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振轩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他连痛都感受不到了,只是觉得那颗心像是突然被人掏空了一样,不存在了。
一直以来,他聊以自我安慰的,就是不断为她寻找各种理由,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平静地接受那样无言的结果。当年周莹来告诉他那残酷的真相时,他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没错,学习为重。
此前也不止一次听到蓝若斐说过,她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们家的家庭条件其实并不允许她过早地将时间浪费在爱情上。当时她用的,的确是“浪费”这个词儿,因为她必须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学业中。
这样人才济济的大学里,实习有推荐的机会本就不多,她这样天资算不上特别聪明的学生,就更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对于真正的原因,明振轩不疑有他。到现在看到蓝若斐一副不愿提起的态度时,他便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彻底成为往事了。或许应该说,从来都没有机会开始过。
不愿让自己继续压抑下去,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放在腿上的包装袋,“买了什么好东西?我哥的生日过几天就到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转移了话题,蓝若斐的情绪明显就高了很多,低头看向那个袋子甜蜜地说:“嗯,我知道,这就是给他买的。你不说我都忘了,得赶紧藏起来,不能被他看到,不然就不算惊喜了。不过也无所谓,现在还不是成品,得由我亲手加工之后,才会送给他。”
说完小心翼翼地将袋子塞到包包里面,还不放心地将那袋子捋捋平,就像那东西是她的心肝宝贝儿一般。
见到她这副模样,明振轩只觉得胸口窒闷得慌,连忙别开眼去。再看下去,难保他不会嫉妒得发了狂,就那样不管不顾地抢过袋子,毫不犹豫地扔到车外。
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极力平复下心情,“什么东西这么特别,还要加工?”
“呵呵,是一块手帕和一个钱包,很特别哦!全部都是麻布做的耶!我打算在上面绣上一些字母和图案,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了,又自大又嚣张,还超级喜欢用那些奢侈品,像我买的这种路边摊的货色,未必能入得了他的眼。”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蓝若斐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近乎自言自语。
她满心想着的,就是明可帆收到这份特别的礼物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高兴,还是失望?这还是她生平头一次给男生送东西,对象竟是个要求挑剔到不行的家伙。
明振轩承认,自己是在深深地嫉妒着,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大哥,也还是阻止不了这种负面又消极的情绪产生。
果然,爱与不爱,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当年,不管他如何热络,即便为她做了很多在旁人眼里觉得很傻的事儿,她也不曾心动过,每每给他的回应永远只有两个字:谢谢。
如今她该是和老哥相爱的吧?否则又怎么会如此甜蜜地独自来给他买礼物,还千方百计要保持神秘感,就为了要给他一个惊喜?
只有真正爱上了一个人,才会心甘情愿去为他做任何事。虽然他们俩刚登记结婚那会儿,老哥一身轻松地说,终于摆脱了秦处长的纠缠,不用再去相亲,见一些无谓的人了。
但渐渐的,态度就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了。原先极少会提到他这位有名无实的嫂子,可是后来,“斐儿”就成了老哥的口头禅,几乎每次的话题都离不开她,张嘴闭嘴就是“斐儿”如何如何。
当某一天,老哥在msn上告诉他:老二,我完了,我好像喜欢上那个笨女人了,你说是不是很悲催?
犹记得,当时他还很高兴地祝贺了一番,要知道,能绑住他老哥那颗不羁的心,这世界上还没几个人。若是真能令他动了情,那必然有着过人之处。
谁料到竟是……唉,造化弄人,只能这么感慨一句了。除此以外,他还能怎么做?
“你哥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绰号?或者做过什么丢人的事儿?”忽而想起了什么,蓝若斐一脸八卦地打听道。
仔细想了想,明振轩说:“他打小就是大院里小鬼头的领军人物,经常是指哪打哪,大家都乐意听他的,所以都管他叫司令。丢人的事儿嘛,我哥这人有个特点,那些会挨骂,甚至会挨打的事儿他从来都不会亲自去干,只会叫别人去,他就在边儿上看着。”
苦着一张脸,朝自己一指,“比如我。”
他们兄弟俩小时候的事儿如果真有专人记录下来,没准儿早就能出一本小说了,那跌宕起伏的精彩程度,绝对不会比唐僧师徒当年西天取经逊色。九九八十一难还嫌少了,他们一年下来的“劫难”就不止这个数。
“我们大院里有一条水泥路,至今还有我哥的亲笔签名,”侧过头瞥了她一眼,明振轩笑道:“那时候刚开始修路,搅拌机还在边上工作呢,眼瞅着人家铺好的水泥路都快干了,我哥趁着没人注意,跑过去用石块儿硬是写下了自个儿的名字。还得意洋洋地跟我说,等将来他出了名儿,这条路就值钱了,叫‘明可帆之路’。”
说到以前的趣事儿,他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没有减少。
无论如何,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任谁都不可能抹杀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况且明可帆虽然偶尔会捉弄他,但是当他受别人欺负的时候,做哥哥的就会挺身而出,呈现出大英雄主义的精神来。
还真别说,明大少确实打小就有那方面的气质,只消往那儿一站,双手叉腰,冷冷地扫过众人一眼,“是谁抢了我们振轩的玩具?”
那口气,就跟他们家的家长似的。
其实吧,明大少这人有个不太好的思想原则,那就是,被他贴上了“明可帆”标签的人或者东西,都只许他欺负、他糟蹋,别人绝对不行。
所以啊,被他看重,都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唯一的好处,那便是跟着他,不会吃亏就对了。
虽然雨势很大,谈笑间,很快就回到了别墅区。
稳稳地将车子停在门口,明振轩解开安全带,“你等会儿。”说完便拿着雨伞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将雨伞举到头顶,替她撑出了一片晴空。
雨的确很大,还不时伴有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过天空,像是要愤怒地将它撕碎了一般。尽管那把伞很大,在这样的势头下,还撑着两个人,能有多大的作用可想而知。
蓝若斐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从包包夹层中翻出了钥匙,所以很快便打开外头的大铁门进去,两人的身上,除了肩膀以上的部位,几乎都被雨水打湿了。尤其是裤子,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双腿上,一点儿都不舒服。鞋子里就更不用说了,里头装满了水,走路连脚底都打滑。
匆匆小跑着穿过院子,低着头冲上别墅的台阶时,才发现,明可帆正站在玄关处,平静地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两人都忘了要如何反应,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还是明大少率先反应过来,推开门走出来,“这鬼天气上哪儿去了?”这话是对蓝若斐说的。
出去碰到下大雨,就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撒个娇,示弱一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就过去英雄救美,哪怕天上下刀子,也在所不辞。
可是此时见到她被亲弟弟送回来,那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儿。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一个画面,那天在明家,他们俩就刻意隐瞒了此前认识的实情,现在又一起回来,实在不由他不去胡思乱想。
心中不痛快,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和此时阴霾的天空有的一拼。
明振轩率先反应过来,“哥,你今儿下班挺早啊!我去逛商场刚好遇上了嫂子,所以就把她送回来了。现在安全到家,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走了啊!”
说完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明可帆叫住了,“振轩,进来换套衣服吧,都湿透了。”心里再别扭,对这位唯一的弟弟还是疼爱有加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甚或是将来,他都会护着弟弟,照顾他。
“不用了,一会儿回家停车在院子里再进门儿也一样会弄湿,我走了,你们快进屋吧!”朝他们挥了挥手,明振轩撑着伞快步走回车边,很快便发动车子离去。
从蓝若斐的手里接过她的包包,明可帆看了看她,“进去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别扭得很,他是认栽了,但是这女人就不能让他稍微省心一点儿吗?
孰料刺激他的还不止一点点--
蓝若斐从他手中拿回包包,谄媚地笑道:“包包也被淋湿了,我拿上楼处理一下,顺便洗个澡,你就不用忙活儿了。”一溜烟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明可帆是何等人物?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道那个包包里头必然大有乾坤,不然她绝对不会如此紧张。会是什么呢?联想到她刚才和弟弟在一起,脑子里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不会是振轩给她送的礼物吧?所以才会这么在乎?
这个猜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前所未有的恐惧将明大少笼罩着,他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会这样患得患失,说得再潇洒,最后还是在意的。
他现在竟然在懊悔,为什么不早点儿认识蓝若斐呢?在她过去的生命中,有什么人来了又去,他压根儿就不知情。心里没底儿的是,不知道那些应该在记忆中的人和事儿,会对她有什么样的影响。
摇了摇头,尽量不要去给自己徒增烦恼,上楼去等着伺候那丫头吧!她洗完澡出来一准儿会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也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感冒着凉,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
推开房门,刚好看到蓝若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放到衣柜里,看到他突然闯入,也被吓了一大跳。惊得赶紧把东西往里一扔,关上衣柜门,还用后背紧紧抵着,惊慌失措的样子,犹如惊弓之鸟。
刻意忽略心里那异样的情绪,明可帆故作镇定地问道:“还不去洗澡吗?瞧你这身湿的。”以她这体质,说不定一会儿就开始打喷嚏了,唉,真是个不省心的女人!
低头看向自己脚边已然被弄湿一大块的地毯,蓝若斐吐了下舌头,“好吧,我这就去!”说完踮着脚往浴室跑去,临关上门前,又探出脑袋来,“你不许偷看我刚刚放进衣柜里的东西哦!”
哪有人会这么笨的?若想别人不注意,就别这么坦白,居然还笨到去提醒别人?明可帆哑然失笑,盯着那扇衣柜门,双腿就像灌满了铅,沉重得太不起来。
仅仅挣扎了几秒钟,他就决定放弃去一探究竟的念头,转身下楼,去给她煮姜糖水驱寒。就算心里有了个疙瘩,在他的心里,蓝若斐也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没有之一。
当姜糖水的香味儿已经充盈着整个厨房的时候,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果不其然,某个对自己都不上心的女人,当真就顶着一头湿发,在肩膀上搭着一条大毛巾,就这么晃进来了。
放下汤勺,明可帆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拿起那块毛巾给她擦头发,嘴里还在念叨着,“你呀,都这么大个人了,这样的细节都不注意!女人经常不把头发吹干,很容易有毛病的,你怎么就不注意点儿呢?”
“你呀,这么点儿年纪,就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一样,小心连老人院都不收你啊!”这话原本是蓝若茜经常骂她的,这会儿拿来套用在明大少身上,竟觉得出奇的适合。
屈起手指往她脑门儿上轻敲了一下,明可帆佯怒道:“小没良心的,枉我做牛做马地伺候你,还给你煮姜糖水,现在就换来你这样的对待?真是个小白眼儿狼!”
话虽如此,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可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把炉火调小了一些,便牵着她往楼上走去,蓝若斐不解,“又上去干什么?”
回过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给你吹头发,至少要把头皮吹干,才不容易感冒。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蓝若斐理直气壮,“你说我是不是女人?难道你以为我还有哪个闲钱去做那个手术不成?那你也太抬举我了!”
一句无心的话,竟然还能让她思维跳跃得如此厉害,明可帆真心无语了。所以他决定闭嘴,这女人本事见长了,动不动就能把他的脑细胞气死一大片,轻易不要和她交手。
被人伺候得妥妥的,蓝若斐的小日子过得自然滋润无比,只是一连好几天,都得背着明大少,偷偷摸摸地去绣那手帕和钱包,可把她给累死了。这活儿绝对不比当年的游击战逊色,既要眼观六路,还得耳听八方,时刻提防着,他是不是会无声无息地靠近。
最后干脆就带到公司去了,利用午休时间加快进度。
每一针每一线都认真无比,生怕落手处不够完美,还得绣一针,就拿起来端详一会儿,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继续下去。
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让凌春都忍不住笑话,“你这架势,穿越回去没准儿能做个不错的绣女,运气好的再被黄帝老头儿看上,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唱作俱佳地调侃几句,甚至还带着唱戏的调调。
“去你的!你就这么诅咒我啊?你怎么知道,我穿回去就碰上老皇帝了呢?就不能是个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货色?”蓝若斐被她气得牙痒痒,扔下手里的手帕,倾过身子作势就要挠她痒痒。
“呵呵,这年头痴心妄想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长的什么样儿,还做白日梦呢,真好笑!”不大的休息室里传来凉凉的声音,不用说,又是卫慧灵。
除了她,放眼整个儿童剧场,不,也许整个盛天集团都不会有人说话如此尖酸刻薄。就连那不甚讨喜的莫芊芊,人家也比她有教养多了,至少不会表现得如此*裸。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凌春对蓝若斐说:“若斐啊,哪儿来的疯狗在这里乱吠啊?怪烦人的,也难怪她上哪儿都不受欢迎了,居然连这么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可悲!”
“你!”指桑骂槐的话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卫慧灵又岂会听不懂?不过她还算有几分理智,想到目前还没过试用期,大家都在观察阶段,犯不着跟这两个贱丫头一般见识。
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愤然地转身离去。
剩下的两人相视一笑,继续闲聊着,丝毫都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受影响。卫慧灵是出了名儿的喜欢得罪人,你要真的跟她计较,最后被气得吐血的只有你自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
“对了,若斐,你后天调休已经跟赵姐说好了吗?”想到她提过的特殊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凌春好心地提醒道。
“嗯,已经填好表格让赵姐签字了,没有问题。”反正她们除了周末不能选休,其他时间倒是无所谓的,选择的空间很大。加上赵思懿也挺好说话,只要理由正当,她都不会刻意为难。
明大少生日遮天,蓝若斐特地让他送自己的“上班”,到了地铁入口挥手告别,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然后明可帆就驱车到l。k大厦处理公务。
目送那辆迈巴赫扬长而去,蓝若斐立马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开始她的伟大计划。
知道明大少是个很讲究情调的人,她特地去花店买了新鲜的粉色玫瑰,还有百合。再转到菜市场去买了些食材,就匆匆赶回家了。
幸好已经提前通知钟点工过来收拾房子,顺带搞卫生,所以她少了很多工作,之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布置一切就好了。
将花瓶里插上鲜花后,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心形礼盒拿出来,在里头撒上一些柔软的条状纸屑,铺上一层金色银色的小碎片,这才将绣好的钱包和手帕放进去。盖上盒盖,还用缎带在上面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一切都准备妥当,她就开始为烛光晚餐做准备了,洗洗切切的。还得算准时间,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赶紧火速上楼,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不然身上的油烟味真够煞风景的。
这天其实明大少也有想过,是不是要到外头去过二人世界,就当庆祝。转念一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过什么生日?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儿要做寿,加上这几天心情低落,也不太有冲动要过生日,也就算了。
听到迈巴赫那低沉的引擎声,蓝若斐便知道他回来了,赶紧飞奔着冲出门口,在他还没进门之前就及时拦住了。
“等等!”
冷不丁的,把明可帆吓了一跳,锁好车,纳闷儿地看着她,“等什么?”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这女人最近都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将早就准备好的布条拿出来,蓝若斐“嘿嘿”傻笑两声,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示意他转过身去,“乖乖听话照做,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
虽然不太明白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但明大少还是很配合地转过去,任由她踮起脚尖用布条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她的牵引之下走入别墅,敏感地闻到空气中似乎有玫瑰的馨香,不仅如此,还有肉类的香味儿。
如果他没猜错,这女人应该煎了牛排。
走到客厅里,蓝若斐才将布条解开,“登登登登!生日快乐!”捧起她精心装饰的心形礼盒,笑得很灿烂,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
显然没料到她会知道自己的生日,更没想到她还特地做了生日蛋糕,给他准备了礼物,明可帆确实大吃一惊。下一秒钟,心里便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那暖融融的感觉,让他异常的满足和幸福。
“谢谢你,宝贝儿!”接过礼盒,在她的菱唇上轻啄了一口,“我可以拆开了吗?”
忙不迭地点头,蓝若斐笑道:“当然可以啊,礼物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心里很是忐忑。
拉开蝴蝶结,掀起盒盖,便看到安静地躺在里头的钱包和手帕,尤其是上头那特别的字母和图案,明可帆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你自己做的?”
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蓝若斐低声说:“没有啦,我是买了半成品,回来以后自己绣了东西上去的,我还没那本事自己做这些东西出来。”
将那条经过特殊处理的棉麻质地手帕拿在手里,格外柔软,而且上面似乎还有着淡淡的香气,很清新的桂花味儿,不是任何一种香水。
对上他不解的眼神,蓝若斐红着脸说:“我看你平时用的香水都偏清淡,可是我又没有这方面的鉴赏能力,就依着自己的喜好,给你稍微熏上了这个味道。你应该不讨厌吧?”
小心翼翼的表情,像是生怕他会不高兴,让人看了就心疼。
“我怎么会讨厌呢?喜欢得不得了!你这个小傻瓜!”忽然想起了什么,明可帆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了半天,“没受伤吧?有没有被针扎到手?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儿就别做了。”
这话让蓝若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如果绣花也叫危险,那人家那些挖矿的,建筑工地的工人,又该叫什么?高危工种吗?
抽回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下,“你放心,本小姐的手艺好着呢,绝对不会扎到自己。”真是的,把她当成什么了?没错,她确实偶尔会毛手毛脚,粗心大意,但是跟技能是没有半点儿毛线关系的。
瞥见桌上的美酒佳肴,不禁莞尔,今天不是这男人的生日吗?好好的怎么又开始斗嘴了?看来这真的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内容。
“先吃饭吧,一会儿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
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两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烛光晚餐大获成功。唯一预算不够准确的,便是那个生日蛋糕,吃饱喝足之后,肚子里再也没有空间去放那蛋糕了,只能先放到冰箱里,留着做夜宵或者明天的早餐。
蓝若斐抢先去洗的澡,洗完出来后,特地跑到衣帽间去换上了新买的睡裙。和之前的不同,这回买的是吊带裙,很短,而且还是*质地的,看上去性感极了。
站到阳台上,借着晚风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下,一边等待着男人出来。
头发披散在下来,在白色睡裙的衬托下,就更显得乌黑亮丽,顺滑如同缎面一般,在柔柔的月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光泽。
她知道自己必须迈出这一步,如果她真的爱明可帆,那就要克服一切的障碍。凌春说得对,这种事儿没什么丢人的,两个相爱的人,不过就是水到渠成罢了,很正常。往往在身心合一之后,还会让感情更加甜蜜,两人更亲密无间,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她决定从今夜开始,彻底放下所有的心中枷锁,将最完整的自己呈现在明大少的面前。
明可帆洗完澡出来,在房间里没看到人,纳闷儿地正要到别的房间去找,就瞥见阳台上那抹倩影。举步走过去,却被眼前的美景夺去了眼球。
这、这女人是成心要试探他吗?!
明知道他的定力有多差,还要刻意穿条这样的睡裙?她那双修长的美腿笔直地站在那里,身子趴在栏杆上,姿势诱人极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条裙子若是再往上移一寸,就会……
老天!他几乎都能感觉到热血在身体里沸腾,鼻子热热的,像是要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若是这样就流鼻血,那他估计要被蓝若斐笑一辈子了,这也太不争气了吧?
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明大少弱弱地说:“那个,宝贝儿啊,阳台风大,还是回屋里去吧!”要是被哪个路过的*看到了,那他岂不是亏大了?不行!此等美景只能他才有资格看,谁敢用目光非礼他老婆,非要把那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不可!
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蓝若斐轻抚着额头,娇声说:“帆……人家刚刚好像喝多了,现在头好晕哦……”
撇开她这娇滴滴的声音不说,光是那一声称呼,就让明大少浑身如同有电流经过一般,瞬间就打通了任督二脉,直达四肢百骸。那叫一个精神爽利啊!
哎哟,他的宝贝儿居然肯叫他的名字了,而且还不是跟别人一样,叫他“可帆”,而是只有一个字!那嗓音仿佛带有魔力,挠得他心里痒痒的,只觉得可爱极了,恨不得拜倒在她的*睡裙之下,把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像是被超人附身,明大少顿时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二话不说,把人抱起,健步往那张大*走去。轻轻地把怀里的人儿放到*上,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似的,那么小心呵护着。
正要起身去给她倒水,蓝若斐便勾住了他的脖子,“帆,不要走,我……我需要你。”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此时的脸有多红,只怕都能滴出血来了。
这么大胆的事儿她还是头一回做,以前别说做了,也不敢跟人讨论,就连偶尔看电视见到比较惹火的镜头,都会下意识地避开。现在居然要亲自上阵,怎么都觉得害羞,甚至还在担心,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轻佻?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明可帆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喉结滚动了一下,哑声说:“宝贝儿,你确定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没喝醉吧?我不想在你不清醒的情况下……”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掌心给堵住了嘴,“我没醉,我就是想……想……”窘迫得都不敢与他对视,蓝若斐到了此时此刻才开始慌张起来,她怎么就这么笨呢?
是不是她表现得不够性感撩人,不够有女人味,所以他才能保持理智?凌春明明说,男人一见到这种场景,多半都会饿虎扑食一样地把女人压倒啊,为什么这会儿他们还在不停地对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在她神游太虚的时候,明可帆已经不耐烦地拉开了她的小手,“你确定不会害怕,不会再逃走了吗?”有过两次不太愉快的经历,他绝对不敢贸然行事,怕会给她带来伤害。
“嗯!”蓝若斐羞怯地点了点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这下,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明大少那双深邃的鹰眸里隐隐有*的火苗在簇动,那早就在叫嚣的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致。他发誓,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含笑低下头,*溺地吻住她的红唇,唇齿教缠间,柔声说:“宝贝儿,我会让你快乐的,把自己交给我。”
在他刻意的撩拨之下,蓝若斐早已没有了抗拒的能力,只能顺应本能,配合着他的动作。当意料中那疼痛来袭时,她还是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仿佛被撕裂了身体。
感觉到她的变化,明可帆也喘着气停止了一切动作,不住地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轻吻,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宝贝儿,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虽然这是女孩儿蜕变成女人必然经历的过程,但是看到她如此痛苦,他的心更疼。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就这么放弃算了,与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他真的不忍心。
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蓝若斐破涕为笑,“你傻呀?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就是生理结构不同嘛!”
抬起手臂缠上他精壮的腰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现在已经没那么痛了,帆,我爱你,所以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眼前那张含羞带怯的小脸,明可帆觉得,他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最最幸福的,就数这一天了。如果要他用所有的东西去换,那他也不会后悔。
她说她爱他!!!
天啊,这恋人之间最寻常不过的一句话,竟让他有了泪湿的冲动,眼眶热热的。他的宝贝儿啊,总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了他最深的温暖和感动,让他这个七尺男儿都情愿为了她倾尽所有。
没错,就是抛弃所有都在所不惜!
敏锐地捕捉到他眸中的水光,蓝若斐此时的震撼也不比他少,这个傻男人,不过就是简单的三个字,竟然能激动成这样。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明大少还是个挺容易满足的人。
两人就这么痴缠地对视了好久,最后也不记得是谁先动了一下身体,接着就是天雷勾动地火,熊熊燃烧之下,小白兔终于被大灰狼拆解吞入腹中……
蓝若斐幽幽醒转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就是那张放大的俊脸,“早安,宝贝儿!”虽然已经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但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老婆什么时候睁开眼,就什么时候是早上,无需看时间。
“早安!”感觉到两人的身体还紧紧贴在一起,蓝若斐不禁有些赧然,而看到男人胸口那清晰的牙印,她就更是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某方面会表现得如此的……呃,激情四射。当然,她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几乎都布满了明大少*爱过的印记,可见两人昨晚有多疯狂。
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低着头说:“我去洗个澡。”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还是一*丝不挂,赶紧拉高被子挡着,娇嗔地对男人下命令,“你转过身去啦!”虽然两人已经袒裎相见,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脸面上还是挂不住的。
明可帆难得配合地没有唱反调,乖乖转过身,让她可以顺利地套上浴袍。
谁知蓝若斐双脚才刚着地,两腿一软,竟然就这么跌坐到地上,听到她的痛呼,明大少当即什么都不顾,立马翻身过去查看情况。
被她狠狠地剐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某人兴许是昨儿晚上体力透支,所以……
没有要取笑她的意思,当即抱起她,陪着她走到浴室里,将花洒调好水温,细心地叮嘱道:“第一次那啥之后,最好别洗盆浴。”
说完这话,自己的脸上竟然也有了些微红晕。
为了这一天,他等待的够久的了,为此也没少做功课,甚至连这些细节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就是生怕她会不适。
现在的明可帆已经完全变了,以前他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可是现在他居然发了疯地在乎眼前这一个小女人,哪怕她只是皱一下眉头,他的心都会跟着揪起来。
他不想否认,自己这辈子是彻底完了,就这么栽在这女人的手里。而他,甘之如饴。
看到她身上那些个吻痕,不由得心生怜爱,走上前从背后拥着她,在她的肩头细细地吻着,“宝贝儿,我会用我的整个生命去爱你。”
热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下来,蓝若斐也无法分辨,那究竟是热水,还是她感动的泪水。只是清楚地记得,那天,在浴室里,明大少对她说了很多情话,那是她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动听的声音,仿若天籁。
而真正地属于彼此之后,明大少就更是将她放到了心尖上的位置,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那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爱意。灼热得能将人融化。
如果这样甜蜜的幸福非要加上一个期限,那蓝若斐情愿缩短寿命,也要换来与明可帆的每一天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