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倏地就往下沉了,简直跌到了谷底。
明可帆不知道,他是有多么罪大恶极,才能让自己的妻子无所不用其极地迫切想要逃离,不但一声不吭地留下离婚协议书,现在连可能的联系方式都断掉了。是存心不想让他找到的吧?呵呵,竟然把脑筋全都用在他身上了?
好,很好!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还笑话人家不够腹黑来着,好像骗人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儿,却不知道原来被人瞒骗是这么难受。
不知道是听谁说过,哦,似乎是周明亮这个“情圣”说的,女人狠心的时候,比大老爷们儿还要狠上十倍!的确,如果是他想离婚,也犯不着玩失踪,蓝若斐也太行了。
既然找不到人,连凌春都搬家了,那明大少也无计可施,便只有守株待兔。守在游乐场的门口,等待目标人物的出现,为了达到目的,他就算再折腾也毫无怨言。
出了地铁站没多久,凌春便向这边走来,远远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斜倚在车门边儿上,心里便打了个突。这丫的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本以为昨天赵思懿打电话就算完事儿了,她哪儿知道这男人还这么难缠。
只是稍微停顿了一秒钟,她就镇定非常地继续往前走,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完全视若无睹--更准确来说,是刻意忽略了某人。
“春春!”
明大少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率先开口叫住了她,让她匆匆的脚步就那样硬生生地收住了。那双犀利的眸子更像是有灵魂似的,紧紧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心中暗道了一声“真倒霉!”凌春还是得挤出牵强的笑容去面对他,“咦?明大少,你怎么来了?若斐呢?她没一块儿跟着来上班?”镇定的样子,让人从这表情里找不出一丝破绽,就好像她刚刚才发现这一抹高大的身影。
似乎要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什么端倪,明可帆深深地注视着她,脑子里不断思索着,她这话的可信程度有多高。
凌春却被他一脸沉静的样子给弄得心跳加速了,幸亏蓝若斐已经提前告诉她,这个男人有多难缠,所以她才会有了思想准备。
之前看到蓝若斐把手机都给扔了,凌春还觉得,这丫头八成是神经病了吧?好好的手机扔掉干嘛?谁知听她说完之后,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么强大的一个男人,也难怪蓝若斐就连收拾行李,都得挑一个他不在家的时候回去了。
让别人去重新帮忙办了一个号码,而且还是个男生的名字,这样一来,就算凌春经常有联系,明大少也不会怀疑些什么。
“斐儿已经整整两天没回家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明可帆的情绪很低落,神色中的黯然是那么的明显。而胡子拉碴的形象就更显得有几分颓废了,仿佛一个失意的男人,因为失去了爱妻而追悔感伤。
他从来不曾刻意去伪装成什么样子,而是打从心眼里就烦躁不已,郁闷不堪。昨天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睡,而是在抽烟,书房里都充斥着那呛人的味道,烟灰缸插满了烟蒂。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下他焦躁不安的情绪,被一个女人抛弃,紧接着还玩失踪,这对明大少来说是绝无仅有的经历。
盘旋在他脑海里的唯一念头,就是蓝若斐究竟到哪儿去了,如果当真无人知晓,那是不是就只有她自个儿?一想到她默默躲在某个角落里伤心落泪的模样,明可帆就更是心如刀绞。
这tm都叫什么事儿?!
凌春将他这些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被打动半分。想到蓝若斐的伤心难过,还有那肚子里的宝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是你活该!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若斐吗?她即便再相信你,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时,能不受影响吗?你凭什么要求她就非要体谅你?你怎么在做事儿之前就不能好好为她着想呢?”
她才不管这是什么大人物,就算在a市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如何?她凌春看不顺眼的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照骂不误!
奇迹般的,明大少竟然没有在意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还在心里认同。确实是他自己做得不对,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责怪蓝若斐的意思,即便是她此时杳无音讯,他也还是在深深地自责。
“如果斐儿跟你联系,麻烦你告诉她,她对我很重要。”神情严峻地说出这句话,最后一句就更是一字一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强调他的真实情感。
他不敢确定,凌春的话里有几分真实性,这么说也不知是想暗示什么,还是在告诉他自己。总而言之,他终归是这么想的。
目送着那辆车子呼啸而去的背影,凌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好险!若不是蓝若斐一再的提醒,恐怕她自己也不会长个心眼儿,想要骗过明大少这么个老狐狸可不是易事。也亏得明可帆今儿的状态不太好,所以她才能顺利蒙骗过关。
走进园区里,才敢给蓝若斐打电话,“若斐,哎哟,我的小心肝儿都快要蹦出来了!那混蛋的眼神还真不是一般的犀利啊!”
被他那样盯着,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保持镇定,就连目光都不能闪躲,否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就露馅儿了。这跟当年那些和特务作斗争没什么分别,稍有差池便要暴露目标,为了蓝若斐和宝宝,她才咬牙忍着的。
“那你没什么事儿吧?”听到凌春无限感慨的话,蓝若斐很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暗自责怪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凌春赶紧解释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还怕他能把我吃了不成?放心吧,我可是打不死的春春!不过我估计他也不是完全相信的,所以我怕他会跟踪我,这几天还是麻烦你待在家里,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既然蓝若斐说了不想再回到那个家,执意要离婚,那在找到合适的出路之前,就绝对不能被发现。就让那混蛋慢慢体会到失去爱妻的滋味儿吧!
蓝若斐对于她的叮嘱还是放在心上的,只是觉得有些歉然,“那就要麻烦你买菜回来了,唉,我觉得自己就跟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似的。不过春春,我会尽快找到去处的,不会让你为难,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一听这话,凌春就不高兴了,“蓝若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有把我当好姐妹看吗?是好姐妹,你就别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深知她的性格,蓝若斐也不再坚持,而是主动服软,向她求饶。至于她此前拜托的人,应该这几天就有准信儿了,这是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不过一旦能成行,她就逃出生天了。
每日独自窝在凌春的家里,偶尔坐到阳台的“鸟笼”里晒晒太阳,或是给凌春收拾房间。可是第一次收拾之后,就被她给教育了一通,说什么怕会动了胎气,又怕她累着,凌春是死活都不敢让她再弄了。
无聊的时候,自然就会寂寞,蓝若斐也尽可能地避免胡思乱想,让自己保持愉悦的心情。只有这样,才会对孩子好,不太方便出门,她也可以经常在家里走走,当做散步吧!
收到准信儿的时候,她当真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终归,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给她留了一条活路。只要能顺利离开,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过去的回忆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都终将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还有件事儿要做。
a市女子监狱。
“蓝若茜,有人来看你了,出来吧!”听到狱警的通知,蓝若茜有些诧异,随即反应过来,慵懒地倒回*上,“麻烦你告诉她,我不想见她!”
除了她那个喜欢装出大好人样子的姐姐,还能有谁?像她这样的人,压根儿就不会有什么朋友,若不是她们之间那层关系,只怕连蓝若斐也不想搭理吧?
她那姐姐过来还能干什么?除了教训她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还会有别的话说吗?这些东西她听多了,耳朵都快要起茧了,不想到了这见鬼的地方还要给人念那紧箍咒。
狱警倒是淡定,“你姐姐说就要出远门了,兴许以后都不再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让你过去一趟。”外头那名女子和眼前这位的性子简直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婉约单纯,一个却像只刺猬似的,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刺伤了才甘心。
蓝若茜微微一怔,出远门?还再也不会见面?这是什么状况?总不会是那个明大少要到外地去发展吧?也不至于啊,他的l。k集团不是规模挺大的么?即便是开个分公司也很正常,犯不着亲自过去常驻。
难道……他们俩已经分开了,所以蓝若斐才要远走他乡?如果是这个原因,她会很有兴趣去见一见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终于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蓝若斐还是有几分感慨的,觉得妹妹总算是顾念着姐妹之情,没有继续将她拒之千里。兴许,在这里的改造中,多少都能让她反思己过。
“你要出什么远门?明大少终于玩腻你了吗?还是被什么女人抢走了老公?”劈头盖脸第一句,蓝若茜说的就是这个。
即便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她还是记得,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害得她身陷囹圄!若不是她当初多事,跑来酒吧充什么好人,也不会碰上林志雄那伙人,那就不会有后来明大少硬闯救人的事儿了。
若不是那样,她还能过着每天花天酒地的生活,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完全都不需要有顾虑。
哪儿像现在这样?在牢里像个牲口似的被人使唤,不仅如此,害得她坐牢的罪魁祸首却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这让她怎么能不恨?!
所以在女子监狱的文体娱乐室看到报纸上的花边新闻时,蓝若茜简直心情大好。报应啊!看那所谓的姐姐以后还敢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地炫耀?连自个儿的老公都守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她?
蓝若斐显然没有料到,过了这么些时间,妹妹还如此执拗,并且依旧把她当做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们小时候明明感情很好的不是吗?究竟是出了什么错,让妹妹变成这样?真是这样,还不如不要让她长大的好。
“茜茜,你难道在里边都没有反思过,自己有今时今日这样的境况,是因为什么而起的吗?”痛心疾首地反问着,蓝若斐握着话筒的手抓得紧紧的,隔着一块巨大的玻璃,让她们姐妹俩只能这么交流。
而这又恰到好处地反映了她们目前的状态,明明关系很亲近,却没有办法毫无阻隔地交流。她们的心里,也有着一道隔阂,也许永远都没有办法跨越了。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蓝若茜不以为意地嗤笑一下,“还用得着反思吗?我有今天还不都是你害的?依我看啊,你就是我们蓝家的一个扫把星,你来了我们家之后,也没遇上什么好事儿。而我只要一碰上你,多半都会很倒霉!”
小时候因为她的好榜样作用,没少害自己挨骂,父母总说,你怎么不能学学姐姐?以为长大了就可以摆脱这么个噩梦,不必再跟她做反面教材映衬了,不成想还是逃不开。
最终还落得在牢里虚度青春的下场!
这份“大恩大德”,她一定会谨记在心!她被抓的时候,为什么做姐姐的都没有出来说一句话?为什么在她被指控的时候,也没有来看过一眼?不就是怕被人知道了,会丢她的脸吗?
现在她坐牢了,姐姐倒是来了,只怕是特地来嘲笑她这落魄的处境吧?落井下石的事儿,做起来总觉得得心应手。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蓝若斐也懒得去跟她争吵,不敢跟人置气,生怕会对孩子不好。于是就费劲儿地将情绪控制好,不能轻易被人激怒。
“随你怎么想吧!我今天来是要跟你告别的,往后的日子里,没有姐姐在,你自己一切当心。在里边尽量收敛一下脾气,别得罪人,万一别人……”后边有些话她不想说,就是不想让妹妹心生恐惧。
但若是不说清楚,这丫头一定会没大没小的,只会得罪更多人。电视剧里也没少演,狱中的生活充满了艰辛和寂寞,偶尔还有黑暗的一面。
就算妹妹再如何顽劣,她也不希望她会受到伤害。
“行了行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跟我说教干什么?不累吗?不过我觉得老天爷真是有眼啊!你是比我幸运,但那不表示你就会幸运一辈子!如今你的运气全都走光了,还是好好琢磨你自个儿怎么过日子吧!我好着呢,你少在那儿咒我!”这回蓝若茜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挂掉电话,掉头就走。
什么姐妹之情,什么亲情,在她的心里全都一文不值!
父母从来都以有了姐姐为骄傲,她就是个反面教材,只有挨骂的份儿。她受够了做别人陪衬的滋味儿,也受够了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一刀两断好了,反正父母也不在身边,即使在,见了她如今这副模样,也只会教训她的不是。似乎都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感受,更不会理睬她的想法,那她又何必去在乎?
不过,女子监狱里每周允许有一次跟外界联系的机会,蓝若茜都不会放弃,只是她的电话永远都打给一个人,而不是自己的至亲。
“芳芳,你去帮我个忙。”唇角的冷笑,还有眼里的狠戾,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仿佛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人一口吞入腹中。
兴许她原本就是个冷血动物,所以才能在面对自己的姐姐时,说出那样不近人情的话,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而正因为如此,她才眼尖地发现,蓝若斐的手有意无意地都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这样的表现,由不得她不去猜测。
女人往往会这么做,要么就是在来例假的时候,肚子不舒服,轻轻揉一下缓解疼痛。要么就是另一个可能--蓝若斐怀孕了。
只有怀孕的女人,才会下意识地抚摸腹部,而那眼神还带着几分柔和的母爱光辉。这神情深深地刺痛了蓝若茜的眼睛,就连这种事儿,居然都让蓝若斐领先?!
最气愤的是,她因为先前的糜烂生活,到没有营业执照的私人小诊所去做过两次人工流产手术,技术和设备都跟不上,导致终身不孕……
而今,蓝若斐肚子里的宝宝自然就成了她嫉恨的对象,凭什么她又有了优势?!既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做母亲,那她也不能让蓝若斐有这样的机会!她们不是好姐妹吗?那就一起毁灭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