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橘橘低头看了看今天特地从舅妈房里偷偷搜刮来的红色丝巾，一板一眼地回答：“这是我舅妈的，如果要的话我回去帮你问问。”
“嗯，谢谢。”
“不客气。”
“我还想问个问题。”
这个人好烦，沈橘橘在心里骂了他几声，嘴上却还是说：“什么问题？”
“你的书不要了吗？”
沈橘橘愣了愣，这才看见方延辄抱在怀里的那本《美国犯罪实录》，书的封面贴在他的大衣上，好像，很暖和的样子。
“哈哈，这样啊，我都忘了。”沈橘橘伸手就要拿书，方延辄却还是把书抱在怀里，没任何动作。沈橘橘就这么伸着手，好一会儿，方延辄的声音响起来，里面似乎包含着一丝丝不爽的意味：“我还没看完。”
有这样借了别人的书像是讨债一样的吗？！
“哦，那你继续看。”
方延辄吸了吸鼻子，声音放轻了一点，不顾自己人身安全对沈橘橘扔下一个炸弹：“上次不小心掉地上了，书有点脱页了，但是我用固体胶把它们粘好了。”连续的三个‘了’字足以证明他有多心虚。
但是沈橘橘可不管他心不心虚，她心底的火蹭地一下就扑上来，下意识的反应是伸脚用力地踢方延辄的小腿。没错，伸脚踢他的小腿，沈橘橘就是这么做了。
“靠！”也是下意识的，方延辄低吼了一声。
他不禁怀疑站在他跟前的这个人是女的吗？绝对不是！
“借你的时候不是让你一星期之后还我吗？！”沈橘橘拔高了声音，口气里完全掩饰不住怒意。
“我去还了，但那时候你不在教室。”平铺直叙的叙述方式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不在你不会让我们班的同学转交给我吗！”沈橘橘完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是的，她知道自己完全不可以这样对面前的这个人，他们只是见过一两次面，并且毫无深交。这样完全不符合她的风度。
“我是找你借的，必须亲手还给你。”方延辄似乎完全不受她情绪的影响，他看着沈橘橘，又不怕死地补上一句,“我以为这才是做人做事
的正常方式。”
做人做事的正常方式？他们之间的对话什么时候上升到这种高度了？！
沈橘橘被噎得再说不出话来。
“我还剩一点没看完，下周还给你。”
在方延辄完全没有防备的作用下，沈橘橘伸手把书从方延辄怀里拽出来然后很用力地抱住，她呼了一口气，生气地朝方延辄大声叫：“才不借你了呢！”
方延辄完完全全被震惊了，完完全全的。
他看着沈橘橘皱得厉害的眉，嘴巴嘟起来一点，气愤里带点矫情，有一股愉悦从心底冒上来，越冒越多，很快地，就卷住了心脏的那块小地方。
然后，他忍不住地就想让自己的愉悦更多一点，于是，他就开口了：“约的人没来？”他在里面看见她在外面站了都快一小时，约莫是在等人。
方延辄以为顺着刚才的火气她肯定会更不遗余力地拿他发火，结果居然没有。
听到他的话，沈橘橘的神色黯淡下来，她把左手插进裤袋里，以为这样手会暖和点，指尖却触到口袋的纸张。
沈橘橘的口袋里装着前几天报社寄来的汇款单。她本想先和苏皖西在学校或街上散一会儿步，然后九点多的时候去邮局取款，接着她就有钱可以买车票和他一起去E城了。E城离这里很近，车票只要十块，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程。扣掉来回车费她还可以剩下几块钱请苏皖西喝奶茶。
但是……
沈橘橘又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放在书上，呆呆站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瞧她这样，方延辄也没什么心情了。门叮地一声又开了，钻出一个戴着毛线织的帽子的女人。
女人没注意到沈橘橘，看见方延辄还在，倒是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走？”他出来都有十分钟了吧。
方延辄云淡风轻地回答：“方如意，你这里风景不错。”
见鬼了吧。方如意才翻了个白眼，就又听到他的声音：“厨房里柠檬和牛奶还有吧？”
“有。”
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方延辄又话多地朝发呆中的沈橘橘发话：“哥哥请你喝牛奶。”说完就先走进了咖啡厅
。好一会儿，沈橘橘也跟着进去了。
方如意呆在原地，傻傻的。方延辄刚刚说什么来着？哥哥……请你……喝牛奶……
为什么她觉得刚刚上演了一出猥琐大叔勾引无知少女的戏码？
喝完了方延辄的“特调柠檬牛奶”，沈橘橘思考着应该要怎么办。她还没去换钱，没钱付账。
沈橘橘拿着吸管摇了摇，杯子里的柠檬肉随着水一荡一荡的，很是漂亮。
“谢谢，这个很好喝。”
“不客气。”
沈橘橘从口袋里掏出汇款单：“我身上没有钱，拿这个先作抵押吧，等我有钱了再把它换回来。”
方延辄本能地想说一句‘不用，请你喝的’，但看到那张汇款单他就没开口说话，只是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款项：“投稿发表了？”
“嗯，运气好。”
“那我收下了，等你来换。”
听到他这样说，沈橘橘的心放下了，她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延辄也没留人：“再见。”
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过来，沈橘橘缩了缩肩膀。一抬眼就看到张斌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张斌是苏皖西的一个哥们，这些日子沈橘橘常常见到他。
张斌一看到沈橘橘就有点惊讶，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约定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居然还在这里。
“嗨。”沈橘橘先打了个招呼。
张斌说话顿时有点磕磕绊绊：“大哥突然有点事情……不能过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噢噢，我知道了。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不会……”说完张斌一溜烟就跑了。
沈橘橘看了看只有一点点蔚蓝的天空，左手搓了搓右手臂，往校门口走去。也许，一个人在学校里散散步也不错。
街道的拐角处，苏皖西背靠墙壁手指掐着烟，看见张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看看你那样！”
张斌气喘吁吁：“哥……我刚刚去的时候看她还在那里……等你……”
“哦？”苏皖西抽了一口烟：“你输了，拿钱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