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百里宸便将流星叫来,将此事告诉了他,流星自然喜不自胜,忙跪下谢恩。
一旁的心腹军师展云阳却冷静的泼下一桶凉水,道:“流星,虽然主子允了你娶妻,但你该知道主子身份特殊,有些事即便是你妻子也不能说,否则别怪我替主子清理门户!”
百里宸是当朝三王爷的身份并未透露给吉祥夫妇,所以他才由此一说,免得流星兴奋之余说漏了嘴,影响主子大计。
流星忙收敛神情,看向百里宸,严肃地承诺道:“主子放心,属下定会守紧口风,哪怕说梦话时都不会说漏嘴!”
百里宸却摇了摇头,“不必,是时候告诉他们了。”
展云阳立刻劝阻道:“主子,不可,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流星只是侍卫,虽有些小聪明,但跟展云阳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并未出声,但看向百里宸的眼神也是满满的不赞同。
“早在梧城我与他们结盟时就已经打算告诉他们一些事情,现在柳强快成为霍歧的女婿,而富祥号也已经引起霍歧的注意,贾大少是个聪明人,这一年多下来应该已经有所怀疑,若再隐瞒他们,反倒显得我小家子气。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他们是可以相信之人。”百里宸说道。
“主子,你确定你这一决定没有参杂私心吗?”展云阳说话可谓一针见血。
百里宸的眼里闪过一抹被人看穿的狼狈,但稍纵即逝,强势地挥手道:“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展云阳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好不再出声,但眉头却紧紧蹙起,显然还是不赞同他的想法。
深夜,皇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皇帝慕容麒端坐在龙案前,手里拿着一张字条,敛眉沉思,穿着总领太监服的流云则低眉敛目站在下方。
过了良久,慕容麒方才开口道:“流云,你说这个柳强到底靠不靠得住?”
“依奴才愚见,三公子举荐之人,自然是可信的。”流云答道。
“但做了霍歧的女婿可就等于是霍歧的接班人了,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在那么大的诱惑之下,他还守得住本心吗?”
“皇上,你应该相信三公子的眼光。”
“他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朕不相信的是人心,或许这柳强以前的确是个好的,可人是会变的,面对天大的诱惑却毫不动摇,这世上没有几人能做到。”
“这个柳强奴才亦见过几次,眼神清澈,应该是个意志坚定之人。”
“希望是朕多虑吧,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人力才布下这个局,若是输了,朕恐怕再无翻身之地!”慕容麒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纸条放在火上烧掉,这种东西是绝对留不得的。
“皇上是真龙天子,有上天保佑,此番必能如愿以偿!”流云躬身道。
“呵呵……”慕容麒苦笑着摇摇头,“朕虽是真龙,却被困浅滩,动弹不得啊。”
“皇上……”流云想安慰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里盛满担忧。
“好了,朕无事,只是发发感慨罢了。”慕容麒不在意的挥挥手,接着目光一凛,“那人又去那边了?”
流云犹豫了下,方才点头道:“……是。”
慕容麒猛地将龙案上的东西挥落一地,咬牙切齿道:“霍歧,朕早晚要你生不如死!”
太和宫,太后住处。
被慕容麒恨得入骨的霍歧,此时正坐在殿内抚琴,虽已年过四旬,但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剑眉朗目,端得一副好相貌,而且气质儒雅,唇角挂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谁会相信这个男人是囚禁太后,害死先帝,把当今皇帝当作傀儡,一人把持朝政的奸相呢?
一曲毕,他净手后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那坐下,端起桌上的香茗轻抿一口,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太后,笑着柔声道:“梦儿,方才的曲子可还入耳?”
太后没有说话,闭着双眼,自顾自的握着佛珠,口中喃喃有声念诵着般若心经。
霍歧眼里闪过一丝挫败,但随即便再展笑颜,拍了拍双手,立刻有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走到太后面前高举托盘,垂首跪下。
“梦儿,我知道你喜爱佛经,这本是我特意命人寻来,由百年前得道高僧无嗔大师亲自誊写的《法华经》孤本,你看看喜不喜欢?”
太后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与慕容麒有七成相似的凤眼波光流转,将手里的佛珠放在一旁,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托盘里的经书捧起,细心翻阅了起来。
虽然她一言未发,但霍歧看她那微动的表情便知道她极喜爱这佛经,不禁喜形于色,不枉他费心将这东西寻来,果然如他所料,入了她的眼。
“果然是大师真迹。”太后终于说话了,虽已做了祖母,但声音却空灵悦耳,听得人骨头都发酥,要在现代的话,这样的声音不去电台绝对是暴殄天物。
霍歧听到她终于说话,眼里的喜色藏都藏不住,情不自禁的将手伸了过去,想要碰触她依然娇艳如花的脸庞,却被她不动声色的避过。
“哀家要去佛堂诵读经文,相爷烦请自便。”太后不悲不喜的说完这句话后,便招来贴身宫女扶苏,扶着她往内殿的佛堂而去,走得毫不留情,头都没回一下。
霍歧望着她如多年前一样动人的背影,眼里先是闪过一抹怀念,接着变成伤感,最后化为一道厉芒。
“滚!都给本相滚出去!”他蓦地将手边的茶杯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怒吼。
原本服侍在殿内的宫人立刻作鸟兽散,个个吓得面色苍白,惊慌失措。
“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了!梦儿,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愿回头看我一眼呢?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