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黄昏的天边有成片的晚霞,宛若落花时节飞舞的桃花般娇艳绯红。
慕容世执一方灯火,在明亮之中学着夫子的模样摇头晃脑,蜀道难?对他来说有仇不抱才难,他一直把有仇不抱非君子作为人生至理格言,想到此,慕容世合上书,重重地放下。
他已经计划好了,隔天就去找慕容凌质问他为什么推自己,一定要让他感到深深悔意。
次日一早,慕容世穿戴整齐,是明黄色的四爪莽袍,很正式的装束,头发以金冠挽起,一双靴子华贵隆重,迈着大步,去盛贵妃那去找慕容凌算账。
盛贵妃是慕容凌的母妃,慕容锦的母妃是玉妃,母后就生了他和一个妹妹,这样加起来就四个孩子,在这个时代算是多的了。
盛贵妃的宫里多是些牡丹,她喜欢种植些热闹的玩意,不似玉妃天生喜欢静,宫里就有一些梅花只有在冷雪中静默开放,散发幽幽淡香,而那时人们又因为严寒不愿出去而无人欣赏。
通报过后,慕容世站在满院牡丹中等待着,放眼望去,是满眼的春色,美不胜收,好像比御花园还要热闹。
牡丹花肆意妖娆地开放,和慕容凌冷漠如霜的性格真是格格不入。
慕容世等了会儿,慕容凌穿着深蓝色的锦袍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漠,他好像是生活在雪山里的人,一张雪白的脸,冰冷的神情。
还没等慕容世说话,他就先一步道:“太子哥,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说有什么事,跟个无事人一样,“那天你碰着本太子,本太子要跟你算账。”慕容世低吼着。
慕容凌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双眼茫然,“我并不知碰着太子哥哥了,若是真的那慕容凌在这道歉了。”
慕容世感觉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软软的无力,这让他说什么好,人家都忘了,这么一说好像是自己的不对。
对着这个冰山似的人物,慕容世不再多说什么,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很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吗,貌似好像是这样。
为什么明明自己去报仇,到头来他没说什么就把自己打发走了,反而显得自己无理取闹,这是什么情况。
慕容世回到宫中。进行了长达一顿饭时间的自我检讨,这具有十分深刻的意义,思考过后,他总结出都是墨水的错,要是它没有水,要是它不黑,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虽然是它的错误,但自己身为太子,总该大度一些,就送给许颜一身新衣服好了。
于是,慕容世吩咐下人去做了一件仅次于公主的锦绣华服,是鲜艳的橙色,上面是慕国最好的绣女绣上的大颗大颗的珍珠,领口处还绣着一朵山茶,栩栩如生,如果许颜穿在阳光下肯定是光艳逼人,便宜那丫头了。
慕容世这样想着去送给许颜,可人家穿着一袭青色的短裙,袖口处绘的是一朵朵清雅的梅花,细致入微地好似有着清冷的梅香,许颜一节课都在拖着腮下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时不时回头对慕容锦勾起嘴角。
这衣服肯定是他送的,慕容世握紧手里的华服,有些犹豫,这丫头这么不识货,干脆不送给她好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慕容世下定决心,双手托出衣服,呈在许颜面前,在她微微诧异的目光中,舌头打了结,不自在地说道:“本太子送你的,你穿这件衣服应该比你身上的好看。”天知道,他就没送过人什么东西,还是个女孩子,关键是跟他结下梁子的女孩子。
许颜看他手里的那件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撇着嘴道:“我还是觉得自己身上的好看。”
他就想,这丫头不识货,算了,他慕容世的东西又不是没人要,他起身准备要走,许颜突然拉住了自己的衣袖。
慕容世回头,难道着丫头又改变主意了。
“看你送我衣服的份上,我打算不去皇上那告状了。”许颜抬起小脸看他,既然他有心给自己衣服是不是证明自己知道错了,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虽然他道歉的话有些委婉,她要费一番脑筋才能察觉地到。
慕容世扭头,只看到她的眼眸真诚,如一汪春日的湖水,清澈见底。
原来如此,好,慕容世没说什么,她真是大度。
慕容世拿着衣服也不知该去哪,下课休息的时间,众人嘻笑打闹的声音乱成一片,他走着走着,想找个地方把衣服扔了算了。
正在这时,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从自己的手里把衣服抽了出来,“是太子哥哥送我的吗,真是好看。”
慕容世抬眼,就看到沈飞燕笑得灿烂,她拿着衣服往身上比量,眼眸中的欣喜不加掩饰。
慕容世刚想说这不是给你的,话到口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反正都是扔,无所谓了。
“太子哥哥你人真好,无论如何飞燕一定和你站在一起。”沈飞燕一脸痴迷地望着慕容世,用甜美的语言恭维,并且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终于找到知音了,慕容世有些感慨,他的衣服没白给她呀。
沈飞燕上前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目光诚挚,他不自在地抽出来,怎么会有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慕容世这是沦落到了什么地步了。
新来的女官长着一副普通的面容,放在大街上也不会惹人注目,偏偏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关键是还有胆量接下皇榜,从众多老夫子中脱颖而出。所以教他们的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今天我来教大家弹琴。”女官吩咐人把琴一一摆好,她不算美,但却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出身平民,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