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和文氏好不容易将茶饮了干净,均坐在那儿半晌没说话。
她们要花时间适应。
自幼到大,可从来没喝过味道这样苦这样怪的茶,早知这样,方才就该拒绝,而不是一时好奇想要品品金贵的外邦茶是什么滋味。
“二位弟妹,好不好喝?”宁氏笑吟吟的问。
“好……好喝!”甘氏和文氏言不衷的应。
“那每人再来一标?”宁氏又问。
“不用不用。”甘氏与文氏赶紧摆手,生怕宁氏又冲泡给她们喝。
“怎么?难道茶不好喝?”宁氏眉头微蹙了下,好像有点不高兴。
文氏忙道,“郡主您误会了,此茶如此贵重,又是圣上所赐,我和二嫂能尝到滋味已是天大的福分,不敢再奢求。”
甘氏也赶紧连声附和道,“没错没错,我们不敢再饮用,不敢。”
“既如此,那就罢了。”宁氏也不勉强。
文氏和甘氏松了口气。
甘氏又不甘心方才的话题被打断,于是她又道,“郡主,难道那个传言您没听说?”
“嗨,我们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做甚么,反正与咱们无关。”宁氏无所谓的摆手,面上笑容依旧。
但她眸底深处一寒冰凉。
看来这二人看不到她伤心难过是不会罢休呢。
“郡主,这件事与您还真有关系呢。”文氏弱弱的低声说道。
“哦,是吗?何事?”宁氏顺着她们的思路往下走。
甘氏心中暗喜,道,“郡主,听说大哥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
文氏紧接着道。“郡主,您也别伤心难过,我们相信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您不在府中的这两年,大哥很少不回府,也未听说他结交什么不良的友人,所以外面那些传言肯定不是真的。
我和二嫂就怕您听到这传言心里难爱。特意来看望您。”
这番话乍听是劝宁氏。细细品来,实则是在往宁氏心上扎钉子,坐实穆文仁养外室一事的真实性。
那句‘大哥很少不回府’。说明穆文仁曾夜不归府,只是次数并不多而已。
而且她文氏既然是来劝慰,那肯定是拣好话来说,说穆文仁很少不回府。恰恰证明他经常夜不归府。
他为何夜不归府呢?
哦,那是因为他在外面养了外室。妻女都不在家,他当然放心大胆的住在外面啦。
“噗!”宁氏掩口笑了,“二位弟妹,你们说得就是这件事情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呢。”
“郡主,这事还不大?”甘氏不解的反问。
“二弟妹,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当然不是小事。”宁氏认真的应,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件事纯粹是胡编乱造,你们大哥的为人,我是最清楚的。
你们也放心,我已经命人去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看到底是谁在使坏,等我揪出来之后一定要将她游街示众,而后再割了她们的舌头,让她们往后再也不能说污言秽语。”
“郡主说得是,大哥绝不会做这种事。”甘氏心虚的垂了垂眸子,并下意识缩了缩舌头,想着苦舌头没了,可是生不如死呢。
“大哥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肯定不会欺骗郡主您。”文氏也抿了下双唇,笑容有些干。
宁氏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将二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心里动了动。
她笑着道,“罢了罢了,咱们不说提这败兴致的话题。对啦,二位弟妹可知方才你们饮用的外邦茶粉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吗?”
话题又转到了茶上面来。
“不知。”甘氏和文氏均摇头。
她们是第一次见这外邦茶粉,哪儿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过想想应该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应该是将茶叶碾成粉,然后再用热水冲泡。
只是外邦的茶叶味苦,不比绿茶和红茶味道好。
先前她们还妒忌穆文仁能得到正弘帝的青睐赏赐外邦茶,现在她们不仅不羡慕,反而暗暗庆幸没有得到这茶,不然还不知如何处理呢。
宁氏道,“既然二位弟妹不知,那我就为你们详细介绍一下,咱们多了解一些知识也是极有用的,二位弟妹,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郡主所言极是,还有劳郡主细说。”文氏点头附合。
“我们愿闻其详。”甘氏也道。
但她心里却在想着有些事看来还得加油添火才是,不然达不到她所要的效果呢。
宁氏喝了口茶,温声道,“外邦所饮用的这种茶粉与我们平日里所饮用的绿茶、红茶不同,此种茶粉是一种豆子研磨而成,这种豆子天生带有香味,所以冲泡之后的茶粉香味浓郁。
二位弟妹,你们可知这豆子又是从何而来?”
“树上结的?”甘氏答。
“农民种的?”文氏问。
“皆不是。”宁氏笑着摇头,“在外邦的森林之中长满了这种带着香味的豆子,还有一种叫做麝香猫的野猫生活在其中,此野猫特别爱吃新鲜的香豆子。
而制成茶粉的香豆子来源于野猫的粪便之中,所以茶粉又叫猫屎粉……”
茶粉的原料是猫屎!
她们没有听错吧?
甘氏和文氏彻底的被惊呆了。
“郡主,您在与我们开玩笑吧?”文氏干巴巴的问,胃里已经有东西开始在翻腾。
宁氏正色道,“三弟妹,你认识我这样久,见我什么时候与你们开过玩笑,当然是真的,茶粉的原料就是野猫的粪便,不然它的味道为何这样奇怪呢?”
‘呕!’
甘氏与文氏二人掩着嘴,以风的速度先后冲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她们呕吐声。
听那声音。二人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呕了出来。
她们也没来向宁氏道别,只是让丫环进来对宁氏说了声身体不适,而后就由各自丫环搀扶着离开了。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本来想看宁氏的笑话,却被差点儿恶心死。
周嬷嬷掩口轻声笑着对宁氏道,“夫人,那两位夫人恐怕几日吃不下东西了。”
“让她们清减下身体也是好的。”宁氏笑得温和。
想来看她的笑话。门儿都没。
“娘。您可真厉害呢,我当时只是胡绉的一段话,您竟然拿来恶心二婶三婶她们了。”穆锦晨从内室笑着走了出来。
当时父亲拿着酷似咖啡的外邦贡品回来。母亲尝了之后说不喜欢这种味道,说外邦的茶并没有大周的茶好喝。
她当时不由想起现代价格奇贵的猫屎咖啡,就笑着对母亲说了猫屎咖啡的来历。
当然,她说是无意中从一本书上看到的。真假就不知了。
听完她的讲述之后,母亲将茶粉交给周嬷嬷。说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反正这茶粉她是不喝了。
宁氏笑着点了下穆锦晨的额头,嗔道,“还真多亏了你当时说得这番话。不然我还真不知拿什么去恶心她们呢。”
穆锦晨与周嬷嬷二人都笑了。
文氏和甘氏二人自从这猫屎茶粉事件之后,茶饭不敢沾,看到任何东西都忍不住想到宁氏的那番话。
一想到自己曾喝下猫的粪便。她们就恶心得想要去死,哪儿还有半点食欲。一段时间下来,二人都清减憔悴了许多。
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穆锦晨与宁氏正等着穆文仁回来时,风铃匆匆进来禀道,“夫人,不好了,侯爷知道了传言后大怒,世子爷刚回府就被决明给请去杏林堂了,好像侯爷将家法都给请了出来。”
“哼,活该!”宁氏没好气的嘀咕。
“娘,我们赶紧去救爹。”穆锦晨忙去拉宁氏。
真相未大白之前,可不能让父亲平白无故被打。
宁氏点头,带着穆锦晨、周嬷嬷几人匆匆赶往杏林堂。
甘氏和文氏也得知此事,对她们来说本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可惜连黄水都呕出来的二人虚弱无力,连自个儿都顾不上了,哪儿还有气力去管这事。
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定远侯能将穆文仁给打死。
穆锦晨与宁氏二人赶到杏林堂时,只见穆文仁跪在地上满面的委屈,而定远侯正高举一条三尺长的竹鞭,欲打向他。
“祖父,且慢。”穆锦晨忙冲上前,挡在父亲的身前。
“圆圆让开!”穆文仁惊呼,迅速起身将她拉去一旁,担心定远侯的竹鞭会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他没有做错事,但也不能让女儿替他挨这冤枉的惩罚。
幸好定远侯见到穆锦晨与宁氏来了,手中的鞭子及时收了回来,否则真有可能打中穆锦晨。
他皱眉嗔道,“圆圆,你个傻丫头,什么事都往前挡,万一打了你怎么办?这是大人的事,你先回去。”
“祖父,我不是小孩子啦,有些事我是知道的,祖父您先消消气,先别罚我爹爹,我们还有几句话想问爹爹呢。”穆锦晨拉着定远侯的胳膊,开始撒娇卖萌。
看着孙女儿乖巧可爱的小脸,还有柔弱的小眼神,定远侯心软了,点点头。
几人分别坐了下来。
宁氏依然沉着脸不说话。
穆锦晨在心里叹着气,看向穆文仁问道,“爹爹,您说外面的传言是虚假的,我们也相信您不是那种人。但现在有几件令我们不明白的事情,还请爹爹告诉我们。”
“圆圆你说。”穆文仁一脸坦然。
“爹爹,昨晚您未回来吃饭,说是为友人庆生。既然是友人,那您应该早知要为他庆生,您该提前告知母亲才是,省得让我们在家里等您回来吃饭。
可您一直等到晚膳时才让五六送信回来,倒像是临时决定的这件事,有些奇怪呢。”穆锦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