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随行医生说,说少夫人应该是想要……想要……轻生。”祥叔答得婉转,傅泽宇震惊不已,“什么?”只听祥叔再道:“从安眠药数量检测,少夫人吃得并不多,但少夫人不仅深度昏迷,还浑身滚烫,医生目前也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所以……”
所以她是否有生命危险还是个未知数。祥叔欲言又止,傅泽宇也已然明白。他撂下电话,打开办公室大门,飞快地向外奔去。
十分、二十分、三十分……抢救室门外的时间那样难熬,傅泽宇坐立不安地望着那紧闭的双扇门。
终于,抢救室的门从里打开,身穿白衣大褂的医生从里走出。
“我太太怎么样了?”傅泽宇急急起身,上前问。
医生摘下口罩后,回道:“傅少放心,根据诊断结果,少夫人的发烧是感冒所致。至于自杀……应该只是误把安眠药当成退烧药服用,所以才导致了深度昏迷。我们已经给她洗过胃,且给她打了退烧针,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一边旁听的祥叔不由松了口气,傅泽宇一颗紧张的心也顿时落地,医生再道:“少夫人身体虚,刚刚打过退烧针就睡着了。我已经让护士给她打了葡萄液点滴,待会你们便可以去病房看她,但最好不要吵醒她,让她好好睡一觉,有助身体恢复。”医生说罢离去,祥叔笑脸相送。
蓝灵芸很快被送到了VIP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傅泽宇伸手欲扭病房门,却又犹豫地缩回。昨夜一幕历历在目,那刺眼一幕瞬间浇息了他的不舍,最终转身欲离去。
适逢此时,方雪儿听闻消息后匆匆而来。因见某人没去上学,且电话也没人接,她放心不下便请假去了傅家,没想到竟听佣人说蓝灵芸自杀被送进了医院。
震憾、惊愕,她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匆匆来到医院,正巧见到欲离去的傅泽宇,她冲上前拽住他含泪质问:“傅泽宇,你昨晚到底对灵芸做了什么?让她竟想不开吞了安眠药。”
昨晚?傅泽宇冷冷一笑,道:“你应该问她昨晚做了什么?才让自己淋雨到感冒发烧。”
“感冒发烧?”方雪儿愕然,傅泽宇甩手离去,祥叔上前解释道:“方小姐误会了,少夫人她只是发烧误食了安眠药。”
方雪儿迟疑地点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但……转头望着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她纳闷地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祥叔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昨晚少爷黑着一张脸出去后,就没再回来。直到刚刚打电话给他,他才来医院的。”说罢不由一叹。
疑问无解,两人也就此打住,不再多想。
午后,蓝灵芸从昏睡中醒来。方雪儿削好梨递上,嗔道:“你呀,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发个烧居然也能把安眠药当退烧药给吃了,是存心不让人省心吧。我从国外才回来不到一年的时间,你都已经在这医院进进出出好几回了。”
对好友的数落,蓝灵芸沉默地回以浅笑。看着她,方雪儿无奈摇头,“有你这么个朋友,我迟早会被吓死的。”
“哪会啊,你那么好,阎王可舍不得这么早收你。”蓝灵芸终于开口,面带微笑,声音却是中气不足。
给予一记白眼,方雪儿道:“就知道贫嘴。”无意中想起傅泽宇的话,于是再问:“对了,你昨天下午匆匆忙忙的去了哪里?”
“没有,就是回了一趟我妈那里。”蓝灵芸并不想提起那些刺痛她心的事,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便匆匆称‘有点累’后躺下。
她的掩饰,方雪儿一眼看穿,张了张口想要再问,却在看到她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悲痛时,终将话吞回。
第二天,蓝父蓝母在方雪儿的告知下,匆匆而回。见面当然是难免的责备,责备女儿对他们的隐瞒。而责备之余,便是满满的心疼和未见傅泽宇的不解。对此,祥叔支吾不知如何回答,蓝灵芸则笑说‘他刚走’。
善意的谎言,却如带刺的木棍在蓝灵芸心中重重捶过。一直没有见到他,是她不愿去想的事,也是她极力让自己不要在意的事。可当真正提起,却还是躲不了的痛。
在医院静养两天后,医院告知可出院。出院后,蓝灵芸遵医生‘需在家静养一周’的嘱咐开始足不出户。没有去上学,更没有去公司上班。
她的突然请假,除了引起何美琳的好奇外,自然也让时刻关注着她的顾皓远的注意。
“雪儿……”在走廊的拐角处,顾皓远叫住了他唯一可打探消息的人。
方雪儿回头,对其露出一抹淡淡微笑,道:“你来听讲堂?”她表面虽平静,内心却忍不住雀跃。
顾皓远点头‘嗯’了声,再看了看四周,轻声问:“最近怎么都没见到灵芸?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的担心,他的焦虑,他虽已极力掩饰,可方雪儿还是从他眼底看出了蛛丝马迹。
心,难免的一刺痛,她苦笑反问:“难道在你眼里只看到灵芸吗?”
“什么?”顾皓远迷茫,她突来的变化令他不解。方雪儿却一改方才的低落,笑回:“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灵芸前两天感冒发烧,误把安眠药当成烧退药吃了,所以住了两天医院,这几天也要在家静养,不能出门。”
顾皓远了然点头,“难怪。”接着话峰一转,又问:“她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前几天竟在雨中昏倒,还好被人救了,要不然那么大雨,后果真不堪设想。”
“在雨中昏倒?”方雪儿愕然,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日晚上。”顾皓远回罢,方雪儿稍稍一想,“那不是她住院的前一天晚上吗?”轻声自问,心中疑云顿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昏倒了,傅少不知情就算了,为什么还那样说她?”
疑云满腹,方雪儿突然想起一事,问:“灵芸昏倒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皓远向她告知了自己所知的所有经过,听了他的话,方雪儿却更迷惑了。为什么救蓝灵芸的人没有打电话给自己,或她的父母、或是傅泽宇,因他们才是她手机通讯录里特别标注的1、2、3啊。
然而,疑惑归疑惑,无从寻找答案,方雪儿也只能将疑问深埋心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蓝灵芸便已出院近一周。在家静养的几天里,傅泽宇从未回过家,连电话也不曾打过,就像家里已经没有了她这个人。
蓝灵芸表面平静,从未向祥叔问起,实则内心是说不出的空落。只是,她甘愿如此,只有不见面,她才不会时刻想起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有不见面,彼此才会没有伤害。
日子是空虚的,也是平静的,除了蓝母和方雪儿的时常到来,她的生活再无其他的变化。每当她们离去,她便独自锁在房里,无悲无喜地或看窗外、或拿一本书阅读,生活如同一潭死水般死寂。
初夏的午后,阳光明媚,把天空照得一片透亮,没有一丝杂丝。蓝灵芸坐在花园吊椅上,百般无聊地翻阅着杂志。明天,她开始在期待明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期,明天她就重返校园,去上完她那已为数不多的大学课程。
只到不过一月的时间,她便大学毕业了。大学毕业后……想起毕业后的生活,她竟有胆怯。毕业后,好友不知去留,而她,前途一片迷茫,不能自主的人生让她连向前看的勇气都没有。
“少夫人,方小姐来了。”突然,祥叔来报,而方雪儿就站在他身后,表情严肃。待祥叔退去后,她急上前半跪在蓝灵芸面前,紧握她的手道:“灵芸,你帮帮皓远吧。我已经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以帮他的人了。”
“你是说……顾皓远吗?”蓝灵芸满头雾水……
“嗯,是他。”方雪儿点头回道,眼里是藏不住的着急:“他公司外面的股票被人肆意高价收购,在昨天到今天的短短二十四小时之内,那买家手里便有了48%的股票,与皓远手持股票只差一个百分点。据说另外3%的股票在一名退休老教授手中,现在那教授出国未归,而那买家已掌握了他的行程资料,打算在他归国的第一时间,向他购买股票。灵芸,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你就帮帮他吧……”
好友说明前因后果切切相求,蓝灵芸困惑迷茫,“雪儿,你怎么了?对他的事,你怎么会这么紧张?”
她的紧张令她不解。看那清澈的双眼,蓝灵芸又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回握上她的手欣然一笑,笑容又在忧心中敛尽,她甚是为难地道:“有你在,他的事我当然会尽全力帮忙,可……可是这商场上的事我根本不懂,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有,有,你一定有办法的。”方雪儿肯定地回:“因为收购顾氏的不是别人,而是傅少。”
“泽宇?这……这不可能啊。”蓝灵芸难以置信:“傅家虽业大,但他从不曾恶意收购过任何公司,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你想想,顾氏在国内也算得上是大企,敢这样放高价收购的,除了傅少,谁还能有这样的实力?”方雪儿着急解答,蓝灵芸也开始有了质疑:是啊,除了他,别人还真不敢这样公然挑衅。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高价收购、势在必得。这种不顾一切的做法,不是一个商家该有的行径,更不会是傅泽宇这样商场一少会做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