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颜竹心手中大刀漫不经心地在黑衣人面前滑过,似乎在比划一会儿该从哪里下手,嘴角噙着丝丝轻笑,在阴暗的地牢里显得异常诡异。
“二……”她手中的大刀已经停在黑衣人的胸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说不出的邪戾。
池良等人看着准备报出“三”的颜竹心,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连元霁延都视线不移地停在颜竹心身上。
“三!”颜竹心最后一个字又快又冷,随着那一声落下,只见她手中大刀一晃,刀锋迅速朝黑衣人胸口一刺一挑,快如闪电,伴随着黑衣人的惨叫声传来,一块血肉模糊的胸脯肉掉到了地上。
几个稍弱一些的狱卒脸色一变,转身便干呕起来。
“不……我说,我说……”黑衣人疼得浑身都蜷缩起来,却因为被束缚着动弹不得,浑身不住地战粟起来,脸色异常的苍白,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被蒙着眼睛的他看不到颜竹心那副预料中的笑容,元霁延却是看得真切,一双墨眸顿时深邃起来。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如若能收为己用,那就如虎添翼了,反之……
“是凌战。”黑衣人的声音却瞬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元霁延脸色阴沉地盯着黑衣人,沉声道:“你说什么?”
“他也在暗中寻找江山密令。”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黑衣人的语气越来越轻。
“你是说他也在江陵国境内?”元霁延语气冰冷,虽是问句,眼中却是带着七分驻定。
一旁的颜竹心却不出声,只是默默观察他的神色。
凌战是谁?虽然她前段时间恶补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但要她立刻从一堆国家一堆地名中搜出一个人名来,却还需要些时间。
“上将军被抓时,主子的人注意到了。”许是知道要想活命,就不能有所隐瞒,黑衣人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出来。
他的话让元霁延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如此竟是自己疏忽了,别人早早就藏了人在身边,而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颜竹心见元霁延如此气恼,心里对这个叫做“凌战”的人越发好奇起来,奈何怎么也想不出此人是谁,索性身形一晃,隐入黑暗中,随手抓了一个狱卒,低声便问:“喂,凌战是谁?”
那被抓住的狱卒一想到刚刚她的手段,心里恐惧得不行,也不细想这个问题到底哪儿怪异,压低声音便老实交代:“凌战是雨墨国的上将,是雨墨国二公子宇文昊手下的得力干将。”
“雨墨国……宇文昊……”颜竹心小声呢喃,脑子里快速搜寻关于这两个词的内容,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丝印象,再结合那狱卒的话,她便想了起来。
雨墨国的二公子宇文昊是未来大统的继承者,此人野心也不小,由江陵国刚刚被灭,他便大军压境,隔岸观火便可看出,一旦他察觉出滕月国有什么不对劲,定会立刻有所行动,夺下江陵国这块肥肉。
凌战既然是他的得力干将,想来和元霁延有过多次照面,甚至两人结下了不少梁子,所以元霁延听到关于他的消
息,才会如此激动。
颜竹心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抬头看向元霁延时,才发现审问已经结束了。而那皇帝小子似乎听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之后,就浑然把她这个“功臣”给忘一边了,转身带着一干人马就朝地牢外走去。
不是吧!她可是为了安蓉离开的事才来这里,更为了那无聊的不想欠人人情的借口才帮他严刑逼供的!却不想铺垫了这么久,主题都还没搬上台面,重要的主角却拍拍屁股走人了吗?那怎么成!
如此一想,她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地牢,却见那几人已经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了,她连忙开口就喊:“喂!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隐约看到前面几个人顿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她心下一喜,连忙奔过去。
一直奔到离那几个人只有两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抬头便看到元霁延一张本来就臭的脸更加臭地瞪着自己,她连连干笑了几声,无视掉池铭池良两人睃过来的探究的目光,挑眉嚣张十足道:“皇帝小子,你欠我个人情,就想这么走了?”
元霁延剑眉轻皱,神色很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朕何时欠你人情了?”
“哎呀!”颜竹心两眼一瞪,双手叉腰痞子十足,流氓语气就道:“你倒是会装!刚刚要不是有老子,你能得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吗?这会儿倒是得了便宜还死不认账了?我告诉你!想从老子这儿占便宜!没门!”
“朕有求着你让你帮朕了吗?”元霁延剑眉上扬,不客气地回道。
这几日的相处,他倒是摸出了一些门道,对付“勾泽”,有时候是不能轻易讲理的!
“你……”颜竹心眼睛不由瞪大,给气的!
她丫丫的脑子抽了才会傻不拉几神神经经地纠结莫名让他放人会欠下人情这回事!居然还脑子抽了傻不拉几神神经经去帮他审犯人!啊啊啊!她简直是蠢得无药可救了!啊啊啊!她的智商什么时候突然降得这么低!
“没事了?”元霁延好不容易才在“他”这儿讨到了便宜,总算为这么多天以来受到的屈辱出了一点点气,心情畅快得不行,不由就多停留几秒。
“滚!”颜竹心拳头紧握,差一点就举起来往他脸上抡上几拳,却还是生生忍住了!要是她真往他脸上抡拳头,那她的脸还真的丢到太平洋了!
“哈哈哈……”元霁延看着“勾泽”那张憋屈的脸,顿时忍不住朗笑出声,转身带着池铭和池良扬长而去。
颜竹心握得拳头“咯咯”直响。
“有仇不报非君子,元霁延!你等着瞧!”颜竹心愤愤地瞪了那人离去的方向一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静悄悄的柳府里,西厢房外旁边的竹林处,传来几声微弱的声响,似衣袂摩挲的声音。
“主子让我们这些天盯着勾泽,不能出现半点纰漏。”细如蚊声的说话声随着晚风消失在繁茂交错的竹林里。
“放心,四周都安排了人,连只蚊子也飞不出来。”另一个压低得不能再低的男声回应道。
同一时刻,柳府后院几抹黑色的身影翻身上马,骑着马匹走
了一小段路,才挥鞭策马离去。
后院的门刚刚关上,院墙拐角处的角落里,一颗小脑袋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四处看了一眼,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柳府对面暗处唰唰飞出几抹黑色身影,快速地朝刚刚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时,一抹墨色身影自拐角处走了出来,身后牵着一匹黝黑的骏马,一张小脸被院墙的阴影挡了半边,只隐约看见一双晶莹剔透噙着兴奋的桃花眼。
此人赫然是被暗卫一刻不停监视着的,自西厢重重包围中飞出来的蚊子,颜竹心是也!
从牢房出来,她左思右想了牢房里知道的一切,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回到西厢才幡然醒悟。
如若凌战的人出现在了柳府,那明面上按兵不动的雨墨国大军,暗地里说不定已经伺机行动了。而身为滕月国领军的元霁延怎么可能还安分地留在柳府。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上去,亲自瞧一瞧这世界的格局。
从马棚里随手顺了匹马出来,她便在此处一直等着了,而那帮信誓旦旦要看着她的暗卫们,实际上看着的却是她塞在被子里的几个枕头。
在此处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她,却误打误撞地瞧见了些有趣的东西……
一炷香后,颜竹心也翻身上马,悠悠然地策马追去。
一个时辰后,砚山城郊外的林间小道上,池良奋力挥鞭策马赶到元霁延的左侧,凝眉沉声道:“主子,这林子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除了他们的马蹄声,连虫鸟的声音都没有。
右侧的池铭也挥鞭赶上来,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今夜出来得匆忙,随行的只有六个人,他们不得不小心。
“快走。”元霁延只低低说了一句,策马更快地奔跑起来,神情比平日多了一分严肃。
他也察觉到了,他们人少且在明处,这环境对他们太不利,得尽快离开林子才是上策!
突然“刷啦”的一声,小道的中间猛地腾起一条手腕粗细的绳子,横在路中间,往前奔驰的元霁延等人躲闪不及,身下的骏马被绳子一下子绊倒,往前扑去。
他连忙一蹬马身,腾空跃起,一个旋身停在了旁边。
只见身下的骏马重重地砸在地上,身后跟着的几匹马接连被绊倒,池良等人均是险险跃起落在旁边,惊魂未定,旁边的林子突然窜去一群身影,刀光剑影在头顶划过,池良等人连忙冲到元霁延身边,将他护在身后。
从林中窜出来的黑衣人顿时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竟敢在此偷袭!”池良右手握剑,沉声怒喝,冷目快速从周围的黑衣人脸上划过,想要找出一丝端倪。
“杀!”正对面鹰眼冷眉的黑衣人沉声一喝,一点也不废话,剑锋直扫池良。
其他黑衣人也同时挥剑刺向他们,顿时传来一阵兵器相交的“琤琤”声,微弱的月光下,刀光晃动,人影交错。
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一抹墨色身影微微弓身半坐在树杈上,眯着一双剔透的桃花眼饶有兴趣地看着。
此人正是尾随而来的颜竹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