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在哪里?”玄冰追问。
雪球扭身去找,不一会儿,拿来了一支银簪,头部是水滴状的白银,通体散发着淡淡银光,精致简单。
云裳也凑过去看,想不出这簪子有什么异常。
玄冰看着,把它放在手里掂了一下重量,眼中突然一沉,手心白光一闪,银簪的头部已经裂开。本是水滴型的银头破成两半,里面放了一颗玉色柔和的小珠子。
云裳一看,只觉得哪里熟悉。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晚她做的一个梦来,梦中也是一颗玉珠子,裹在一层层的白雾里,瞬间盛光大作,刺得她眼睛生疼。
心中陡然传来一阵压抑感,云裳按了按心口。
玄冰看见她的动作,眼中笃定神色更甚。
“就是这颗小珠子?”云裳问。
玄冰点了点头,“你这支簪子哪里来的?”
雪球在身后道:“这是……这是别国进贡来的,一共有三个,大公主自己没要,分给了其他三位公主。”
云裳听着,想到那天她在云雨宫殿里换衣服时,那张被玫瑰露压着的纸条:玉珠已安排妥当。
“不会!”云裳脸色一白,起身站起,快速地喘了几口气,摇着头,不知是对玄冰他们说还是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是大姐!要么就不是这颗珠子!”
“你先别激动。”玄冰皱眉安抚,慢慢道:“是不是,我们去找其他两个就知道了。”
“那我们去找二姐!”云裳抬脚就走,又被玄冰拉住,他垂了眼帘,“先去找你三姐,云衣。”
三人匆忙奔向云衣的住所,到了之后却不见云衣的身影。
“三公主呢?”
云裳抓住一个侍女连问。
那侍女低着头,眉目低敛,小声支吾:“三公主……她留了一张纸条后,就不见了。”
“什么?字条呢?拿来给我。”
云裳诧异地展开侍女拿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已出宫,勿担心。
“出了什么急事?三姐怎么会出宫了?”云裳提起裙角进去巡了一圈,也没有见云衣的身影。
“国君今天不是病了吗?三公主为何出宫?”玄冰出声。
“对啊!”云裳着急地点头,又问那侍女:“那你知不知道三姐有一个银簪子,上次进贡来的,放在哪儿?”
侍女摇头:“不知道。”
云裳也顾不得那么多,去云衣的梳妆镜前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云衣虽然言行不合群,可没有这么莽撞过,只留了纸条就出宫了。
“四妹,玄冰公子。”
大公主突然出现在门口,看了一眼那低着头的侍女,面上有神色淡淡:“云衣出宫的事已经告诉过我了,你不必担心,那银簪怎么了?你的丢了吗,怎么忽然找起这个了?”
云裳刚要出声,玄冰便拦住她,右手一伸,一颗玉珠静静躺在她手心。犹如深潭的双眼紧盯着大公主的双眼,冷声道:“在下在四公主的簪子里发现了这个,不知大公主可明白
这是什么东西?”
云雨眼神一动,一丝慌张露在眼角。
云裳也直直看着她,心中希望慢慢沉了下去。
只是一瞬间,云雨镇定下来,掩饰般的拉了拉裙角,抿唇道:“我也看不明白,这颗玉珠起了什么作用?是不是那三支簪子里面都有?”
“这个不知,现在三公主不知所踪,只有去二公主那里了。”
“不必了!”云裳突地开口,脸色有些苍白。她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云雨,嘴角浮起一抹哀意,笑笑说:“不必再查了,我记得二姐以前也说过她的簪子里好像有颗珠子,掂起来不像纯银的那么沉,一定跟我的一样,不用再毁掉那一支簪子了。”
大公主明显松了口气,又轻咳了一声:“那也好,云虹一向珍爱那个银簪。当务之急还是照顾父皇,毕竟,太医说,父皇能留在人世陪我们姐妹的时间也不剩下多久了。”
云裳听着她这番话,慢慢低了头,“嗯”了一声,“大姐说的是。”
便转身走了。
“云裳。”玄冰看着她有些虚浮的背影,猜出云裳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禁担心起来,轻喊了一声。
“玄冰公子。”云雨向左迈了一步,挡在他前面,笑着道:“赤炎国今日上午不是传来召公子回国的消息了吗?玄冰公子怎么还在这里。”
玄冰看了看她,眼眸冰冷,懒得回话,拂袖离去。
“公主!公主!”雪球跟在云裳身后,一路小跑,怎么喊云裳也不回头,只顾着蒙着头向前走。
“公主!”雪球受不了了,大步追上去,双臂一伸,拦在她面前。
等雪球看清楚云裳的样子时,却吓了一跳。
只见云裳因为走得匆急,绾得松散的长发散了开来,凌乱地绣在一起,平时飞扬的双眉此时却向下耷拉着,炯炯有神的双眼也黯淡无光,神色恍惚,如遭了雷击一般。
云裳抬眼看她,低着头绕道而走。
是的,云裳虽然天真,可并不蠢笨。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在她的银簪里放进玉珠的,不是大公主就是二公主,亦或是,她们两人都有份。
以前的那些巧合,现在想来就不再是巧合。所有的事情只要细想就可以怀疑到她们两人身上。
云裳想起欧阳健说过的话,父皇的病恐怕在几天前就开始严重了,云雨和云虹知道后心中焦急,知道不能久等,所以才这么着急地步步紧逼。
原来,那晚的森林里,要害她性命的,竟然是她的亲生姐妹们!
她鬼魂一般,飘进了自己的宫殿,瞥见地上断裂的银簪,身体一震,心中陡然蹿起一股尖锐疼痛,不知是愤怒还是哀伤的怒火!
少了玉珠的牵绊,云裳灵力大作,浑身“唰”地腾起紫色光焰,手心凝聚出一个紫色光团,轰地一下打了过去!
雪球只觉得眼前一阵紫风扫过,强大的力量带起裙裳,如大风一般吹得她倒退一步,听得哗啦轰隆叮铃的杂乱声音,雪球勉强睁眼,地上断裂的银簪已经化为粉末,而一边儿的木桌木柜全部被折
断,散落在地。
云裳定定站了一会儿,噗嗤一下吐出口鲜血来,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wωw▪ t tkan▪ ¢Ο
“云裳!”
尾随其后的玄冰恰好看到,连忙大步上前抱起她,放在床上,招呼雪球去喊太医。
不知道在黑暗里睡了多久,云裳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是傍晚时分。
屋檐外的橙色夕阳悠悠地挂在天边,光晕温柔温暖,似是爱人相视而笑时的目光,那般爱怜,抚慰人心。
雪球守在床边,见她醒来,大喜:“公主!”
云裳恢复了几分意识,微微偏过来头。喉咙和全身都疼得很,像徒步在沙漠里行走了七八日,毒辣的日头晒着,唇也干裂了,像脱了水的鱼,痛苦地扑腾在海岸上。
眼中倏地滚出两行清泪,云裳闭上眼,小声地抽泣起来。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雪球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可泪珠像是擦不完似的,一串串往下掉,擦也擦不及。
“水……”云裳想抬起手,想擦掉脸上的泪,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的。
“我这就去倒!”雪球连忙站起。
“四妹。”
雪球刚走到桌前,云虹就踏进殿门来。
雪球一怔,想起玄冰急匆匆地走前对她叮嘱的话,不自觉地往就往回跑,意图挡在云裳跟前,却给云虹一眼扫过来,好似秋天里的落叶被冷风扫起,刺啦啦地让人发福生冷。
“四妹,怎么样了?”
云虹坐在云裳床边,温声问道。面容白皙,表情温柔。
云裳缩在被子里,蓦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云虹和云雨并不知道云裳已经知道了她们两人合谋害她的事情。
“听大姐说你的银簪里有一颗来历不明的玉珠,我很担心,难道你现在这样病弱就是玉珠害的?什么珠子这么厉害,四妹放心,我和大姐一定找出凶手。”
也许是觉得眼前这个人面目太隐晦,云裳看不清楚,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云裳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一会儿,神色恹恹,点了点头:“嗯,那就拜托二姐了。”
“跟二姐客气什么,你养身子吧,我走了。”
云裳看着云虹飘然而出的背影,手脚有些发冷。
“公主,茶。”雪球把茶杯递给她,又扶了她起来。
云裳靠在床边,手里勉力捧了杯热茶,脸色才渐渐有了些人气。
“对了,公主。”雪球一拍脑袋,跳起来,猫着腰趴下床底,伸手够了一个布包出来。
云裳道:“什么东西?”
雪球打开,放到她面前,布包里一方白色丝帕,丝帕打开,里面躺着一方碧色玉牌,上面镌刻了两个苍遒有力的字迹:玄冰。
云裳眼珠动了动:“这是……”
“这是玄冰公子临走前留的,他还留了一方书信给你呢。”
雪球把茶杯接过来,又把书信展开放在她面前,云裳看过去,白纸黑字,字如其人,挺拔有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