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痕从天阑珊房间里出来,就见院落外站着一人,一身青衣挺拔若松,阳光洒在他的脸庞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圣洁而不失温柔。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楼玉痕,一身气质皎若流云淡若青莲,说不出的高雅。
“师兄,早!”
就连他的声音都仿佛是醇酒一般甘甜,又不失兰花的温柔和孤高。
这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当是天之骄子,今世翘楚。当然,如果他不是严恪,想必楼玉痕会更开心有这么一个后辈。因此楼玉痕的声音异常冷淡。
“你来这作甚?若无要事还是离开吧。”
严恪倒是神色未变,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仿佛所有柔软的情绪都被他轻轻包裹,只为酝酿出更为温柔的世界。他的声音很纯粹,也很温柔。哪怕你没看到他的笑容,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你也觉得他是笑着的。
“师兄,长老们让我请你前去开会。”
“知道了。”
楼玉痕神色冷淡,眼神漆黑如墨。一身黑袍更衬得他傲岸而冷漠。他拂袖走过,黑袍翻飞,姿态有如仙人。只是在他经过严恪时却停了一下脚步。
“你同我一起去。”
严恪自是知道楼玉痕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天阑珊身边,便也不推辞的跟着去了。对于这个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便宜师兄,严恪表示若是早知道那老头是飘渺门的人便不会跟着来了,还被诳着留在了飘渺门。而那老头却又开始玩失踪跑出去云游去了。
一场平淡无奇的会议下来,严恪虽然坐在了长老席位的最末端,但对于这些事件却一个字的意见都未提出,全场纯粹沉默度过。
楼玉痕思考了半晌,严恪终归是南晋的丞相,谋略非同一般,若是让他做了首席长老也没人敢说什么。更何况,若是首席长老,他定是忙的没有时间去打搅微微。于是楼玉痕思索着提出了这个意见。
严恪脸色一白,他辞官就是为了清闲,要是做了这劳什子长老他又有何清闲可言。但看到众长老的脸色之后,严恪也没有推拒。因为楼玉痕的意见一出众长老纷纷反对,也就红雪对此表示赞同。因为其他人都不清楚掌门师弟的真正来历,才一天就委以重任,也难怪有人不服。
所以严恪的首席长老多半是告吹了。
但同时也引起了长老会对严恪的强烈不满。毕竟门主可是厉害的角色,他们不敢对门主有意见,便只能把气撒在了严恪身上。
会议结束,所有长老识相的撤退,严恪也跟着退散。楼玉痕坐在主位上,幽幽的看着严恪的身影离开。
“玉痕,秦恪如今是你的师弟,你应当照拂着些,而不是今日当众给他树敌。”红雪没有离开,她现在除了在长老会的会议上见到楼玉痕以外,就再也没见过。
楼玉痕看了红雪一眼,深黑的瞳孔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红雪却明显感觉到楼玉痕越来越冰冷的气息,让她的呼吸都不由停止。
红雪眼睁睁看着楼玉痕拂袖而去。其间一个字都没说,却让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玉痕与她,终是越来越远了。
却说严恪一路打听来到了赵华云的院落,就发现几个弟子正在外面窃窃私语,见严恪来了连忙行礼,“小师叔!”
“嗯。”严恪摆了摆手,姿态皎若流云淡若青莲,一个简单而温柔的背影,却让众人觉的遥不可及起来。
严恪进了屋,赵华云趴在床上,一条薄被盖在他身上,看得出来他什么都没穿,身上全是青紫的伤痕,一大块一大块,看的很是心惊。见他像是睡着了一般,严恪琢磨着这人曾带他进了飘渺门,是自己欠了他人情。索性拿起放在一旁的药膏帮他涂了起来。
赵华云迷迷蒙蒙间感觉到背上一阵凉意,沁人心扉。不由满足的哼了一声,像一只被顺毛的猫科动物一般。
严恪手一顿,却还是把人翻了个身,果不其然他身前的伤更多,掀开被子发现就是他的大腿上也有些伤痕,却是不多,想必是只伤着皮肉了,但也够他躺上几天了。挨着涂完,严恪再轻轻盖上被子,放下药膏。
“本想找你聊聊,你却睡着了。”
严恪轻轻叹气,施施然走了出去。
也亏严恪离开的早,否则他就会发现赵华云居然做春梦了。他梦见一双美丽无双的手抚遍了他的全身,只是见不到美人的面,他嘴里哼哼唧唧的,直到他迷迷糊糊的醒来。
发现自己身上的药已经上了,赵华云琢磨着刚才那个春梦是真的吗?然后传了一个弟子进来问话,得知是飘渺门老门主带回的新徒弟,也就是他的小师叔来过。一瞬间赵华云的表情异彩纷呈,这货是男的。他被一个男人摸的做了春梦。赵华云觉的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而那名弟子未曾注意到赵华云的异样,反而冒着星星眼滔滔不绝的表述了一番自己对小师叔的敬仰,听的赵华云心下更是有些崩溃。他被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师兄占了便宜。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于是他暗自决定在躺几天就可以下床了,他一定要去好好会会传说中的小师叔。但是悲催的是,他第二天再次趴着睡着了,因为不想让除了是师兄弟以外的人帮忙涂药,索性是熬过去的。
而严恪掐着时间来,又遇见了一枚后脑勺。他也有些无语。但还是任命的给赵华云涂起了药膏。
“我帮你涂药这几天,就当我还了你的情,以后不再欠你。”
直接推门而入的天阑珊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等意识到这句话是谁说的之后,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想说些什么打破尴尬,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夺门而出。
“微微师侄。”
清雅而温柔的嗓音一出,那种清雅到极致反而滋生出的淡漠,让天阑珊不由止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看他。
微微、师侄?
原来这就是他们之间仅剩的关系了。天阑珊不知道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又在渴求着什么,像是把整个世界都想交给他,又想从他身上看到她的世界。
“微微师侄,你是来看华云师侄
的吗?”轻柔而华贵的声音倾泻而出,温柔的洒满了天阑珊的整个世界,她回过头,他一身青衣坐在床沿,简单的衣着根本遮掩不了他一身的风华,反而自成风骨。温柔而雅致的眉眼冲她笑着,笑容清雅如莲,但实则透着孤高如兰的距离感。这让天阑珊有些陌生。她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严恪。
“华云师侄应该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了。”严恪顿了一下,笑容不减,“微微师侄怎么不说话?若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行离去。正好我要给华云师侄上药,你个女儿家不方便在场。”
看着严恪善解人意的笑容,天阑珊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就向外走去。
只是身子却背在门后,轻微的颤抖着,她合上眼,方才见到严恪而滋生的迟来的心痛在这一瞬间让她的骄傲败得体无完肤。
严恪依旧在上药,他翻过赵华云的身子,只是修长的指尖却在颤抖,这唯一的破绽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却一不注意划破了赵华云的一块皮,赵华云是被疼醒的。
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第一反应这人是谁?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一身清雅而华贵的气质让人不敢亵玩。他感觉到痛楚跟没出息的惨叫了一声。这也让他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轻柔的如同一阵风,怎么也抓不住。
“华云师侄,你醒了。”
但听着他的声音,你会知道他是笑着的,而且是浅淡如莲的笑容。他明明没有看到,但他就是感觉到了。根据他的称呼,他知道他就是他的小师叔。
赵华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然后脸一瞬间黑了。我的老祖宗,这是严恪?你是在玩我吧?
“严恪?”
听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严恪叹了口气,然后缓慢的说道,“华云师侄,我的名字叫做秦恪。严恪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天阑珊的大脑一片空白。严恪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不存在了么?她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湿润,既然不存在了,为何她会流泪?擦了擦眼泪,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如果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该走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严恪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外面是谁?”赵华云自然也听见了,但他很快大叫起来,“喂!你干嘛摸我?”
“是微微师侄。”严恪上药的手一顿,一双桃花眼染上了些许怒色,但他的声音却依旧温柔,“华云师侄,若是你要自己上药师叔我也不是很介意。”
“你分明就是占我便宜!”赵华云怒目而视。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他方才又做春梦了。所以他愉快的迁怒了。
“师侄,你我都是男人,何来占便宜之说。”严恪的声音好听的如同最优雅的琴音一般悦耳动听。修长的手指又蘸去了些药膏,轻轻的向伤口上涂抹,温暖的指腹带着清凉的药膏涂抹着伤口,难以明说的感觉从赵华云身体传来。
赵华云舒服的差点叫出来。随即他咬住下唇,恶狠狠的瞪了严恪一眼。因为严恪根本就是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