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明可帆的电话,张梓青的心里有几分雀跃,也有几分忐忑。原本看到来电显示还有些不安,却在听到他依旧平淡的声音后,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好,我到安全屋等你。”极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她故作平静地应道。
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天地--当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对于明大少而言,那不过就是一间办公室,组织上给他们安排的临时接头点。平时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或者要商议关于任务的内容,就会到安全屋里。
打开衣柜,张梓青的目光快速掠过一排衣服,还在思索着到底要穿哪一件比较好。她清楚地记得,两人已经有整整半年多没见面了,就连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也是在三个多月以前的事儿了。
最后,还是挑了一件浅色碎花的连衣裙,将以往执行任务时总会高高挽起的长发放下来,用梳子和电吹风吹出造型。又往手腕内侧、肘部内侧、耳后、腰间、膝盖内侧和发尾都喷了些香水,这才满意。
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身姿,唇角微微弯起,坐到梳妆台前化妆,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导致刷眼睫毛的时候,手一抖,都将那黑色的膏体弄到眼皮上了。
于是,手忙脚乱地赶紧清理干净,又得从头开始弄。好不容易化好了妆,对着那明眸皓齿,红粉菲菲的模样,似乎觉得不妥。
张梓青想起,明可帆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甚至以往有美女来接近他,他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不喜欢人工添加的美。所以这就是他会选择蓝若斐的原因?
可笑!
嘴角漾出一抹冷笑,她愤怒地将卸妆液倒在化妆棉上,三两下又把脸上的粉底和腮红全都擦掉,包括她精心描绘的眼线和眼影。最后就只剩下一层透明色的唇蜜,不过就是增加一点儿亮度,提升脸部的光泽而已。
拎着包包出门,兴奋之下,竟觉得车子在市区里开到八十的速度就像蜗牛在爬,都恨不得脚下能生出一对风火轮来。
到了停车场里,她一眼就认出明可帆的那辆迈巴赫,车头的m字是那么明显。黑色的车身在低调中彰显一种尊贵的奢华,就好像他的人,从来不需要对外宣称自己的能耐,可是往往他一出现,气场便能镇*压全场。
对着光亮的电梯轿厢内壁,张梓青最后检视了一遍自己的仪容仪表,这紧张的样子,跟她执行任务时的冷酷决绝完全不搭边儿。
掏出钥匙,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下那颤抖的感觉,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客厅的沙发上,那男人正翘着长腿,一手拿着红酒杯在轻轻摇晃,一手则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边。听到开门的声音,也只是瞥了一眼,“来了。”
“嗯,你到很久了吗?”越是接近他,张梓青的心跳速度就越是加快,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胸膛那如同战鼓擂响的动静。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明可帆放下长腿,又倒了一杯红酒,“你最近好像很忙?店里的生意怎么样?听说你还开始谈恋爱了?”
其实也就是一句闲聊,却在张梓青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她难掩激动地问道:“你派人监视我?”其实,她在意的是,他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她的私生活,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食指在半空中晃了晃,明可帆邪魅一笑,“别说得那么难听,关心自己的朋友有什么不对?”吊儿郎当的表情,就跟他以前和那些个名媛千金搭讪时一样。
这个男人太过深沉,即便是跟他搭档了好几年的张梓青,至今都不能看透。如果他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兴许还好一些,但他若是对你笑,那或许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他可以跟你调笑,甚至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制造*气氛,但是当你感觉到是不是有那种倾向的时候,他又会在下一秒钟变了脸。
所以,哪怕此时心里正在窃喜不已,张梓青也不敢轻举妄动,“你能这么关心我,我当然很开心。不过,我以为你现阶段应该无暇顾及其他的事儿才对。”
已有所指的话,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但明可帆似乎不想过多地谈论家里的事儿,“别提了,若不是实在烦了,我也不会跑出来。养个孩子简直就是恶魔,一天到晚就是不停的闹腾,就连斐儿也变得……”
恰到好处地收住了话尾,让人遐思无限。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张梓青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她变得怎么样了?你们俩不是感情一直都挺好的吗?不会闹什么别扭了吧?人家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头打架*尾和,能有多大点儿事儿啊?”
说出这么违心的话,她自己倒是不觉得虚伪,只是委屈了明大少。亏得人家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闲话家常,谁让他不想打草惊蛇呢?
坐到他身旁,接过杯子,张梓青此时那温婉的表情,仿若一朵娇柔的解语花。这也难怪,一直以来,她都以明可帆的知己自居。
觉得无论是在工作的时候,还是平时的生活中,她都能做他的左膀右臂,还能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所有历程。可是以往的满腔热情都始终没有任何结果,这男人就跟一个绝缘体似的,从来都很迟钝。
或者说,他是大智若愚吧!明知道她的心意,却不想破坏了两人现有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装聋作哑。
“唉,还是别提了,我都开始质疑,两个人没有任何了解的基础下,产生的感情能有多持久?也许一开始会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当一切都变得明朗化,看到越来越深层的对方,就会觉得感情在慢慢减退。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危险信号,总之烦人就对了。”看明大少这模样,倒还真是有几分烦恼。
杯子里的红酒接二连三地灌下去,大有借酒浇愁的势头,那双浓眉就更是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能让明大少如此纠结的,恐怕也只有蓝若斐那女人了吧?
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张梓青自然是希望他们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更不希望蓝若斐能一直被这男人*爱下去。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收拾起自个儿的那点儿小心思,就像一个多年的挚友一般安慰道:“你也别太消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把她的优点扩大来看,兴许会好一些。再说了,你们俩不是连孩子都有了吗?不是说孩子的连接父母的纽带?”
像是听到了多么令人厌烦的东西,明可帆立刻就沉下脸,“不说这个也罢!我原先满心欢喜地指望着是个儿子,将来可以将我的不少东西都传给他,包括经商和组织里的很多事儿。偏偏就生了个闺女,我爸妈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在人前他们都没什么。唉,结了婚才明白,为什么人家总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无限感慨的样子,好像真的为了家庭琐事困扰。
“对了,我听说,那天你去了医院?”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明大少的俊脸稍微缓和了一些,明显不想再继续那令人不愉快的话题,“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还专门挑了我不在的时候去?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刻意要避开我呢!”
心头警铃大作,张梓青的脸上却极力保持淡然,不敢有任何异样,“那天其实是去附近找朋友吃饭,就顺路过去看看,那是你的孩子,我还是得做点儿人情的。”
双眸一瞬不瞬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明可帆忽而笑了,“你怎么会知道她生了?我记得这事儿只是跟头儿提了一句,都没来得及通知你呢!”
“呵呵,还不就是头儿说的嘛!跟他聊任务的时候,顺带就说到你了,他还挺羡慕你可以做父亲了呢!”随口接下他的话,张梓青暗自叫了一声“好险”!
幸好还有一个可以做幌子的理由,否则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才好。这男人精的跟猴儿似的,要想忽悠他只怕不容易,若不是她够冷静,只怕早就露出马脚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大少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借着喝酒的动作,眼皮垂下,顺道掩去了里头的惊涛骇浪。
他向来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欺骗他,哪怕只是个小小的谎言,他都不能接受。这女人分明就是在监视他们家的一举一动,却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敢做不敢当。
有人一厢情愿地喜欢他,他倒是无所谓,悉听尊便,反正他的心是由自己控制的。但若是有人因此而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那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那衣服挺合身的。”话题一转,又扯到另一边去。
只是这话却让张梓青起了疑心,她隐隐感觉到,这男人似乎是在探问什么。否则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在意那些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