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宫的女人们急不可耐地等到晚上,太后见终于把昭华解救出苦海,心里的高兴和激动无以言表,根本就坐不住,一直在寝宫廊下等着。
终于,看见皇帝宫的奴仆抬着一顶小轿到来,一直抬进宫门直到殿外。领头的宫奴跪禀:“禀太后,人已经给您送来了。奴才告退。”
说毕率领宫奴们退下。虹姑翡翠赶紧打开轿帘把昭华扶出来。
太后一把抱住他哭道:“我苦命的儿……”
却见他有些异状,松开手,大吃一惊,发现昭华口中塞了一个口塞,塞得紧紧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赶紧细看,却见口塞上面还有一个小突起,两边各一条链子系在脑后用一把金锁锁住。链子是一串金环组成,可以随着金锁锁着的部分调节松紧。只见金链紧紧地锁在昭华脑后,白皙的脸被勒得两道红印。
“狠心贼。”太后忍不住骂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好心。”
“让臣来把它砍断。”说话的是侍奉太后的侍卫长燕长,是太后从燕国带来的心腹。可是他上前一看,根本没把握在砍断金链的同时又不伤及昭华。真是束手无策。
“苦命的孩子啊。”太后无法,只能又抱住痛哭。
昭华口不能言,只能摇摇头,为她抹去眼泪,乞求地看着她,似是求她不要哭。可是太后的眼泪越流越多,虹姑翡翠也一起哭了起来,其他侍女跟着哭,宫院里再次哭声震天。
可是昭华口中塞了个口塞,还用锁锁住,不但不能开口说话,还不能进饮食,不想让他饿死,就得放他回文康身边去。想通此关节,太后恨得咬牙,难怪皇帝爽快地答应,还说什么如果他伺候得不好再把他送回来,他是算定太后会把昭华送回来了。
“太后不要伤心,臣出去找锁匠,看能不能打开。”燕长再出主意。
太后一听,赶紧命他出去找人想办法。
原本精心准备好的燕国口味的晚饭要与昭华共用,结果也用不成了,太后气得也不想吃晚饭,昭华跪在她跟前,乞求地望着她,她才勉强吃了一点。
解下昭华的衣服一看,背上臀上腿上胸前全是鞭痕,新伤压着旧伤,膝盖上也是斑驳的伤疤和青紫,臂上是绳索勒的难以消掉的瘀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太后又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快晕过去。
昭华没法劝慰她,只好握着她的手。
太后怜爱地把他抱在怀里,亲手给他上药。
一边涂药,太后的眼泪一边嗒嗒地落在昭华身上。
目前在这个冷酷的齐国皇宫里,太后是唯一真心疼爱他的人,昭华见她伤心,自己更加难受,却无法安慰。
太后反而对他说着劝慰的话,劝他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现在燕国的暗卫和旧臣们都在想办法,她也会寻机劝皇帝放他回国。
燕长带锁匠回来,锁匠仔细看了金锁,极为奇巧,没有专门的钥匙打不开。再看金链与口塞的相连处也找不到安全的下刀处,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只好明天把你送回去,今晚姑母抱着你睡。”太后又流下泪来,轻轻吹着昭华被铁链磨得发红的手腕脚踝,用丝巾包裹好。
一夜的时间短得转瞬而过。次日,太后亲自把昭华送了回去。
文康下了早朝一直在寝宫等待着,见太后送昭华回来,笑道:“母后嫌他伺候得不好么?这么快把他送回来了。咦,为什么不解下来,朕已经把钥匙给你了呀。”
太后疑惑的眼光望着他。文康过来轻轻捏住口塞上的小突起,向左一拧,原来口塞中间是空的,里面藏着一把钥匙,用这钥匙打开金锁,才把口塞从昭华口中取出来。待取出来一看,太后又怒火上扬,这口塞形状分明是一□□形状,居然把这样的东西塞入昭华口中。这文康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昭华的机会。
太后怒到极点,反而神情淡然,把食盒中的红枣紫米粥拿出来,亲手给昭华喂下。温柔地问:“这是姑母亲手熬的你最喜欢的紫米粥,好吃吗?”
“好吃。”昭华温柔地看着她,眼里也有点湿了。
“这是虹姑亲手做的燕国小菜,你尝一点。”说着又夹一筷子小菜送到昭华嘴边。
两人亲密的几乎当旁边的皇帝不存在。文康冷冷地看着,这本是太后对他这独子的疼爱,自从两年前和太后摊牌后,母子间再也没有这样的一幕发生过。现在再次发生,却是对另一个人,一个她的情夫的儿子。
文康恨得咬牙,恨到极点,脸上却还带着笑。
太后面如寒霜,临走扔下一句话:“你再虐待他,母后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生平第一次,太后对儿子说了狠话。
文康气极冷笑:“哼,他一个罪囚,亡国奴,杀父仇人的儿子,朕开恩没有杀他就不错了,还要朕把他当祖宗供着吗?你是朕的亲母却向着外人,他是什么人?他是藏起爪牙的老虎,若是不给些厉害让他惧怕屈服,日后他做出谋逆之事该上断头台的时候怎么办?出了事你不会事前预防,也不会事后补救,只会哭啼啼要朕来收拾烂摊子,还好意思指责。”
太后气得眼里又盈了泪珠。
“陛下,不可对母亲不敬。”昭华忍不住插嘴。
“哪里轮到你教训我?”文康恶狠狠地道,“去,跪在殿外。”
昭华什么也没说,跪在殿外坚硬的石阶下,任凭盛夏五月的太阳晒得头晕眼花。
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文康满含怨气对侍候在身边的落月说:“男人只要活着,就总有翻本的机会,朕留了他一条命,还有健全的身体,已经够仁慈了,他若熬不过去,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指望别人的仁慈成事,也配当男人?太后有什么可怨的?”
跪在殿外的昭华听到这话微微抬头,面色仍如古井不波,眼眸却闪动着不平静的波光。
文康强行压抑心情批完奏折。接着是用午膳时间,对着满桌子的佳肴没有胃口,指着一碗银耳粥道:“把这个给他,别让太后说朕虐待他。”
午膳后小休一会儿,上书房的时间到了,今天是太傅何恬讲书,他已经看见昭华跪在院中,落了座,直截了当对文康说:“请陛下叫昭华进来听讲,否则老臣对着两个爱打磕睡的学生讲书,实在是讲不下去。”
文康板着脸停了一会儿,看看太傅的脸色,命人把昭华叫进来。心里暗恼,凭什么师父们都喜欢昭华呢。
林御风命昭华倒茶,示意他把茶碗放桌上,等他把茶碗放桌上时,看见桌上一张字条,上面一个“忍”字。
昭华有些意外地看了林御风了一眼,林御风给他一个安慰鼓励的眼神。昭华也报以感激的一笑。
林御风啜了口茶,皱着眉说:“这茶是怎么沏的?跟涮锅水似的,你尝尝。”
昭华了然一笑,端起茶碗喝下去,缓解了嗓子的干渴,道:“奴才再去倒一碗。”
文康眼角一瞥,冷笑一声:“过来磨墨,少勾三搭四的。”
昭华赶紧过去磨墨。
林御风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提出建议:“皇上,明天去后苑骑马好吗?坐在屋里读书真没意思。”
“好啊。”文康无所谓地说。
次日,皇帝在御苑北部的山林草原区骑马射箭,侍卫宫奴们前呼后拥跟了一大串。
到了骑马场上,文康完全不是在书房中昏昏欲睡的样子,而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看着御前侍卫们比试射箭骑马,个个骑术精湛,百步穿杨。
文康很高兴,慷慨赏赐金银珠宝。
“臣等这点微末技艺在陛下面前不值一提,陛下何不上去松松筋骨,也让臣等开开眼界。”苏送爽恭敬地说,他早看出皇帝跃跃欲试。
“牵马来。”文康早已按捺不住,命人去牵来御马。
皇帝的坐骑是一匹乌云盖雪,高大健壮全身通黑如黑缎,只有四蹄为白色,好象踩在白云上,确实神骏非凡。
文康很喜爱它,赐名为“倾华”。
据说如果给一只动物命名的话,会对它产生感情,文康不想使自己有弱点,从不对任何人或物产生感情,但是这匹乌云盖雪例外,成为唯一一个有名字的御马,可见是多么受喜爱。
一个精壮的马夫把“倾华”牵来,文康走到马前,瞟了昭华一眼,昭华不待发话,主动跪伏于马前,文康踩在他背上一跃而上,驾马飞奔。
马夫看着,一双手紧握成拳,握得指节发白,咯咯作响,两眼喷火。昭华不敢说话,只能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看着皇帝驰马而去,林御风悄悄在昭华耳边说:“那个马夫可是燕国的护国将军陈之武?”
“是。”昭华垂着头回答,心里难过,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沦为养马的马夫任谁也会扼腕叹息。
“可惜了。”林御风悄悄说,“听说皇上数次劝降,要他为齐国效命,他不肯。”
“陈将军是忠诚之人。”
林御风也听说过,皇帝欣赏陈之武之才,曾数次劝降,许以高官厚禄,道:“以君之才,该当拜将封侯,如今燕国已灭,君臣为奴,君何必死守旧主,与草木同朽。只要你为齐国效力,必成一代显贵,与相国、大将军共列朝班,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陈之武坚决拒绝,道:“下臣驽马之资,不能保卫国家,辅佐君上,已是惶恐惭愧之至,又怎能贪图富贵背叛吾主。臣宁死不弃旧主而事新,纵遭万戮终不悔。”说罢,以头撞阶,血流满地。
文康见陈之武忠心不贰,连声叹息,欣赏他是忠诚义士,没有杀他,仍打发他回马房当马夫,做许多脏重活计,希望能磨掉他的锐气,逼其屈服。
林御风虽是不谙朝政的纨绔子弟,却也佩服这些忠诚的人,看得出根结所在,对昭华道:“那是因为有你这旧主还活着,所以许多燕国旧人不肯弃旧投新,也不肯为齐国出力办事,你还是小心点。”
昭华无言苦笑。摸了摸脖子上挂的可以试毒用的银筷,这是太后给他的。不少人想杀他,他死了,燕国旧人没了盼头只能死心安份,齐国人也放下心头大患。所以,日日夜夜他都在危险中度过,算来算去,能保他性命的人也只有文康这个不停折辱他的魔王了。
想到此处,真不知该对这魔王是该痛恨,还是感激。
空旷的草地上,文康纵马飞驰,漂亮地跃过好几个矮树从和障碍,又弯弓搭箭,在飞驰的奔马上连发数箭,居然全部正中靶上的红心,旁边的人发出阵阵惊叹,有谄媚的成分,也有真心的佩服在内。
文康更得意,猛加一鞭,□□乌云踏雪加速狂奔,他再次弯弓搭箭,一只金箭只冲靶心,众人还没来得及叫好,却见那箭力道弱了下来,象是力尽而坠落地上,众人又惋惜担心,想着年轻的皇帝射了十几箭后最终还是力有不及。不料第二箭赶上第一箭,推着第一箭直冲靶心,这是文康拿手的双星赶月,众人正准备叫好,却见第三箭后发先至,带着震耳的尖啸声,推着前两支箭,正中靶心,三箭都穿透了靶心,靶上只余一个圆形的小孔,这是文康极少在人面前露的绝活,名“三星联珠”。极少有人看见过他这一手,劲力准头巧劲都运用到了极点。众人惊讶莫名,揉着瞪得发酸的眼珠,半响才惊叹出声,发出赞美的欢呼声。
文康收了弓高据马背上,剑眉鹰目,英姿勃勃,帅气的面容更加意气风发,他一脸高贵骄傲的笑容更是吸引众人目光,一双明亮的黑眸扫过周围欢呼的众人,似是寻找什么。
那双黑宝石一般晶莹的眸子是否会露出惊讶和崇拜?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是否也会流露兴奋的热情?
扫了一圈周围的众人,文康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他在哪里?这招三星联珠,文康极少在人前露过,是他的秘密绝活,如果那人没看到,那眼前这欢呼赞美岂不是大打折扣。
再次扫视一圈周围的人,看见他了。
只见昭华还是留在方才观箭的亭子里,正和林御风说着什么,他们两个脑袋挨的很近,好象在说悄悄话,林御风把一个东西塞在他手里,昭华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眼眸一片温柔,唇角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展示着发自内心的愉快情绪,根本就没注意到场上发生了什么。
文康登时脸色沉下来,一双鹰目又恢复冷冽阴鸷。众人也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变得这么快,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会发什么脾气。
“你们谁还下场射箭,射中的有赏。”文康压住情绪,不想扫大家的兴。
还有一些侍卫没有露一手,但是被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吓住,不敢上前。
“昭华,你来。”
文康命人把自己的御弓给他。
皇帝的御弓是一百石强弓,寻常人根本拉都拉不开,不知昭华这看上去很文弱的人怎么能拉得开如此强弓。
“不用骑马了,就站在这里射。”
文康知道昭华骑术极好,赤龙江一役他在江上纵马驰骋,从一条船上跃上另一条船,从容稳健,如履平地,可见他的骑术非凡,却不知箭术如何。
昭华有些发愣,不知皇帝什么用意。苏送爽给他御弓和三支金箭。
“射绸巾。”文康又下命令。
百步外悬着三块软软的绸巾,这是极难射的,绸巾柔软无着力处,许多人射绸巾,箭都是在巾下呼啸而过。
昭华有些为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和皇帝抢风头,否则……
还没等他多想,文康又发话:“如果一箭射不中,回去打一百鞭,两箭射不中,打二百鞭,以此类推。”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小康又要虐小华了,他不承认他在意小华,更不承认忌惮小华,所以反复强调你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恨你所以要虐你。
好奇怪今天发现黄灿灿的管理员通知,不明白啥是不道德内容。强 暴的确是不道德滴,可是情节还没发展到小华主动上去贴的程度,小康的性格更不是耐心等对方自愿才行动的人。作者也米有任何文字表示或暗示这是对的。而且也米有啥很明显的那个描写,为啥会被举报捏?疑惑ing
不好改,也不好删,要看的读者请移步作者专栏,也就是点一下作者名就可以了。
提醒:
本文日更四千,读者没必要养肥再看,所以请尽量在发新章24小内食用,以免章节被锁看不到。
后面还有很虐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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