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如果妳是我的神仙教母的话,我会对妳许愿:教母啊,请让我的生活回复到乏味无聊的最初吧!
虽然我常常对着日出发呆、对着日落叹气,为着每一个无所事事的每一天感到淡淡的么展伤。但是那只是无病伸吟啊,那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啊!我一点也不想改变生活现况啊!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我这样好像有点激动,妳先别骂我,我记起来了,要先条列重点啦,我记起来了,现在马上办!
第一个重点:阙大少的体重增加了三公斤,目前正稳定成长中。虽然还是瘦得像张纸片,但毕竟也是从软趴趴的影印纸进化成挺有可看性的卡片纸了。未来成长为足以包装计算机的厚纸板,绝对指日可待。
第二个重点是为了说明第一个重点:也就是说,我的工作圆满达成,虽然满分是十分,但是我绝对有资格拿到一百分。真的!
第三个重点:因为阙家亲友「吃好到相报」,于是这一个月来,阙大少的休息室成了家庭聚餮的场所,阙董事长来过、阙夫人来过、阙董事长的弟弟、妹妹、妻舅等人都来过。至于本来就来过的人,就不必提了,当然是来过又来,我的手指头都不够数了,只能说现在每周至少三天,阙大少是有人陪吃午餐的。
第四个重点用来补充第三个重点:姑妈,我突然从个人专属厨师成为阙家亲友午餮厨师了,那么这样一来,我应不应该要求加薪呢?
第五个重点:阙大少很不喜欢在午餮时间招待别人。因为他在公司的分分秒秒都是列入计划的,他只给自己四十分钟的用餮时间,接着就继续办公了。可是如果有别人来找他一同吃的话,至少要花上一个小时才能将人打发走,我想这就是他每次看到不快餐客,脸色都很不好的原因了。我可怜他。不过也只能可怜一下罢了,毕竟我只是个厨师啊,在我的职业之外,也只能看看好戏啦。以上,报告完。继续煮饭去。
审阅人:奉姑妈
审阅日期:2008/09/10
月志注记:不退件,留着给往后的学妹们誉甲负面教村之参考。
妳的重点陈述方式,本姑妈不予置评。
妳哀号的内容并没有列入重点说明,所以本姑妈不知道妳在哀什么。
由妳乱七八糟的内容上看得出来,妳是在心情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将月志写完,权充交差,既没有拟初稿,也没有书写方向,哀到哪里就写到哪,最后虽然前言不对后语、文章破碎不全,却依然没有忘记要讨分数,该骂妳是个不成材的东西呢,还是敬佩妳的竞争意识如此高涨?
结论:
之一:妳想要我在妳当月考绩上打十分,不可能。
之二:妳遇上什么、麻烦,致使妳幻想出现一名神仙教母帮忙?妳哀完之后没做说明,所以我不了解,无从处理,妳希望我是神仙教母这个妄想,就别再提了
之三:
现在经济不景气,公司倒闭成风,妳的收入与福利如此优厚,知足吧。别再提什么要求加薪的事了,别忘了妳现在主要的任务不是赚钱,而是拼成绩。
之四:阙大少体重才增加三公斤就让妳得意成这样?等妳把纸片人养成一颗气球之后,再来邀功吧!做人要有远大的抱负,你这样随随便便满足,像是个有雄心壮心的人该说的话吗?
结语:煮饭之余别忘了反省!
「妳今天心情看起来还不错。」阙东辰吃完了早餐,站在流理台边看着奉姁洗碗,说道。
「是吗?」很平淡的声音,客气而听不出喜怒。
奉姁暗自耸耸肩。她在工作时,面对雇主的表情都是一个样的,他如何能看出来她摆的这张微笑客气的脸是好心情的表现?
事实上她今天心情不好也不坏,可能是已经被姑妈长年的挑剔练出超厚的脸皮,再也不会因为月志被嫌弃而感到忧伤了,所以今天一大早起来准备早餐顺便开计算机收信时,收到了姑妈的回复后,竟然没有产生任何悲伤低落的心情,可见一件再怎么难堪的事,若已经习惯了,就会变得等闲,自然也就不会感到太过介意了…
…脸皮厚了陨。
「妳的督导员满意妳上个月的工作成绩,给妳嘉奖了?」平淡的语气就像在废话「今天天气真好」无二致。
什么!?奉姁身子一震,手上正在冲洗的盘子差点滑掉,连忙抓好。盘子没破,但她脸上微笑而客气的的表情却不幸摔破了。
「你、你……你说什么?」声音微微高扬,哪里还能保持平淡无波。
「每个月十号前后,妳的情绪会低落得特别明显,我猜就是妳月志被批下来的时刻。看妳今天这么正常的样子,应该是获得了还不错的成绩,
恭喜妳。」相较于她的震惊,他的表情就很正常,淡淡的闲聊模样。
「你你你,怎么知道……」她结结巴巴不成句。
「知道什么?」微微挑眉,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哪几天情绪不好」她对自己的职业道德是非常有自信的,在上工时,她永远保持着平静而精神的面貌给雇主看见,他怎么可能会看到自己的苦瓜脸神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妳情绪不好时,都会做简餐。」
「啊?」她傻傻的发出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牛肉烩饭、石锅拌饭、海鲜堡饭、上海菜饭---…」他细数了七八种简餐后,才又抬头看着瞠目结舌的她。「平常妳都做家常菜,吃腻了家常菜就做精细的料理,如果一整天不想离开公司的话,就会做功夫菜消磨时间。而当妳心情不好时,就只会做简餐―
连续三四天的午餐都是简餐。两个月前妳做蛋包饭那天,我认为是妳心情最不好的一天,那时我并不明白妳为何情绪不佳,因为妳整天都跟着我在公司,应该没发生什么令妳不开心的事,于是我便稍微打听了一下妳的事。」
「啊……啊:-…」完全无言以对。
阙东辰微笑的将目光移到餐台上那本她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说道:「我刚才看妳在写今天中午要备的材料,种类挺多,午餐应该是还不
错的家常菜。所以猜测妳今天心情不错,对吗?」
「那个…不对!你怎么知道月志的事?你怎么可能打听得到?」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发问出来。
「妳是奉家服役中的弟子,这并不是秘密吧?」
他寻常的口气让奉姁觉得自己真是太大惊小怪了。可是,这哪里有寻常?知道奉家,甚至知道她是服役中的子弟这件事,根本就很不可思议好不好?这种事连厨艺界也不见得有人知道啊,他这个商界人士就更不应该知道了。
「是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但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听到啊?」
「有那么困难吗?我问了刘叔,很容易就知道了。」
刘叔?奉姁想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阙家大总管?」
「是的,当初是他请妳到阙家当主厨的,他对妳的身家,自然最清楚不过。」
「但是…月志--…」怎么可能了解得那么深?
「想不通就别想了。总之,妳月志通过了不是吗?」
「是啊…」怎么可能不去想?重点是,他知道这些做什么?他不是个喜欢打听八卦的人啊。
「恭喜。」
「哦,谢谢。」下意识的回谢,但仍然一头雾水。她有一肚子疑问,可惜阙大少并没有给她充分的时间来思考,接着道:
「关于午餐,我有一个小请求,希望妳能帮忙。」
「好啊,是什么?」将盘子都冲洗完毕,她擦干手之后,脱下围裙问道。
「是这样的……」两人一同走向小餐台,在那本小笔记本上指指点点。然后,她很快回复上工状态,一整天都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爷爷,这是我特地从香港给您请回来的专属厨师,您尝尝看她的精心料理。这是特地为您做的,您就赏个脸吃一口吧,拜托!」一名妆容精致的都会美女以着撒娇的声音缠在病床边,已经纠缠了好久,非要说动老人家开口吃下自己带来的食物不可。
「说了我不饿。妳就别忙了,放着吧,等会饿了自然就吃了。」赵董事虽然很高兴看到久违的孙女,但这并没有因此而让他胃口大开。长时间的住院治疗,加上有诸多忌口的食物,让原本就极之挑嘴的老人家,更加的挑剔,不轻易让任何食物入口。
「这怎么行!我问过看护了,她说您今天一整天只有在早上喝了一碗外面买来的地瓜粥,就没再吃别的了,这样是不可以的,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爷爷,我知道您没胃口,被那些手艺不好的厨师给糟了胃,您就相信我一次,秋大厨真的很厉害,她做的菜真的非常好吃―」赵家孙女不放弃的继续劝服大业。虽然已经徒劳的努力了十分钟,没能让祖父改变主意,但仍然坚持不懈。
「丽虹,可以了,妳吵得我都头痛了。」赵董事揉了揉额角,很受不了的说道。
「那爷爷你吃一口!」赵家孙女脸上闪着终于成功的笑意,将餐台架在病床上,连忙端来整个托盘放好。
「我吃不下。」赵董事看也不看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仍没有半点屈服的样子。
「哎,爷爷,给点面子啦,人家秋大厨正在外头等着呢!她可是今年三月香港美食大赛里,中式料理养生组的冠军,对于养生类的食材非常专精,即使老人家有什么忌口的食物,限制了可以挑选的菜类品项,她都有办法在有限的食材里,做出让人无法抗拒的美食呢!她现在在香港可红啦,多少名门世家都希望聘请她入府当主厨啊,可她都拒绝了。我好不容易才请到她回来帮我三个月呢!爷爷,您吃一口嘛,我保证您一定会爱上的!」
赵董事住的这间特等病房,位于永康医院的顶楼,这个月才打造完成。整个格局可以说是居家型的小公寓,总共二十坪,分作两房一厅。除了病人的房间外,还有看护的房间、会客的客厅,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住宅,空气中甚至闻不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就在赵家祖孙还在忙着食物攻防战时,房门被轻敲了下后打开,看护在门口报告道:「赵老先生,有您访客。」
「谁?」赵董事想了一下,立即心中有数,能上来顶楼的人,也就那几个了。
「是阙东辰先生,以及他的随行人员。」看护说出来的名字正是赵董事猜想的。
「请他进来吧。」老先生淡淡说着。眼光扫向墙上的挂钟,上头正指着中午十二点五分。这个时间前来……不会也拎着午餐过来吧?
自从上次拒绝了他在早餐上的殷勤之后,他便再也没做这种事了。仍然是三天两头的过来坐坐,闲谈一些琐事,直到上个月他又进开刀房动了一次刀,为了休养的必要,好一阵子不见外客,算起来,也有二十几天没见到他了。
「爷爷,听说阙东辰常常来找您?是那些势在必得的董事里跑得最勤的一个是吗?大家都说他非常功利,才回国半年多,就在阙家集团里揽权,连亲弟弟都给他挤到香港去了。」赵家千金长年身在香港,对阙家大公子并不熟悉,但听多了关于他的负面评价之后,还没有亲眼见过本人,就有了不佳的印象。「妳这个『
听说』是打哪来的?」
「就是一些跟阙家有商业往来的人说的嘛。反正那是一个很唯利是图的人,爷爷您一定要小心,这种人连温情都精打细算着回收,您可别被他骗了。」
「当商人的,谁不功利?」赵董事淡淡道。
「可是功利得那么明显,看起来很市侩,很不真诚。」赵家千金撇撇嘴。「亏他们还是富了四五代的殷实人家呢。」
「妳瞧不起的话,就先走吧,省得两人同处一地彼此不对盘,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赵董事直接送客。
「爷―」不依的撒娇。
「妳也别叫了,他是来跟我谈公事的,不管人品如何,总之也没妳的事。妳就省省吧。」
「不行,您还没吃我给您带来的饭―」
「不吃―」门板再度被轻敲了下,祖孙俩都住了口。接着看护将来客迎进来。「午安,赵董事,您气色看起来不错。」阙东辰有礼的打招呼。「你也是。」赵董事看着阙东辰的脸色,倒是显得有丝诧异。
「这位是?」阙东辰目光温和平稳的迎视上赵董事身边那个美丽女子打量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微一点头后,视线回到赵董事身上。
「这是我孙女,赵丽虹。」赵董事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对孙女道:
「丽虹,妳要是有事忙就先走吧。」认为没有必要为两人引见。反正孙女已经明白表示出对商人的不感兴趣,至于阙东辰嘛…
看起来也不是有什么儿女情长心思的人。
这年轻人事业心旺盛着呢,志向远大的人,从来容不下什么缠缠绵绵。光刚才两人对视那一眼,就可知道即使是他孙女这样的大美人,也进
不了阙大少的眼底的。既然如此,就别忙了,省得日后还生出些无谓的波折。
「妳好。」阙东辰客气有礼的打声招呼,确实无意与大美女说更多,注意全放在赵董事身上。
一老一少都以为大美女很快就要离开了,但谁知大美女根本不打算轻易被打发,事实上当她第一眼看到温文俊雅的阙东辰时,心中是非常惊讶的。这男人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两样!她在香港见过阙飞骏几次,两人也算认识了,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阙飞骏的哥哥竟是长成这样子的!除此之外,她还听了许多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其中最有名的就是―
这个年纪轻轻、还没在事业上做出什么成绩的大少爷,竟然就高薪聘请了一名私人厨师随侍在侧,派头摆得十足,生怕世人不知道他堂堂「阙刁」大名似的。让人觉得这个人一定长得脑满肠肥、浑身油腻腻,凡有他经过的地方一定充满了食物的味道,甚至随身口袋里还装着满满的零食呢。
因为想象得太不堪,所以当完全不在她想象内的阙东辰站立在她面前时,她才会讶异得瞠大了眼,不住的打量。
怎么说呢……很玉树临风…很、很瘦……气质非常沉稳文雅,一点也不像是市侩的商人。
「您今天访客真多,也幸好您换到这间宽敞点,不然可就招待不下了。」阙东辰从外头被领进来时,瞥见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客。那是一名
厨师,他知道。年初他到香港谈合约时,被弟弟趁空拉他去参观美食大赛,那时只是初赛,不过弟弟铁口直断的告诉他哪几个一定会得冠军,其中一个就是现在坐在客厅的这位,由于姓氏颇为特别,又是最貌美的那一个,所以记下了,知道是一名姓秋的年轻大厨。
「听说你也带人来了,希望我的小客厅还容得下。」赵董事发现孙女在一旁发呆,也就不理她。比了比身前的餐台道:「你这个时间过来,不会也是给我带来什么餐点吧?」
「是的。不过既然今日已经有人为您精心料理午餐,那小侄也就不多事了。」
「我倒是好奇你带来了什么……对了,你的厨师也来了吗?」
「是的,她在外面。」
「那就让你的厨师和带来的食物进来吧。」
阙东辰没有马上行动,略为疑惑的看着赵董事,不明白这个固执的老人,今天怎么会如此好说话。
「比起上个月,你的模样好上许多,这让我对你的厨师开始感到好奇了。」
原来如此…阙东辰唇角微勾,道:「请稍等。」便起身走出去领人进来。
「爷爷,他―」赵丽虹连忙开口,没来由的,心中产生一种气堵的感觉,或许是来自阙东辰的无视,或者是他来送午餐的讨好行为,总之,很不爽就是了。
「妳也该走了。」
「不行,我现在可不能走!如果您要吃他带来的午餐,那也得吃我带来的!我就不相信秋大厨的美食会输给任何人!爷爷,您要公平,可不能偏心!」
「如果妳非要吵到我吃下妳带来的这些,自然需要我的偏心。」
「怎么说?」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吃这些东西。妳这个好养的平凡食客带来的食物,比不上经过阙刁认证过的来得让我感兴趣,光这一点,妳就输了。」
说到吃食方面,向来挑剔的赵董事一点也不给自家孙女情面。
「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赵丽虹满头雾水。
「就是因为不明白,妳才输了。」赵董事微笑的看着门板那边,轻声说道:「那个阙刁,倒是明白了。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阙东辰出来领人时,就发现外头的情况有些僵。奉姁与那名秋大厨似乎有过不甚愉快的谈话,倒不是奉殉脸色有什么异样―事实上这位女士
在工作时间内,永远强令自己保持着舒缓和悦的脸色,至少在人前,绝对不会将这张职业面孔给卸下。奉姁身上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位秋大厨。看得出来秋大厨脸色不怎么好,像是在跟谁生气似的。这个秋大厨…
…八成与家里那位秋女士出自于同门吧?
以爱吃且善吃而闻名台湾数十年的阙家,对厨艺界的各个知名人物都列有档案,方便他们每次更换主厨时,能够有完整的信息去挑选出最合意的厨师,享用到真正美味的食物。这十年来声名鹊起的秋家,自然早早的被刘总管给列入档案里,这五六年的数据搜集下来,多少知道这个厨艺家族的成员大多喜怒形于色,他们强调个人特色,强调恣意挥洒;在食物的创作上追求个人的登峰造极,所以非常热中于参加世界美食大赛,并以在有生之年创造出别人做不出来的绝品招牌菜为目标。
追求美食的人会被手艺精湛的厨师征服,而,从不爱求新猎奇的人,则对于「独家特色」这个名词没有太大的兴趣。至少,对阙东辰而言,一日三餐,就是吃饭,满足生理需要而已,食物不应该用来当成艺术品买弄。所以他实在是阙家最好养的人啊…
…
「怎么了?」阙东辰走到奉姁身边,开口问。
奉姁见老板出来,也站了起来,将一边的提篮抱好。「没事。要进去了吗?」
「恩。」点头,就要将她带进去。
不料那名脸色不善的秋大厨也起身走过来,说道——
「奉小姐,如果老先生拒绝了你的吃食,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尝尝你的手艺。」
「抱歉,不方便。」奉姁脸上的笑意保持得很完整,带着恰当的歉意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
「为什么,你怕了吗?」秋大厨质问。
「这些食物属于阙先生,我不能做主。」奉姁老实回应。
秋大厨这才正眼看向阙东辰,直接要求:「你是阙先生吧?请你行个方便,这对我很重要。」
阙东辰伸手拿过那篮食物,淡淡地扫过秋大厨一眼,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但说出口的内容足以让人从头冷到脚。
「你所谓的重要,我需要在意吗?」
「你!」
不待秋大厨发飙,阙东辰已经牵着奉姁的手走进去了。
而奉姁……向来在工作领域里利落,工作之外迟钝的奉姁,就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左手被牢牢包覆在阙大少的右手里,完全无法做出反应。
结果是,赵董事将孙女带来的食物,每盘吃了一口。而阙东辰带来的食物,则是他老人家这天中午的正餐,每样菜至少被吃了一半。然后,奉姁从此又必须多准备一人份的午餐―
直到挑嘴的赵老先生再度厌倦为止。
奉姁对周遭打量她的视线向来迟钝,可是今天她非常明确的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两个敌人;一个是赵老先生的孙女,一个是赵老先生孙女找来的秋大厨。树敌的原因非常简单―
她煮的午餐有人捧场,而另外两人呕心沥血的作品被直接打入冷宫。那个很不会做人的赵老先生甚至当着孙女与秋大厨的面说:「这些东西我吃不惯,别再煮过来占地方了。」
这个老人家是故意的吧?奉姁心中很阴暗的想着人心险恶。
「怎么了?」阙大少从公文里抬头,问着上车后就一径儿沉思的奉姁。
「你觉得这样做,就能有机会得到他在董事会上的支持吗?」在前来医院时,阙大少明白告诉她,他是为了取得医院董事会最有影响力的一名股东的好感,所以才会麻烦她帮忙做午餐。
奉姁一直为此感到不解,就算她煮的食物能够深受大股东捧场好了,难道就足以成为下个月董事会改选时获得支持的原因吗?那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当然不。」阙东辰微笑。「重点还是在实力上。这间永康医院是赵董事一手建立经营起来的,可以说是投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如果我没有本事让这间医院经营得更好,他是不可能把票投给我的。」
「那为什么要讨好他?还被他那个孙女骂了一句野心勃勃。」那个美女也真是奇怪,又不认识阙大少,两家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老爷
子不吃她带来的食物可不能把这笔帐算到阙大少头上,毕竟他本来就不打算吃的。再怎么说,美女都没有理由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发飙,还一副失望幻灭的样子。
「讨好对自己有帮助的人,是人之常情。其它的竞争者也做着这样的事,按着自己所认定的方式,有的人为赵董事找来世界名医为他治病,有的人特地将医院顶楼的办公室改装成居家式公寓,有的人从他家属那边下手给好处。不过,这些都无法成为赵董事支持的理由。他只想知道我们这些竞争者里,谁能将医院经营得更好。」
「既然如此,你还是认为你给他送饭,不算做白工吗?」
「小姁,妳认为我该为了表示清高,而什么都不做,只须把规画好的未来医院发展蓝图呈交给他,让他看看我画出的大饼,让他觉得我正派,觉得我不逢迎讨好,不成天往他身边凑的人,会比较能得到他的支持吗?」
奉姁偏头想了一下:
「这样当然也可以是讨好的手段之一,但有用吗?赵董事会把医院交给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吗?」
阙东辰笑了,很愉悦的看着她:
「这就是了。在五个竞争者里,我处于最弱势,因为我是今年才回台湾的,赵董事虽然与我父亲交好,但他完全不了解我。医院是他的心血,
赵董事不会因为交情而选我当下任董事长,那么,我自然要让他对我有充分的了解,只能不断的不请自来了。我是个有毅力的人,他现在知道了;我是个立下目标就不放弃的人,他也知道了;而现在,他也知道了我能够满足他的需求。我需要他的印象分,我需要他知道我有能力,现在,我已经得到许多了。」
奉姁叮嘱自己不要被他的笑脸迷花了眼,艰难的保持着脑袋的清醒,问道:「那、那么,如果你顺利取得席位之后,你还是会去探望老先生吗?还会帮他送饭吗?」
「那是当然。」他道。很善良的加以说明:「不仅是因为讨好一个人就要彻底讨好,也不止是赵董事实质上能帮到我的除了席位还有其它宝贵的经验。我是个商人,在商场上,如果得到了好处就将人丢到一旁不理,那么那个商人的人生是注定失败的,即使有短暂的成功,也不会长久。再说,对于这个挑嘴的老头子,我已经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了,自然还是要持续关注。」
「惺惺相惜?」奉姁不解。
阙东辰放下手中的文件,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细嫩的脸颊,深深的看着她道:
「我跟他是同一类的人:不追求美食,只求适口。能找到这种同好,妳不觉得很难得吗?」
「啊?」这种话他也敢说出口?天雷呢?怎么还没劈下来?
坚定的拉下他的毛手,奉姁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天空,发现今天天气晴,非常的没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