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当时德军兵力安排,可知“十日内夺取莫斯科”不是妄言。
1941年10月,德军主力集中于斯摩棱斯克以东,分别为“中央”集团军群辖下第9、第4、第2集团军,坦克第3、第4、第2集群,共计74个半师、14个坦克师和8个摩托化师,约占苏德战场步兵师总数的38%、坦克师和摩托化师的64%,总计约有180万人,坦克1700辆,火炮和迫击炮1.4万余门。另外,陆军由第2航空队进行支援,共有飞机1390架。
纳粹德国军事力量如此强大,连美国人都被震住,只敢隔岸观火,不肯轻易搅进战团。
“看起来,前苏联没有在莫斯科之战中灭亡,真的要感谢‘日神之怒’。”这是空沙的最后结语。
林轩并不同意这种观点,元首之所以放弃莫斯科,是因为他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视野放大到全地球乃至全宇宙。
“二战时,纳粹元首真的疯了,全世界的野心家都疯了。”林轩感叹。
战争和权力让男人们疯狂,而疯狂的男人又将全世界拖入了战火漩涡。所以说,无论胜败,战争的各方都是输家,都将被钉上历史的十字架。
一念及此,林轩也觉得自己成了罪人,双手沾满别人的鲜血,倾尽雅鲁藏布江之水也难洗净。
“不死,就是元首追求的最高境界,只要他不死,再培养出不死勇士,那么任何时候卷土重来,都会横扫全球,无人能敌。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丘吉尔、罗斯福之流给他提鞋也不配。”空沙大概意识到自己表露出太多对元首的激赏,随即摇着头哈哈大笑,“我只是开玩笑,一家之言,一家之言,哈哈哈哈……”
此刻,诊所内外静悄悄的,别人都不在,只剩林轩和空沙两人。
不知怎的,明明是同事关系,但林轩并不喜欢高深莫测的空沙。
“我们都是组织的人,任何时候都得做到进退有度,不把个人好恶带到工作中来。”林轩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不做危害组织的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做而置之不管。
“好了谈正事吧,下一步,我们跟紧俄罗斯人,看他们的追踪器能找到什么。前苏联解体后,所有二战秘密资料都被俄罗斯控制,在这场藏地追踪中,他们最有发言权。”空沙叮嘱林轩,“尤其是堂娜。”
林轩无语,堂娜是自己的朋友,一旦发生冲突,他肯定无法向她下手。
天黑之后,喧嚣了一天的雄巴村安静下来。
堂娜带着她的俄罗斯朋友做饭,反客为主,招待林轩、田梦和空沙。
“为了我的中国朋友们,干杯!”堂娜微笑举杯。
酒是好酒,可一喝到林轩嘴里就变了味,因为他不愿看到堂娜强颜欢笑的样子。
“干杯!”堂娜绕过桌子,走到林轩面前,双手捧杯对着他,“好朋友,感谢你对我的关照,明天我们就要踏上新的征程了,祝福我们吧。”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俩,林轩只能微笑回应:“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鬼湖无情,诡异莫测,在此之前已经有那么多人无端送命。所以,他说的是真心话,希望堂娜能平安归来。
在仰头喝酒的时候,堂娜靠近林轩低语:“凌晨一点钟,东窗,等我消息。”
林轩一怔,随即装得若无其事,不想让田梦看出任何破绽来。
凌晨一点钟,堂娜准时轻轻敲响了林轩的窗子。
那窗子本来就是虚掩的,林轩走过去,无声地开窗,没有惊动外面的任何人。
堂娜轻轻纵身,越过窗台进屋。
林轩相信堂娜不是轻浮的女孩子,这时候来,必有要事。
果然,堂娜张开右拳,里面是一张卷成一团的小纸条。
“这里是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串密语,如果明天我能顺利回来,你就把纸条销毁,只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我回不来,就打那个电话,告诉对方,我已经授权你,全权代表堂娜行事,完成后面的工作。”堂娜郑重其事地说。
林轩没多说话,把纸条接过来,放进衣服的胸口内袋里。
堂娜的眼珠上铺满了血丝,可见她已经极为疲惫,急需一场毫无牵挂的深度睡眠。
“明天的事……我预感到没那么容易。”堂娜坐下来,眼神迷惘,眉头紧锁。说是明天,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实际就是今天的事了。
“你是指哪方面?探测器材还是鬼湖状况?”林轩倒水给堂娜。
晚饭时,没人谈到探索鬼湖的事,似乎都在故意回避这个话题。
“器材没问题,马力强劲,传输效果一流,今天下午已经多次试过,操控性完美无瑕。我担心的是鬼湖——知道吗?下午我带人在湖边试机器,有一家七口藏胞从老远跑过来,拎着藏刀和棍棒,要砸碎我们的探测机器。在他们眼中,我们是一群惊扰湖中恶鬼的入侵者,会给两山两湖带来大灾难。”堂娜忧心忡忡地说。
林轩笑了:“藏胞们的思想比较守旧,做出这种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堂娜没有随声附和,而是轻轻摇头。
林轩追问:“堂娜,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沉吟了好一阵,堂娜才幽幽地说:“自从进入藏地,我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怪梦。那个梦的情节很简单,在梦中,我沉入无尽的深海之中,不断下坠,永不见底。我大概没有告诉你,很多时候我做的怪梦都会应验,最有说服力的一次,发生在我父亲身上。我十一岁那年,父亲带领他的团队驾驶一艘名为‘红眼信天翁号’的货船穿越百慕大地区,时间为那年的七月。我连续一周,做‘大船陷入漩涡’的怪梦,后来,我父亲的船果然在魔鬼三角洲遇难,船和人都未能幸免。”
林轩听说过那件事,资料记载,据卫星监控显示,“红眼信天翁号”行驶到百慕大三角区时(即北起百慕大、西到美国佛罗里达洲的迈阿密、南至波多黎各圣胡安的三角形海域),海面出现了直径超过两百米的逆时针漩涡,几分钟内就将该货轮吞噬。
“对不起,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了。”他低声道歉。
堂娜摇头:“没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这件事只能托付给你。当然,我并不希望噩梦变成现实……”
停了几秒钟,她转换了话题:“林轩,也许你没有忽视这样一个问题,当今的水下探索技术已经很发达,只要舍得投入,就能摸清鬼湖下面的情况。为什么此前没人做这些?各国资料库中都没有记载?唯一的解释,就是探索者都死了,没留下任何成形的资料。明天,我带人过去,你在诊所等消息,做我的后援。”
林轩紧跟堂娜跳跃的思路,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来不及发表看法,而是堂娜在自说自话。
“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不解之谜,就算我们探索失败,日子也得继续过,不是吗?放松,放松,不要试图将全世界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膀上。”林轩安慰她。
他看得出,堂娜把探湖看得太重,不允许自己失败,务求做到最好。怀着这种心态,反而不容易把事情做好。
两人对视着,忽然各自跨前一步,紧紧拥抱在一起。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愿意向你奉献一切。”堂娜在林轩耳边轻轻地说。
藏地的夜,寂静得让人心慌,外屋、屋外此起彼伏的鼾声又像在告诉他们,暗夜无眼,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
林轩没有立刻回应,因为即使是面对堂娜、田梦这样的真正美女,他也能合理地克制自己的欲望,绝不为所欲为,肆意消费女孩子们的柔情。
“你一定要回来。”他说,“我等你。”
接着,他便慢慢推开了堂娜的火热身体。
“好,一言为定。”堂娜后退,轻轻一跃,由窗中出去,消失不见。
第二天林轩醒来,守候他的人换成了田梦。
“凌晨五点钟,堂娜就带她的人出发了,现在是九点整,应该很快就有电话过来。”田梦说。
田梦的面容也很疲惫,似乎也没睡好。
电话铃响,果然是堂娜打来的,声音无比轻松:“林轩,我已经把全部探测器放下水去,目前状况良好,探测器沿着湖底拉网状前进,不放过一切细节。目前得到的资料,湖底有兽骨、怪石、暗流、涌泉,暂时没有洞穴之类,还算正常,更藏地任何一个天然湖泊相同。按我的预测,再有一小时,探测器就能到达鬼湖拉昂错最深处的十字中心点……”
突然间,手机信号遭到巨大干扰,任凭林轩喊破了喉咙,都听不到堂娜的声音。
“怎么回事?”田梦变色。
林轩一跃而起,扔下电话,穿好外套,飞步向外跑。
“林轩,到底怎么了?”田梦在后面追着问。
“去湖边,出大事了。”林轩头也不回地解释。
他跳上距离诊所最近的一辆空车,快速发动。田梦也追上来,迅速低头弯腰上车,手里仍然抓着电话。
车子高速行进途中,林轩向田梦重复了堂娜说过的话。
“难道她已经预感到自己难逃厄运的桎梏?”田梦吃惊非小,怔怔地望着林轩。
“也许吧——藏地太神秘,在这种天大地大、三分原始七分现代的复杂环境里,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林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