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只要念着这个名字,她心口的痛就能消失不见一般。神智混乱时,她好像又见到了严恪。
“本来我不想出现的,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一直让我在午夜之前离开。”严恪抱起天阑珊,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可是,我还是想陪着你。”
“严恪…”天阑珊的小脸扭曲在一起,心口传来的痛楚一阵一阵,她死命的抱紧了眼前这个人,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我在。”严恪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回答,“我一直都在。”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也不忍心看他们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而此刻的楼玉痕和红雪已经下榻在金陵城内的一品楼内。在吃穿用度这一点上,飘渺门从不苛刻。红雪住在楼玉痕隔壁,听着隔壁隐隐传来的呼吸声,有些心烦意乱。她知道玉痕此刻肯定又是一个人忍着白头翁毒毒发的痛苦,所以才选在夜晚降临之前找了客栈,就是为了不让她看见他毒发时的狼狈。
红雪懂楼玉痕的心思。所以此刻即使她想去他身边陪他,也断不会现在就这样去的。她不想逆他的意。
听见那边打翻东西的声音,红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翻身从床上坐起,但她知道她不能去。
突然间,她的眉峰蹙起,不对!隔壁的呼吸声消失了!红雪再也顾不得推开门就往隔壁跑,一脚踹开门。
“玉痕!”
然而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床边搁置衣物的架子倒在了地上,这分明是有打斗的痕迹,而客房的窗大开着。
玉痕被人抓走了!这个认知一下子席卷了红雪的脑海!她毫不犹豫的跳下窗追了出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
夜色浓重,月华高照,人却无眠。
而阳光初洒大地的时候,天阑珊心口的痛楚终于退去。而她额前的白发又多了一缕。严恪这才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转身的一瞬间被人拉住。
“严恪…”天阑珊的嗓子嘶哑。
“乖!”严恪又坐到她身畔,轻轻的在她额前留下一吻,“睡吧!你很累了!”他已经推掉了今日大典的事宜,可以一直陪着她。
“我…”天阑珊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打斗声,其间夹杂着一个女子的质问,天阑珊连忙坐了起来,浑身酸软,“是红雪师叔来了!”
“谷雨,退下。”严恪出声。
与红雪缠斗的谷雨瞬间消失在角落里。红雪这才收了剑走进来,“微微,玉痕不见了!你赶紧随我去…”红雪看见天阑珊的头发,瞬间睁大了眼,“你的头发怎么也白了!”
“什么?师父怎么会不见了?”
“昨晚子夜过后不见的。你知道那个时候容易出问题。”红雪又执着的问道,“微微,你快说你头发怎么了?你不会也中了白头翁毒吧!”
“我没事,不过是贪玩误食了木大夫练的丹药,却成了这般模样!”天阑珊言辞闪烁,急急忙忙就要下床,“现在要先找到师
父!师父现在很危险!”
“那就好!误食丹药只要找木槿调理一下就可以了!”红雪松了口气。
天阑珊却被严恪拉住,严恪叹了口气,“你现在不方便行动,我去帮你找!”
“严恪,你一定要找到师父!”天阑珊拉住严恪的手,把袖中一个白色瓷瓶不着痕迹塞到了严恪手里,满眼恳求。现在她确实没有力气了,她方才起身都是凭着潜意识完成的动作,现在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去做多余的事。严恪是丞相,肯定可以帮她!
严恪一怔。随即明白了,这是白头翁毒的解药。
“你是微微的丈夫?”红雪疑惑了一会儿,但也很直白的说,“我听说你前日刚迎娶了东兴国公主,你可把我家微微放在眼里?”
“我一直把她放在心上。”严恪替天阑珊捏了捏被角,这才转身向外走去,“红雪师叔,晨曦身体不大好需要休息,我们去外面说话。”
“微微你先休息。师叔会帮你讨回公道!”红雪如此说道,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师叔!严恪他没有负我,你别为难他!”天阑珊却已然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刚才那句话也不知两人有没有听见。
却说严恪出门就直接上了马车,“去皇宫!”
“为什么要去皇宫?你快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别仗着你是丞相就欺负我家微微!”红雪追了上去,跟着跳上了马车!
谷雨驾着马车极速前行,而马车里却依旧平稳。
“如果我没猜错,楼门主的失踪与今天的登基大典有关系。”严恪第一时间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凤竹息?”红雪皱眉,随即斩钉截铁的否定,“凤竹息不可能对玉痕下手!”
“就是因为下不了手,才会成为控制太后的筹码。”严恪回想起那日楼玉痕来为天阑珊解毒之时,太后曾来过。瞬间明白了两人的大致关系。
“用玉痕牵制凤竹息?”红雪瞪大了眼睛,随即想到了一个人,“这虽说是有可能,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怎么确定凤竹息还会为玉痕无条件付出!”
“非常确定。”严恪却不赞同红雪的说法,“前不久楼门主曾下山救过晨曦,但太后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孤身来了相府。虽说有皇家的暗卫保护,但她明显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危而且是接到消息就出了皇宫。”
“竹息她…”红雪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好。因为放不下楼玉痕的又何止是她凤竹息一人。
严恪掀开车帘,看着越来越近的朱红色宫墙,今天这大典恐怕不能顺利完成了。爱能乱人心智。这话他本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而凤竹息若是见到了楼玉痕,这么多年的执着又是否会变得更加癫狂,亦或是哀莫大于心死?这都是个未知数。
金銮殿上,御林军林立,凤竹息穿着黑金龙袍缓缓走过,接下传国玉玺,坐在了高高的龙椅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朝拜,万民跪伏。看着飘扬的旗帜,凤竹息本来是该快乐的,可是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大典很顺利。但凤竹息知道,这只是变相。所以长公主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要推翻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其实她和长公主本是闺中好友,如今却走到了这般模样。她们互为知己,却又互相憎恨。
无论长公主在下面说的多难听,又打着多正义的旗号,凤竹息却始终高坐龙椅,不喜不悲,极具威严。终于,她伸出手,像是厌烦了这样的游戏。
“拿下长公主。”
“你敢!凤竹息,你当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吗?你这副万事具在手中的样子真是令我恶心!”长公主满眼怨毒,拍了拍手,立马有人抬出了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
凤竹息立马站了起来,所有的威严瞬间破碎。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那么,”长公主的话语透着难以掩饰的恶毒,她拔出侍卫的剑,指着地上昏迷的那个人,“他呢!”
凤竹息回过神,按住龙椅上的龙头,缓缓坐下,一身威仪再次凝聚,她微微笑了,勾起嘴角,神色莫测,声音飘忽而诡谲,却足够所有人都听到。
“长公主,他是谁?”
长公主的脸色大变。难道凤竹息当真如此狠心放下了楼玉痕不成?但随即她想起了凤竹息不管不顾的出宫,又强做镇定道。
“他是谁?别人不清楚,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呵!”凤竹息冷笑,“长公主莫不是忘了,朕现在已是一国之主,长公主对朕不用敬称,可是要挑衅这巍巍皇权?”
“没关系!你不认识他没关系!”长公主却大笑,“终归是我死,也要拉着他陪葬!”说着长剑就要刺向地上那人的胸口。
“住手!”凤竹息脸上杀气一闪而过。
长公主当真停了下来,然后疯狂大笑,笑声癫狂回荡在金銮殿内,凤竹息的不言语,让长公主更加嚣张。
“凤竹息,你还敢说你不认识他吗?这个叫做楼玉痕的男人,我逃不过,你也别想逃过!”
凤竹息一下子瘫软在龙椅上。没错,楼玉痕就是她们的劫!可是,那又如何?如今她手掌天下,如果连一个楼玉痕都护不住,又如何护得了天下?
“凤竹息,你夺我龙家的天下,可想到有今天?”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不知从哪出来的侍卫打开长公主的剑,守在殿外的御林军不知何时也登上金銮大殿,手中长枪指向长公主一群人。长公主带来的人统统丢掉兵器投降。
“你休想得逞!”长公主却不管不顾,拼死也要向地上的楼玉痕刺去。如果她死了,有他陪葬不也是很快活!
眼看剑尖就要刺向楼玉痕心口,长公主的眼底说不出的快意。她虽有丈夫,但那副唯唯诺诺的性子,如何及的上楼玉痕一星半点。此刻能同楼玉痕一起死,还能让凤竹息那个贱人痛苦一生,她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意!
但鲜血飞溅的场面并未出现,长公主的剑却未能再往前半分。凤竹息站在长公主面前,徒手抓住剑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