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任娴歌本着上头姑姑的安排,正在宫中给许盎城整理床铺,只见那金丝线一针一针缝上的锦被,让她忍不住感慨这个男尊女卑的帝都。
遂而又想起那日,许盎城为雪儿姑娘忙前忙后的模样,任娴歌总感到心里多了一根刺,她不知道许盎城是为着什么,将雪儿姑娘放入宫中的。听孟铮说,雪儿姑娘只不过是他在路上捡着的一个丫头罢了。
有人从身后钻了出来,是许盎城,那熟悉的味道,任娴歌不可能会闻不出来,她敛去自己的心思,在心中无声的一叹,嘴角重新挂上一抹温婉的笑容。
“皇上。”她轻声的唤了一声。
“嗯?”许是方才起身的原因,许盎城声音带着一丝喑哑。他下巴抵在任娴歌的肩膀上,双手环在任娴歌的腰间,眯着眼睛假寐。
“皇上可莫要耽搁了早朝。”
任娴歌心中正因为雪儿姑娘,有些不虞,为了不被看出来,自是不愿同许盎城太近,故而小声的提醒了句。
斜眼看了看殿外,早就等候的太监宫女们,瞧着许盎城还是没有一点动作,有些无奈的抬手晃了晃许盎城的衣袖,另一只手去掰开许盎城环在腰间的双手。
奈何许盎城握的实在是有些紧,掰了半天也不见反应,只觉得心头越发的无奈。
“皇上,外面可是还有人等着呢。”她不由得再次开口,她到底容不得身边有他人的男人,哪怕心在她这儿,身不干净也是枉然。
“等朕下朝!”许是被任娴歌扰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从任娴歌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轻点了点任娴歌的鼻尖,语气带着丝宠溺。
任娴歌撇开眼,假装没有看见,低垂着头模样恭顺。
许盎城上早朝这殿中便静了下来,任娴歌也无事可做,只在宫中晃悠,中间恍然想起某日许盎城曾说想喝喝自己泡的花茶,尽管心中,还是对雪儿姑娘的事情,还是有些介怀。
任娴歌却还是提着篮子去了御花园。
“任姐姐!”
正在御花园采着花瓣,琢磨着给许盎城弄个什么样的茶水出来,冷不丁的听见有人唤自己,还将任娴歌给吓了一跳。
她从花丛中探出头来,顺着声音寻过去。
却是一个面生的宫女,瞧着倒不太像是周围殿中的。
她心中有些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提着篮子走了过去。
“这位妹妹,可是有事?”她微微敛着眉心。
“任姐姐!这,任楼楼小公子,今晨硬逼着奴婢带他出宫,奴婢推辞不过,便将人给带出去了,却是不知为何,才出了宫,小公子就被人给劫走了!奴婢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敢有片刻耽搁,就连忙找了姐姐,姐姐你看这可怎么办啊!”
那宫女脸上尽是焦急,瞧着快要急哭了的模样。
任娴歌却是一瞬间,恍若被雷劈中了一般,只觉得耳间一阵轰鸣,手中的篮子无意识的掉落在地。
她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她喉咙有些干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瞧着那宫女再次询问出声。
却也是不等宫女回答,便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许是想到了什么,走了一半又踉跄着小跑过来,拉起那宫女的手,面上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位妹妹,还麻烦妹妹带我去一下,楼楼被绑架的地方!”
此时的任娴歌显然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若是平时,她已然开始分析该如何解救的事情,可此时她的脑海中,唯有任楼楼被绑走时哭泣的模样。
自然她也没有看见那宫女在她转头之际,眼中露出的一抹精光。
她快步跟着宫女离开,便是掉落满地的花瓣,与篮子也无暇顾及。
一路上,她的情绪也逐渐缓和,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举动,实则在浪费时间,眼看着已经走出了宫门,到了宫门外的一处园子,任娴歌忽然停下脚步,她眉头紧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说话,却直觉身后伸出一只手。
她还未反应过来,口鼻就被人紧紧的蒙住。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已经酸软无力。
那宫女也适时的转头,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让任娴歌一瞬间,就想到了凤无双。
这宫中要数有能力,能轻而易举的让宫女带着人出宫的,怕是只有凤无双了。
这会儿,任娴歌才恍惚的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细节,只是为时已晚。
她心中隐隐的浮起一抹不虞,却也唯有无奈,只能凭着自己的意识缓缓消散,身体逐渐的软倒再无半点力气。
她还半睁着眼眸,自然能看见那宫女快步的离开后,蒙住自己口鼻的人站至自己面前。
大白天,那人却十分保险的,穿了一身夜行衣,壮硕的身躯,蒙着面巾,任娴歌只能看出这是个男人,且瞧着美誉之间的煞气,还是沾染了不少鲜血的男人。
她狠狠的咬牙!舌头传来的刺痛,让她意识恢复了一些,瞧着那男人手中,举着刀就要朝自己砍下,她瞳孔紧缩,心中责怪自己太过于大意的同时,脑海中不断交替的浮现出许盎城和任楼楼的脸。
眼看着刀就要落在自己的劲脖上。
任娴歌已经几乎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却是惊觉背后有一阵风袭过,她只感觉眼前一花,方才举刀的男人就被人一掌打了出去。
“是……你!”任娴歌的视线中,出现了熟悉的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程阳转头看了她一眼,任娴歌不知自己有没有看错,在程阳转头看向自己的瞬间,她分明的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鄙夷。
让她把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许是这一来一回间的大起大落,**对任娴歌的掌控有些消散,她撑起身子从地上半坐了起来,抬手就在自己的腿间恰了一把。
直恰的任娴歌倒抽亮起。
她有些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意识回归了不少,连忙扶着身旁的小树枝站了起来。
“阁下是何人!贵人办事还是希望阁下,不要参与进来的好。”眼看着就要成事,中间却是插出来个程咬金,那男人的语气自然是不好。
若不是瞧着程阳还有几分功力,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招来更多的人,此时那男人怕是已经不管不顾的同程阳对打在一起。
程阳带着银色面具,手中拿着长剑站在任娴歌的面前,蒙着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是偶尔动动双眼,露出他不屑一顾的神情来。
“那不妨告诉你的贵人,你们今天要杀的人,我还真就保定了!”
程阳的话语不带丝毫温度,让那男人脸色微微僵硬片刻。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个人今天我是杀定了!”
许是被程阳的话气着,那男人丢下这句话,便再不言语,视线落至任娴歌的身上,露出些许阴狠的神色。
男人直直的朝着程阳撞上来,程阳瞧着自也是提剑迎了上去。
任娴歌本以为,这两人还要打上一阵,却不想那男人中途,却是从衣袖见拿出一把短刃,卸去刃鞘中间赫然露出一根根洗如汗毛的银针来。
银针在太阳底下泛着黑色的光,不用多想便知道这银针上定是有毒。
“危险!”任娴歌想也没想的就大呼出声,整个人更是从地上跪坐了起来,朝着程阳伸手似是想要将人扯回来。
但到底,她的动作没有那暗器的动作快。
程阳躲闪不及,被暗器伤中手臂,手中的剑差点掉落。
再看那男人似乎伤了程阳还不甘心,手中的暗器又对准了任娴歌。
程阳想也没想的挡在了任娴歌的前面。
不出意外的,程阳的手臂又一次被暗器射中。
“卑鄙!”任娴歌只来得及对着男人吐出这两个字。
程阳如今受伤,任娴歌身上的**,也还未散去还不能大幅度的移动,如此下去两人定会被这个男人动手解决。
任娴歌知道事情不能再耽搁。
视线在周边游移,触及到身后不远处的水潭,想也不想的,直接带着程阳就朝着水潭跑去。
脚步尽管有些踉跄,却还是成功带着程阳,逃离了身后男人的视线,直接带着程阳跳入了看起来并不是很深的水潭中。
许是因为之前两人打斗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外人的注意力,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男人在任娴歌同被人发现中游移了一阵,听着脚步声越发的紧,这才转身迅速离开。
水潭虽是不大,水流却是很急,银针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为了避免受伤的程阳被水流流走,任娴歌索性拎起了程阳的衣襟,另一只手用力的扒住水潭的岩壁。
瞧着程阳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即使在冰冷的潭水中,程阳的身体也滚烫的跟个火炉似得,任娴歌知道,这是那银针上的毒开始发作了。
她咬着牙,在程阳耳边唤了一阵,却是没有看见任何动静,不免越发的担忧。
仔细的瞧了瞧周围,不见半个人影,就是想要呼救都不可能。
眼看着时辰在一点一点的缓缓逝去,如今程阳因为中毒有些神志不清,楼楼还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任娴歌紧紧的咬着唇瓣,因为太过用力,唇瓣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