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珂一时间惊慌了,只见妖异的艳红色染得整个**榻湿漉漉的,腥腻的味道令人作呕。心道不好,这公主估计难产了。
韩珂抬脚就要离开,右手却被玉安长公主一把拽住,玉安的目光紧紧盯着韩珂左右上那块属于自己的玉佩,颤悠悠地伸出另一只手:“瑶儿乖,将玉佩还给母亲……”
韩珂心想这块玉佩也许对玉安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随即便将玉佩递到了玉安手中。
玉安苍白的手指触到玉佩的刹那,微微抖了抖,而后她的脸上竟有点点的笑意晕染开来,“瑶儿要记得。母亲并没有听到你和你祖母说的话,母亲是因为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成这样的……不关你们的事。”
听着玉安的话,韩珂终于明白了她要回玉佩的原因,她只是不希望外人将这件事归罪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打动,韩珂一生没有得过母爱,今生穿越宫廷,原以为这吃人的地方容不下真情。想来是自己错了,她紧紧回握玉安的手:“母亲放心,瑶儿这就去请太医,瑶儿跟你保证,你会平安生下弟弟的!”
“没用……别去了,你绿柳姑姑已经去了。父皇不会允许太医来救我的,父皇不可能容许我生下北野哥的儿子,即便是生下来……那可怜的孩子,也只有死路一条……”玉安疼得浑身冷汗直流,却依旧紧紧握着韩珂的手,不肯放开,“瑶儿就留在母亲身边陪着母亲……让母亲多看你几眼,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韩珂心疼地用两只小手捧着玉安的大掌,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下来。
早听说宫廷险恶,原以为只是女人之间的斗争,却想不到这男人之间更是风起云涌,还要无数女子为他们牺牲。
“母亲……”韩珂突然融入了角色,呜咽出声,“要不瑶儿去求求弈凡舅舅,弈凡舅舅昨天从皇爷爷手上救下了瑶儿,他一定也有办法救母亲的!”
“别……别去找皇弟,别让他为难……”玉安一生忍气吞声,那是因为她在意的人不多,而弈凡也曾是她一辈子想要守护的人。她这个弟弟,性子太温柔,若是初瑶这丫头冒冒失失的去找他,他一定会答应救她,可是想想他要付出的代价,玉安觉得不值……而且初瑶这傻孩子,显然并非打心底里与弈凡亲近,她似乎还在记恨,记恨弈凡昨日的“出手”相救。
“好好好……母亲,瑶儿不去找弈凡舅舅。瑶儿陪着母亲……”韩珂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拿一个大出血的孕妇居然束手无策。她前生是警察的,的确救助过不少孕妇,可她也只不过尽力将她们送至医院。虽说明白一些妇科常识,也走马观花地随便看了看些书,但真让她接生,完全没把握。
“啊……”
玉安凄绝的叫声越来越大,大到就连身处繁阳殿的姜皇后和睿王都可以听到。
“儿臣要去救阿姐!”
一句话刚刚说出口,繁阳殿四处便涌出无数暗卫,钳制住了少年。
“今日,你若是踏出了繁阳殿,后果可想而知!虽说你是大胤的嫡长子,可你父皇一早就有了易储之心!他想要立瑜妃那个践人的儿子为储君。你父皇要杀君北野,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削你的权,想扶持那个践人的儿子上位……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就算不是为你自己,也为母后想想!”姜皇后神色凝重,“倘若你父皇百年之后,瑜妃的儿子继位,你母后到时恐怕会被遣到幽巷推磨!”
“可是母后就可以不管阿姐的死活了吗?!阿姐她可是你亲生女儿!”
少年听到未央宫那边传来的哀嚎声,心痛难忍,朝着姜皇后直直跪下来:“母后,记得父皇还未曾继位之时。大胤连连征战,每每打仗,百姓都吃不饱,是阿姐将唯一的馒头省下来给儿臣吃……如今,儿臣又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帝位,放任阿姐不顾!请母后放儿臣离开!”
未央宫中,玉安已经整整阵痛了两个时辰,玉安从平阳府带入宫中的贴身逼女绿柳正从太医院空手而回。太医院早已收到萧墨的密旨,任何人不得私自替长公主接生!
“主子生郡主的时候就是难产,如今是早产加难产,又无人接生,这可怎么是好?!”绿柳慌了神,拉住玉安的手,哭个不停。
韩珂心里烦乱的很。其实如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按医书上说的,玉安每十分钟左右阵痛一次,正处于生产的第一产程,等待宫口全开,胎儿才能产出。如果此时剖腹取子,母子存活的概率极高,但古代没有麻醉药,就算是最简单的止痛药太医院也不敢擅自交出来,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顺产。
韩珂越发握紧了玉安的手,她甚至能感受到玉安的疼痛,韩珂不敢用力,怕抓伤了她,可那苍白的指节还是清楚地让韩珂明白她的努力!
“母亲,你相信瑶儿吗?”韩珂下定了主意,静静地望进玉安眼底,“如果你信得过瑶儿,就让瑶儿来帮你吧……”
玉安早已疼得没了知觉,随口应到,“相信!”
两个字传到韩珂耳中,韩珂感觉自己得到了默许,将玉安的手移到**榻一边的桅杆上,道:“母亲,你用力握住,若是你能拉断这桅杆,弟弟就出来了!”
玉安不明所以,但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便照做了。
拉着桅杆,玉安能使出的力气果然大些,韩珂的心中由先前的绝望有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忙唤道:“绿柳姑姑,你快去准备热水!我要替母亲接生!”韩珂推了愣在原地的侍女一把,道,“还要火盆、剪刀、纱布!”
绿柳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刚满七岁的女童,但看到女童坚定的目光和**榻上疼痛的主子,随即便动了起来,道:“是!”
韩珂现时的身子娇小,**榻很高,她够不着玉安的身体,于是索性爬尚了**榻,钻到玉安脚边,掀开被子,想要替玉安脱掉亵裤。
咦?!真是滑稽,古人的亵裤居然是开口的。不过这样也好,接生小孩就更方便了!
“母亲,用力!用力!”
韩珂一面帮玉安打气,一面替她按摩着小腹,希望可以摸清胎位。
玉安阵痛的频率越来越大,可一点生产的迹象都没有,下身的鲜血都白流了!
“北野哥!北野哥……”玉安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只是低低唤着丈夫的名字。
玉安是第二胎,按理说阵痛的时间应当在四到六个小时,如今六个小时早就过去了,可还不见胎儿的头部,而她下身的血水越来越多,**榻之上已经积成了暗红色的血河!
就连韩珂也从未见过这番惨状!她惊得面色惨白,泪水哗啦啦直流,混着玉安的血水,映在痕迹斑斑的**单上。
紧接着,玉安的呼吸越来越弱,渐渐,连最后的低吟声都消失了……她握在掌心的桅杆突然被松开,一只苍白的手臂顺着**沿无力地垂下。
“你不要死……坚持啊……母亲!”韩珂内心慌了,她不能让这个女童的母亲死掉,她不能放弃,因为这也是给过她温暖的女子,也是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