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冷到了极点。
是啊,他为什么要来接我呢?
是我让他失望了,是我自己走出了他的家,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让他过来接我呢?
我再一次地被自己蠢哭了,伤透了。
我忍不住掉下眼泪来,我赶紧狠狠地咬住手臂,不发出任何声响。
不想让他听到,可是却又希望他能听到。
就这样,僵持着。
许久,才听到他一声沉沉的叹息:“别哭了。”
听他这句话,忽然间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哭得更加情难自禁。
他无奈:“你回头,我坐你身后。”
我吃惊地转过身去,眼眶里都是泪水,一时之间模糊了视野,我赶紧擦拭干净眼泪,寻找了许久,才在最角落里找到他的身影。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原来,他一直都守在我身后。
我赶紧站起来向他走过去,而当我走过去,越看清他淡然的神情的时候,又忍不住感到失落。
“你一直都在这里?”我质问。
“嗯。”他点头。
我愤愤不平:“那你就这样子看徐晴欺负我?”
他无奈:“是你要跟她一起走的吧?”
“她人那么多,我不跟她走,我又怎么办?”我委屈极了,他一点都不知道在徐晴的压迫下我有多害怕,甚至从我追出去把支票撕了、被打了,他都一直安静地坐在这里,无所作为。
爱上一个人,就对他抱有多大的希望,或许是我太过于自私了,什么都没有付出,却又希望他能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我。
可是他没有。
他就像一个看客一样,坐在角落里看戏。
我失望,我伤心,跺着脚,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责怪于他。
“我讨厌你!”我悲愤交加,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徐晴说得对,他一点都不爱我,一点都不在乎我!
我回到夏虹家,已经很晚了,我没有胃口吃晚饭,匆匆扒了几口,就蜷缩在沙发上生闷气。屠涵亮见我气压低沉,也不敢再在夏虹家里面久呆,吃完饭洗了碗就回自己家去了。
夏虹坐到我身边,轻轻地抱住我,问:“许诺,又怎么了?”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她第一句话就是先说:“简直就是被你蠢哭了!徐晴那是什么人呀!你居然还有胆子跟她一次逛街?下次见到她,你能绕道走吗?”
我自己也很郁闷:“才不是我要跟她一起走,才不是我必须绕道呢。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容易碰上她,现在我明白了,她一直都在盯着我,从来就没有放过我,所以才能随时随地出现在我面前,她早就弄清楚了我每天要走哪条路,这样你要我怎么避开她?”
“她总不能一直阴魂不散吧?”夏虹无奈又气恼,“我们能告她跟踪吗?”
“你有证据吗?”
夏虹怔:“没有。”
“你有钱吗?”
夏虹无奈:“没有。”
“什么都没有,告个屁啊!”我苦笑,悲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和冯岭的官司是我占着理,证据什么的都很充分,可结果呢?有钱人仍然逍遥法外,而我却穷困潦倒,连锅都揭不开了。”
夏虹叹了一口气,对此,她也和我一样的一筹莫展。我甚至都没有告诉她我找工作的事情至今都还被徐晴封杀得死死的,若是告诉她这一条,她恐怕也要疯了,这才是真正的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
“要不,许诺你先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地方。我就不信,世界这么大,徐晴还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许久,夏虹才沉沉地开口。当她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必她就和我一样,都已经想不到其他的出路了。
我抽抽鼻子,说:“我以前没有想过,但今天我真的想要离开了。我好累,我也好害怕自己一个人。”
“那就离开吧,开始一个新的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虹软声安慰。
“嗯。”
“不过……你说你考虑把孩子打掉的,这是真的吗?”
“真的。”我叹息。
夏虹疑惑地看着我:“这不像是你会做的决定,你忘记了吗?你被你妈妈追着满医院跑,你都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的,为什么现在忽然之间就这么想了呢?”
“因为我累了呀……”我苦涩地笑。
以前我一个人单身的时候,是多么地坚决保护自己腹中的胎儿,那是一份期待,期待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与我有血脉根源的人出现,陪伴我度过余生。那时候的我觉得,不管爸妈怎么骂我、不要我了,未来不会有男人娶我了,都无所谓了,因为我还有他,一个与我同血脉的人。
但是今天,我与徐晴走在一起,许许多多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
沈方是不是真的愿意娶我呢?如果没有孩子,那我和他也就能轻松地在一起了吧?
我想过与沈方复合,没皮没脸哭着赖着他都没关系,但是徐晴说对了,他不爱我,也不在乎我。
打掉孩子的念头一旦在我脑海里形成,便就成了一个不断扩散的病毒。
这么久以来的坚持一下子就沦陷了,令我感到疲累、绝望。
我开始渴望一个全新的生活,而那个全新的生活,只要我把孩子打掉、离开这座城市,就唾手可得。
“你真的会把孩子打掉吗?”夏虹忧愁地问。
“也许会,也也许不会。我仍在考虑。我也舍不得孩子。”我是一个多么狡猾的人呀,总是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所以才会让自己过得这么纠结。
“夏虹,”我闭上眼睛,脆弱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该怎么办?我发现我爱上沈方了,可是我和他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让我变得这么脆弱,自己却依旧这么潇洒,好不公平,我却拿他无可奈何。
这一夜,我对夏虹倾诉了我所有的感情,也哭了一夜。她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曾许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怜的曾许诺。
我筑起了全面堡垒,却为沈方一人全盘崩溃。
我决定,趁着爱不够深,赶紧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