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珊迷迷糊糊的被他们搬过来搬过去,最后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了,她死死的拽着严恪的手,严恪微一用力,嘶拉一声,衣服就被拉了好大的一个口子,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料子了,如今又在那样的屋子里面搁了那般久,所以很容易坏。
严恪扫了眼瞬间笑了的玉月蛾,伸手将衣袖子撕了下来,然后坐在床边,瞧着木锦为天阑珊瞧病,那又是下针,又抹酒的。也不知道是何用处,待到后半夜的时候那温度也就降了些,只是过了两个时辰就又升了上去,最后一屋子人对着天阑珊这要高不高的温度干着急,木锦最后出了一个法子。
严恪穿着中衣站在院子里,风雪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发已经开始变润了,纷飞的大雪冷入骨髓,严恪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将穿着中衣的天阑珊抱得很紧,天阑珊热着呢,她只想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这严恪的温度就让她觉得很舒服。
这么一冻一捂的折腾着,玉月蛾与新桃等人倒成了陪衬的了,玉月蛾瞧着严恪这冻得直哆嗦的模样,有些担忧:“你说相爷这样,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相爷那身体好着呢。你们还是担心床上身着的这个吧。”木锦正在煮药,火光映得她的脸色微红,木大夫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小酒壶在烧着酒,酒的香味与药的香味混作一处,透出一股怪异的味道来,只是待严恪一进门,那冷风一扑进来,什么也味道也都消散了大半。
这一夜的折腾,待尘埃落定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严恪见木锦说温度正常了才松了一口气,他穿着他原本那套老旧的衣,吩咐了新桃几句,转身便走了。
木锦有些犹豫:“如今相爷的日子过得也是拮据,师父,你说咱们要不要给他些银子什么的?”
木大夫喝了半盏酒,看了眼木锦,笑道:“相爷那人如今虽是落魄,可是原本就该有的,还是没有丢。他那般清高,如何会收你的银子。”
“也是。”木锦起身去关门,她瞧着严恪那几步一咳嗽却依旧背脊笔直的严恪,不禁有些佩服他,能够在这样的一番变故之中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态的,当真是难得得很呐。
天阑珊睡得迷迷糊糊,次日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明瓦上折进来了,折在床边,有尘埃浮于光线之中,她瞧着手里抓着一截衣袖子,有些慌乱的扯了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转身朝外面跑。
木锦正在阳光下晒着那些药材,见天阑珊醒了,朝她急道:“你怎么不穿鞋子!!快把衣服鞋子都穿好!免得又着凉。”
天阑珊抓着袖子,瞧着木锦,声音嘶哑的问:“相爷哪里去了?你可看见相爷?”
“我也不知道,昨天将你送来这里就走了,唉,这男人嘛,都是死要面子的,指不定将来相爷又能够荣归故里的时候就会来找你了。”她扔下剪药材的剪刀,将天阑珊拉进了屋子里。
新桃端了药进来,见天阑珊醒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殿下
,你可算是醒了,先将药喝了,按时用药才好得快。”
天阑珊坐在床上,表情有些呆,嘴边还在喃喃着:“相爷呢?相爷去哪里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殿下,你别胡思乱想了,昨儿夜里可亏了相爷在外面一边冻着一边给你降温的,他累到天亮了才走呢。”新桃端了药缓缓的吹着。
天阑珊的心忽的一暖笑问玉月蛾:“这么说,相爷不是不要我了?我要去找相爷。”天阑珊一股脑的爬了起来,新桃被她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道:“药,殿下,这药得喝啊。”
“你别着急,先喝药,然后再换衣服。”玉月蛾扣着天阑珊,将药端至她跟前,天阑珊吹了吹药,一饮而尽,最后后苦得一张小脸皱作一团在屋子里面上窜下跳,一群人好不容易给她将那一身的破布衣服换了下来,给她穿了华服,着了雪地云靴,又披了一件狐裘大衣,这才领着天阑珊出了本草堂。
天阑珊再到那西区的小破屋外的时候就只看见一片狼藉了,她瞧着这已经被火烧得只剩下一些残物的地方,只觉得这里一片狼藉,不禁有些着急:“相爷不在这里,他能去哪里啊?回老家吗?”
“殿下,你也不要太着急了,相爷那么大一个人了,丢不了。皇上已经差人来请了多次了,殿下,要不然,还是先入宫吧。若是教皇上等久了,日后相爷若是再入官场,影响也不好。”新桃当真只是随口一说。
“相爷还可以当官吗?”天阑珊狐疑的瞧着新桃,新桃到底是老人了,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像天阑珊的长辈一样,很多时候都给了她一个正确的建议。
玉月蛾瞧着这一片狼藉,朝天阑珊道:“皇上可有说过永世不得录用这样的字词?”
天阑珊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说过啊。”
“那不就是了,皇上只说罢为庶民,没收其家产,可没有说过不让他入朝为官啊。”玉月蛾眼光微亮,视线从这一堆杂物里收了回来,眼底染着浅笑。
天阑珊瞧着这一片狼藉的所在咳了几声,声音还有些沙哑:“相爷能去哪里?是去涂山?还是去云城啊?”云城外面就是涂山,这倒也不难找。
“奴婢已经差人跟着相爷了,殿下只管放心,若是相爷一有什么消息,马上就会有人通传的。”她小声的安慰着天阑珊。
天阑珊一番打扮之后就进了宫,她呆在那偏殿,等着忙活完的皇帝来见她,结果皇帝没等到,倒是等着了那北燕四公主以及唐嫣然,唐嫣然瞧着天阑珊闪过一丝诧异,只是,如今这唐嫣然还不是皇后,所以碍于礼数,她朝天阑珊福身一笑:“臣女唐嫣然见过公主殿下。”
“你不是昨天劫法场的那个人吗?你怎么又是公主?”北燕四公主瞧着天阑珊,眼底染起几分诧异。
天阑珊脸色微白,坐得有些局促:“我……”
“贵国的公主殿下都能当众劫犯人了,这南晋我可当真是见识过了,也不过如此嘛。”她
抱着手臂,瞧着天阑珊,姿态冷傲,对了着天阑珊那态度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天阑珊也不在意,只是瞧着这衣衫尽粉色的四公主,眨了眨眼:“你是谁?”
四公主有些诧异:“你不认得我?”
“不认得。”天阑珊摇了摇头,她先前虽是出于江湖,可是很少在江湖行走,所以也导致了江湖中人只知道楼无痕有个小弟子,却不知那小弟子就是天阑珊,也更不知,那传闻中尽得楼无痕真传手握天兵阁与天书阁两税钥匙的小师妹是天阑珊,若是知道,估计要大失所望了,因为她不仅仅被师父收回了武功,而且,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总是呆呆蠢蠢的,但凡见了她的人就没有不头疼的。
“我可是北燕四公主,人称桃夭公主!你竟不认得我?”她瞧着天阑珊,那双葡萄般的眼瞪得很大,天阑珊还有些担心那眼珠子会不会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
“不认得。”天阑珊的语气也越来越像严恪了,语气始终是冷冷淡淡的。
唐嫣然朝这位发桃夭公主笑道:“咱们这位公主殿下是刚刚从外头寻回来的,前些年发生了些事情,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知你那桃夭公主的外号,倒也属正常。”
桃夭公主幽幽的扫了她一眼,朝唐嫣然道:“你说的也是,本公主便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了,走吧,咱们去御花园里赏梅去。”
“好,桃夭公主请。”她垂眸一笑,领着桃夭穿过了偏殿,天阑珊坐在位置上,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新桃只当是天阑珊心里不痛快,她朝天阑珊小声道:“殿下,那四公主在北燕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公主不要理会她就是了。”
天阑珊抬头,瞧着新桃,有些不解:“月蛾呢?”
“玉小姐回玉府去了,好像是说玉小姐的那位师兄回来了,玉少傅请她回去呢,听那婢女的意思,十有八九可能是去提亲的。”新桃替天阑珊斟了杯茶发,小声的与天阑珊说道。
天阑珊捧着茶猛的咳了几声,皇帝从正殿走来,见她咳嗽微微皱眉:“怎么又咳上了?”他伸手去摸天阑珊的额头,天阑珊拍开他的手,生气的皱眉瞧着他:“我不想与你说话!”
龙玄参微微一愣,一拂龙袍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笑道:“朕惹你了?”
“嗯。”天阑珊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龙玄参笑道:“你心里不痛快?“
天阑珊点了点头,又应下了。龙玄参笑道:“朕已经赦免了严恪,你何故生气?”
“相爷不见了。”天阑珊闷闷的道了一句。
龙玄参挑了挑眉:“那不是正好?朕可曾见过与严恪的交好的一个唤作织镜的姑娘,曾经你可是吵着要嫁与文渊公子,如今却吵着要嫁予严恪,只可惜,当初的严恪欲娶织镜,老丞相是极力反对,后来那织镜不知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严恪从一开始便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何故还要记挂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