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辩经的过程中,老成的僧人喜欢“文辩”,而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僧人则喜欢“武辩”。可是不管怎么样,在各寺院掌权人的监督下,任何一次“传大召”法会都会在友好气氛下进行,不至于酿成大的矛盾。
在这里,武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就像洞中老僧击退那两人一样。
“你是谁?滚开!”两人一起痛骂。
林轩默默地退到一边,并不生气。
这两人被铁链穿住,伤口不得愈合,日夜流血,肯定是痛苦万分。林轩从不肯跟残疾人斗气,宁愿忍气吞声。
“你们说错了,以‘天鹏王’的野心,只会让这世界变得越来越糟。”老僧说。
“不,九十九支里的智者现在都信任‘天鹏王’,不信,我现在就招呼他们过来?”那两人说。
老僧冷笑:“我当然不信。”
两人突然同时撮唇,发出尖利的哨声。随即,极遥远处有人用哨声回应,此起彼伏,至少有几十人。
两人桀桀怪笑:“你不信,我们就证明给你看。”
老僧摇头:“天鹏王的所作所为,几近于深坠魔道,你们拥戴他,眼睛真的瞎了吗?”
两人又一次怪笑,但却没有回应老僧的话。
林轩后退至洞口,老僧忽然低声说了这样一段话:“我现在不管你来自哪里,但你是中国人的面孔,我就说你是东方智子,是被我召唤来镇守地球轴心的。听懂了吗?他们等一会儿必定会用各种亚洲语言试探你,你如果听不懂,就假装高深,不予回应。”
林轩苦笑:“东方智子究竟是什么?”
老僧摇头:“你不要管了,记住我的话,否则的话,我一死,你也没有好下场。”
林轩马上问了另一个问题:“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前辈您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里都这个问题有各种答案,但老僧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里是无主之地,我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因为我根本没有名字。”
这种回答只会带给林轩更多问题,但他已经没有时间问了,因为几百种铁链拖地声由对面响起来。
“你怕不怕死?”老僧问。
林轩据实回答:“怕。”
老僧冷笑:“那好,不想死就打起精神来应付他们的问题。记住,他们的问题每一个都很高深,堪称是哲学史上的顶尖难题——”
猛地,一个披着灰色长袍的僧人大踏步走过来,到了洞口,大喇喇地叉开腿,掌心里的念珠咔咔作响。
“迄今为止,你仍然没有弄懂那外星巨人的秘密,还有脸占据这个位置吗?你就算不承认自己的智力不够,其他人也能看得出来。所以,老老实实离开那里,让有德者坐在那里,才是最恰当的。”灰袍僧说。
“我不行,其他人更不行,包括天鹏王在内。”老僧说。
灰袍僧的态度越发无礼:“没试过怎么知道?”
老僧回答:“没试过,那就试一试。”
灰袍僧仰天大笑:“激将法对我没用,这一次的‘传大召’法会上,自然会有比我高明几百倍的人向你挑战。”
蓦地,灰袍僧的目光转向林轩,大声问:“你就是阿育王说过的东方智子吗?”
林轩冷冷地点头。
灰袍僧大笑:“就凭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林轩摇头,不出一声。
现在他最困惑的是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传大召”法会的事,实际上那法会距离现在还有数月之久。况且,“传大召”法会必须在大昭寺举行,跟这九幽之下的诡异环境毫无干系。
“哈哈,你找到的这个东方智子是哑巴吗?为什么只点头摇头不说话?”灰袍僧大笑。
林轩低下头,默默地回忆着自己参加过的“传大召”法会盛况。
对于普通的观众来说,藏历正月十五这天,“传大召”法会进入*。
八廓街上有展示西藏传统宗教艺术的酥油彩塑灯会,其制作方法类似于北京面塑。工匠在凉水中将酥油揉洗,掺和各种色粉调匀,在木板上捏出各种神话传说中的人物、花草、乌兽,然后把这些木板组装在环绕八廓街的木架上。到了晚上,木架下面数千盏酥油灯一起点亮,映着这些千姿百态、栩栩如生的彩塑。观众成群结队地在每一座酥油彩塑前流连观赏,佛教徒虔诚地顶礼膜拜。拉萨人要在这里比赛歌舞,通宵达旦。从前,活佛要出行巡视,从当时的阴晴风雪到酥油灯焰的颜色来占卜一年的凶吉祸福。
藏历正月二十四日,大昭寺西南的鲁布广场会举行具有浓郁战斗色彩的驱邪送鬼仪式,僧人和百姓燃放火枪,高声呼啸,声势惊人,以表示驱逐魔障,使藏地清澄吉祥。二十五日,僧人们抬出大昭寺的强巴佛像,由无数信徒香客簇拥着绕八廓街缓缓巡行一周。强巴佛又称弥勒佛,是继释迦牟尼后主宰众生的教主。他的巡行,意味着佛光普照雪域,传大召法会圆满结束。
正月二十六日,布达拉宫后面的拉鲁要举行赛马,称为“宗久香白”。二十七日,举行比赛射箭,称为“郎达”,以上这些都是传大召法会的余兴活动。
林轩以往看到的“传大召”法会融合了宗教、民俗的各种精华表现形式,是万民同乐的和谐盛世,与中国汉族人的正月大团圆一样。
他无法想象,在这里要举行的“传大召”法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本次法会全都是智者的辩经,而毫无民俗活动。
“没有人确知那巨人的来历与用意,如果盲动,只会带来大麻烦。”老僧说。
灰袍僧冷笑:“大麻烦?你用大麻烦这个借口已经糊弄了我们三十年,还要继续说下去吗?再过三十年,你是不是还抱着同样的说法?天鹏王说了,如果你不能尽快地给我们讲一个答案,就由他来掌管与巨人沟通的工作。”
在林轩的视野之内,除了老僧、灰袍僧和被铁链拴住的两人,并没有发现六个人,尤其是什么“巨人”。
“天鹏王?他的野心那么大,你们怎么会受他的蛊惑?”老僧长叹。
“正因为他有野心,我们才听他的,否则在这个世界里暗无天日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灰袍僧振臂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