“奴婢听说丽侍妾在摔倒之前吃了一碗素面,良医发现面汤中掺有附子粉,她吃完面,就在廊下散步,头晕摔倒,告诉侍女说她舌头发麻,呕吐了几次,就昏迷不醒,然后就大出血,良医无法止住,一尸两命。在花延院伺候的人是夫人安排的,城主审问后,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母亲可回了澹宁居?”邺疏华沉声问道。

“城主亲自押送夫人回去的。”

邺疏华担心母亲,出了文澜阁,就施展轻功,象箭一般的朝着澹宁居飞掠而去。

“城主,夫人,少城主来了。”守在门外的菖蒲向内通传。

“让他进来。”邺繁平静的声音从内传出来。

邺疏华冲了进去,见邺繁坐在厅中饮茶,不见昭平县主,心中一沉,跪在地上道:“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父亲应该很清楚,丽侍妾的死,与母亲无关的。”

“疏华,人偶一事,你可有头绪?”邺繁问道。

邺疏华一怔,道:“最大的嫌疑是陈侧夫人。”

邺繁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问道:“丽氏出事,谁的嫌疑最大?”

邺疏华抿唇不语。

“最大的嫌疑是你母亲。”

“母亲不会这么做。”

邺繁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问道:“你可知道丽氏为何会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死去?”

邺疏华想了想,道:“他们是要借此分散我的注意力。”

邺繁正颜道:“你既明白,还不去查人偶一事,在这里耽搁做什么?”

“可是母亲……”

“我的女人用不着你来操心。”邺繁霸气地道。

邺疏华还要说什么,邺繁已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别跟小老头似那么啰嗦,出去。”

邺疏华无奈,只得离开。

他一走,邺繁就起身去卧房,将屋内伺候的周嬷嬷等人摒退,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问道:“夫人,喝了药,头还晕不晕?”

昭平县主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并不答话,冷哼一声,侧转身子,用背对着他。邺繁勾唇一笑,脱下外袍,随手一丢,松开领口,掀被躺在她的身边,伸手就把她搂入怀中。

昭平县主挣扎了几下,挣脱不了,只得面带怒色让他抱着。

“夫人。”邺繁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唤道。

“妾身身体不适,不能伺候城主,请城主出去,妾身累了,要休息。”昭平县主语气冷淡地道。

“夫人身体不适,为夫怎能就这样出去,当然要留在这里好好伺候夫人。”邺繁调笑道。

昭平县主猛然转过身,啐了他一口,含泪道:“你不用再花言巧语哄骗我,我已不是当年的穆茜罗,不会再上你的当。”

“茜罗……”

“你走,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昭平县主用力把他推开。

邺繁叹气,道:“儿子都想明白了,你怎么到想不明白了?”

“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想想明白,我只后悔当年我瞎了眼,嫁给你这个负……唔……”

邺繁低头用唇重重堵住她的话,辗转吸吮她口中的芬芳。

一个深吻结束,昭平县主哭了出来,边用手捶他的胸,边骂道:“混蛋,你这个混蛋,邺繁你是大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是大混蛋,你别哭了,等一下又头晕。”邺繁随手扯过搁在枕头边的丝帕,帮她拭泪,“年纪越大,越象个小孩子了。”

昭平县主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男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若十四岁那年没有遇到出来历练的他,她或许已嫁给了那年的状元郎,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就算他伤她伤的这样的深,她居然不愿意没有遇到他。

“昨夜你没睡好,今天就早些睡。”邺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要不要我唱曲子哄你睡?”

“听你唱曲子,我就不用睡了。”昭平县主嫌弃地撇了撇嘴,闭上了眼睛。

邺繁知道已经把人给哄转过来,愉悦地扬唇笑了。

等昭平县主睡沉,邺繁才从床上起来,交待周嬷嬷等人好好伺候,回了文澜阁,召来城中护铁卫的统领,命他们带人去追查邺疏华去弥陀寺途中被伏击的事。

父子俩忙着追查,婆媳俩忙着休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不但是上元佳节还是立春的头日子。人不知春草知春,在这春寒料峭的时候,屋角边、石缝旁,青草冒出了绿绿的嫩芽。

清晨,邺繁带着儿孙以及城中百官前往东郊迎春,祭祀句芒神,女眷们在家中挂春幡、吃春饼和春卷。

午后,邺疏华迎春回来,见院子的各处都贴“迎春”、“宜春”和“福”等字,树上廊下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一片红彤彤的景色,显得春意浓浓。进到房里,见宋箬溪正伏案写灯谜,走过去,念道:“七人行车菩萨前。”

宋箬溪斜眼看着他,笑问道:“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邺疏华笑,“是莲花。”

宋箬溪拿来另一张纸,“这个呢?”

“群山远影接边城。”邺疏华沉吟片刻,“垒。”

宋箬溪笑,把笔塞给他,“你写一个,让我猜,不许写太难的。”

邺疏华哑然失笑,在纸上写道:“群山环抱仙山隐。”

宋箬溪想了想,“‘佃’字?”

邺疏华点头。

“少城主,少夫人,劳你们写些简单的吧,这又是群山又是仙山还边城的,奴婢听都没听过,哪里猜得出来。”在案边磨墨的巧桃噘嘴道。

宋箬溪笑,“好,那就写个简单的。”

邺疏华见她在纸上写了一个“羽”字,笑道:“一字猜一字,可就更难猜了。”

香绣进来送上茶水,和巧桃一起退了出去。

“猜不出来可就要认罚哟。”宋箬溪表情严肃地道。

“还请璎璎手下留情。”邺疏华做出害怕的模样。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宋箬溪坏笑,用手指沾了点墨,往他脸上抹去。

邺疏华不躲不避,脸上被画出一道墨迹,“璎璎猜不出来,我也要画璎璎。”

“你想得美,我才不让你画呢。”宋箬溪跑开几步。

“你休想逃走。”邺疏华笑着追了过去。

两人嬉闹了一会,弄得脸上手上,连衣服上都沾上了点点墨汁,这才叫侍女打水进来清洗,洗了许久,才把脸上和手上的墨水洗去。

“还好洗干净了,要不然就手黑脸黑。”邺疏华笑道。

“手黑脸黑总比心黑好。”宋箬溪把擦手的巾子递还给香绣,“我今天早上去给母亲请安,那些侍从不让我进去。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不会有事的。”邺疏华已经猜到邺繁把昭平县主禁足,是要引蛇出洞,“等事情查清楚,父亲就会解除母亲的禁足令。”

“你已查了三四天了,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宋箬溪蹙眉问道。

“已有些头绪,很快就会查清楚的。”邺疏华不愿她忧心,没有细说。

“那就好。”宋箬溪见他不愿多说,知道事情很棘手,知趣的没有追问。

酉时初,宋箬溪随邺疏华去中苑赴宴,因昭平县主在禁足,没有出席。人偶一事还没查清,陈夫人嫌疑还没有消除,也没有出席晚宴,坐在邺繁身边的本该是排在第三位的李夫人,可是邺繁却让一个叫罗虹的侍妾坐在他身边。

那罗虹在邺繁身旁撒娇扮痴,满脸上的得意和炫耀。宋箬溪冷眼旁观,只觉好笑。丽夫人那么好的例子在前面,这些人还看不透。

热热闹闹地用过晚宴,儿子儿媳孙子们就告辞离开,邺繁领着众妾去万花园观花灯。

------题外话------

注:七百多份资料,纤雪弄错了三十多份,被经理说得无地自容,颜面尽失。从昨天到今天,才弄好十九份,还有十六份没弄好,今天又要熬夜,纤雪好可怜!

第三十九章 宴会第二十章 吹笛第四十三章 善缘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以为是做蠢事第二百二十五章 浣花宴突发意外佛说缘分第八十三章 除夕宴不欢而散第一百七十五章 认亲宴人马纷纷第三十九章 宴会第二十六章 往事第一百六十三章 在被劫走的路上第一百七十五章 认亲宴人马纷纷第八十四章 初春时节又逢君清心咒第二十八章 缘分第二百零四章 为施恩意外失子第二十五章 生日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喜日狰狞初现第二百五十二章 蠢妇难忍妒意第二百四十五章 姜氏惊闻妾有喜第二百一十六章 上巳节夜宿园中第一百一十五章 妒火生口出恶言第一百七十八章 良医有意延病痛第二百五十章 生妄想自讨没趣第七十二章 贪美色居心叵测佛说缘分第五十一章 情诗第一百六十章 用心机意在美人第二百零二章 争权夺利风云起第十九章 放手第四十一章 表演(下)第六十九章 听戏文深有感触第十五章 家事第五十九章 相见第一百七十八章 良医有意延病痛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心福地自心知第一百九十五章 宾夫人痴人说梦第二十八章 缘分第九十九章 红尘之缘难了断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城途中遇刺杀第二百章 阴毒小人暗作祟第六十八章 见外男箬涓心动第一百二十九章第二百五十八章 后记第二百零九章 天堂地狱亦相随第五十六章 亲情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娇妻佯装生气第十六章 故人第五十八章 合奏第二百零九章 天堂地狱亦相随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相见皆大欢喜第一百七十七章第七十章 嫡妻妾室皆难为第二百二十三章 烹茶听雨抚琴乐第五十四章 弟弟第十一章 离别第二百一十二章节 借宴会解禁足令第七十二章 贪美色居心叵测第二百一十章第二百三十七章 借酒醉一再痴缠第二百四十二章 蠢妇人难以教化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心福地自心知第一百零九章 出门为兄选嫡妻第三十八章 看戏(下)第二百二十九章 愚蠢人做愚蠢事第六十九章 听戏文深有感触第一百六十五章 路途中有惊无险第二百四十五章 姜氏惊闻妾有喜第六十四章 见亲人喜忧参半第七十五章 再惹事端终遭厌第一百九十七章第二百二十三章 烹茶听雨抚琴乐第二百五十二章 蠢妇难忍妒意第十五章 家事第一百四十章 顾虑重重难嫁娶第八十七章 算计人反被人算计第一百五十七章 错过花开无花摘第二百三十九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第三十四章 桃园第一百六十四章 火烧马车逃生去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喜日狰狞初现第八十一章 彩衣娱亲子孙贤第三章 谬论第二百二十六章 见大哥喜形于色第二百一十一章第一百四十二章第二百二十一章 街上偶遇两故人第二百一十六章 好嫂嫂为妹选夫阳光、花朵、净水般的语言第二百二十六章 见大哥喜形于色第七十六章 忙中忙箬湖定亲第六十四章 见亲人喜忧参半第一百八十四章 腊月事多人心浮第九十八章 纵然不愿亦成全第三十五章 京城阳光、花朵、净水般的语言第七十二章 贪美色居心叵测第五十三章 忧心第一百二十二章 表哥表妹一家亲佛说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