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延辄抱着安静从门口一直都到E大旁边小吃街上那家酸辣粉里。一路上,不断有人回头看他们,窃窃私语,不知是批评还是什么。当然这些见证人眼里,也有楼下坐在车内的封云霄。
把安静放在椅子上,方延辄气喘吁吁:“我说你还真不轻。是不是该减肥了啊!照这样发展下去,我可就抱不动你了。”
安静没有回答。
很快的两碗酸辣粉就上来了,方延辄去消毒柜拿筷子,分出一双放到安静身前,发现她没反应,他只好站起来,拉过她的手,把筷子塞进她手里:“发什么呆呢。”
方延辄低着头努力消灭食物,间或抬头看安静,发现她还是手里拿着筷子,眼前的东西一点都没动。
“怎么了?不想吃。”
安静哆哆嗦嗦地把筷子放在桌上,其中一只滚了下,掉到地上。她正准备弯腰去捡,结果一低头,额头磕到碗的边缘,大碗打了两个转,又立住。
方延辄失笑:“你坐好,我来捡。”
方延辄把捡起来的筷子放在手边。看着明显正在走神的安静,声音清润浅淡:“明天和我去趟秀水街好不好?”
“啊?”她整整自己的心情:“去那儿干吗?”
“领个能让我们好好生活在一起的证。”方延辄在打赌,他觉得她会答应的。这些日子来,她允许自己的接近,她对自己偶尔暗示的肢体接触没有排斥,她和他在一起也挺开心,他们之间连坐着不说话都很自然。
这是他以为的,最好的,可以尝试走进婚姻的前提。
他想试试,想要知道,婚姻不会总让人绝望,夫妻之间,并不一定以悲剧收尾。
简言之,方延辄不否认,某种程度上,自己是在利用沈橘橘。但是,这种手段并不卑劣。
听到这话,安静整个人几乎要往后跌。她眨眼睛,努力想要看到东西,但是没办法。
方延辄见她很久没回答,手里的筷子搅了搅酸辣汤,低着头自己笑:“有许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而我现在是其中一个。”
安静的手握在桌面上,她转头想看看四周,但是不论她怎么做,眼前都是一片黑暗。
此刻,她似乎找出了一个能够拒绝他的理由。
“方延辄,我眼睛看不见了。”
听到这话,方延辄恼怒起来:“我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安静伸手,在空气中晃了晃,她是笑着的:“方延辄,肿瘤压迫
到视神经了。”
方延辄把安静送到门口就先行离开,因为此刻的他完全冷静不下来。
安静一个人站在门口,用手去探钥匙孔,但她摸了好久都没有摸到,整个人不禁气恼起来。
安静尝试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的手还是不停地颤抖,手里的钥匙哐啷一下摔到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旁边有人先她一步捡起钥匙来。
安静辨得出气息的。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抹掉。
封云霄把钥匙插进孔里,开门进去,反手把安静也拉进来,砰地一下迅速甩上门,把安静整个人压在门上。
下巴上的胡茬密密麻麻地扎着安静的脸,但她没有力气去退她,而此刻的身体很绝望,并且急需被安抚。
他亲她的脸,她的鼻尖,她的下巴,她的脖颈,胸口和肚脐。安静想到什么,急急按住他的手:“做措施。”
然而封云霄不管不顾,只是把她抱到地毯上,扯掉她衬衣的扣子,拉下她的裤子,压上自己的身体,亲密到底,他用舌尖舔着她的耳廓:“我们要一个孩子。”
“封云霄!”
他握住她的腰,两人贴得密密的,像此生此世可以永不分离:“安静,这事由不得你。”
安静一瞬间害怕起来,她开始挣扎,大吼大叫,喘息声在屋内暧昧得十分彻底:“封云霄你放开我!我拒绝!我不要!”
可他不为所动,没有从她身体里退出来,整个人异常平静,泛着热度的唇贴在她颈边的动脉上,声音沉沉的:“剩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安静本在推拒的手僵住,很快地,反手抱住他,冰凉的手臂贴着他光 裸的后背,仿佛这样的肌肤之亲就可以驱散彼此之间的恐惧与绝望。
“35万是什么意思,当年借你的手术费?你以为还了就一笔勾销吗?”
“让别的男人抱你?安静,你在试探我的底线吗?”
“不论开始的原因是什么,你要明白,我现在无法离开你。”
密闭的空间,缱绻的气息,情 色的声响。
他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在她身上进进退退,气力用得比以往都大,似乎已不顾忌她到底难不难受,到底痛不痛:“我要你活着的时候,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是我的。”
安静打开双腿,笑了笑,仰起头咬他的嘴唇,笑得很开心:“封云霄,我其实希望活下去。我从来没有这
么迫切希望有人能够让我的生命延续下去。”
我爱你。爱得,从来没这么希望过,恨不得不要死去。
午后的阳光很温柔,晒在窗台上。安静的公寓有一扇窗户边上置了榻榻米,她整个人十分疲倦,侧躺着,面朝室内,阳光扑在她身上,非常温暖。
她睁着眼,但视线之内只是一片黑暗。
从浴室出来的封云霄只下身围着一条浴巾,水从他的胸口往下低。
听到他穿拖鞋走动的声响,安静突然笑了笑:“好可惜,看不到美男出浴图了。”
封云霄的手一顿,快步走到安静身前,蹲下,细细地看她。好一会儿,知道他看到安静的耳垂都红了,才把嘴唇靠近她的额头,密密相贴。
而此刻安静却开口说:“你还记得有一年刘若英来开演唱会吗?”
他当然记得。
那时候他因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要开不能陪她去,只能掐着演唱会结束的点赶到会场门口。结果当天人太多,他怎么也找不到她,手机也完全没信号,只能干等。
“那时候散场,人特别多,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旁边的人挤得要死,我的脚背都被踩乌青了,因为实在没有挤人的天分,所以我只好等到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出来。我记得,我从门口出来,看到一盏昏黄路灯下,你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握着手机,然后你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臂,神情超级紧张地说:‘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安静伸手去探封云霄的脸:“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心动。”
而安静其实知道,她对他的心动,比这早得多。
当年跟她求婚,不是在教堂,而是在医院走廊,旁边有医生和白衣护士来来往往,那时她看着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整颗心被冷冷的冰冻住。
他就站在她身旁,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却送上了一剂此生的良药。
他抱着她的肩,隆重而严肃。
他说。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很多时刻需要独自面对和度过,可我一直希望你需要安慰和陪伴的时候我能够在,或者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在我应该处的位置给你拥抱和光亮。既然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找到我口中的另外一个人,那么从此以后,安静,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位置,由我来守。”
这是一种比生更甜蜜,比死更深邃,她所得到的,时光赠予了的,最温厚的礼物。
这份礼物,叫封云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