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英并不讨厌如儿,甚至到了此刻当有些事已然被揭开之时,夏英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面前这女子……当真有爱吗?抑或之前那种种付出,只是源于压在心底的不甘与嫉恨?
或许是吧,纵然不是,夏英也知晓自己与这人是再也没有未来的了。
“如儿姑娘,多日不见了。”看得开了,便也不觉得尴尬了,夏英开口是竟是含着笑的。
如儿一惊,慌忙抬头看一眼夏英,复又窘迫垂眸:“夏公子……”
夏英轻叹一声,有些事纵然提起只是徒增尴尬,却也不得不说清道明:“不知如儿姑娘可做好了打算吗?若是如儿姑娘想离开这里,在下倒可小帮些忙。”
如儿沉默片刻,只是摇头,自己还未博得王爷欢心,又怎会甘心离开?况且就算走,自己又能走到哪里?
夏英不是不懂,只是瞧萧砚待青莜的那模样,想必是看不到旁人的了,不过夏英也知晓此刻自己实在没有说旁的话的立场,就算是说了,这人仍身在迷局,想必也是听不入耳的:“既是如此,如儿姑娘好自为之罢。”
如儿点头,匆匆福身便退下了,那模样当真像是心虚之下的落荒而逃,直到离了厅堂老远仍觉得心慌,不知为何,如儿隐隐地竟觉得心里难受得慌,像是已知晓自己日后定要后悔,却不敢回头去看一般,不过路终归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这条路,便只能努力往前走了,至于路的尽头在何处,却也只有走过的人方能知晓。
另一侧萧砚也确是去瞧青莜去了,只是此时青莜仍在熟睡,萧砚也不愿打扰,在床畔坐了片刻便也起身出了门,正撞上自厅堂而来的夏英,想来也是夏英有事说与自己,便索性相伴而行。
先前那一番话已使得二人间的结缔少了许多,只是如此相见仍是难免尴尬,这次倒是夏英先开了口:“萧砚,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多多担待。”
萧砚点点头,已知对方要说些什么:“如儿姑娘若要在这王府借住,我也不至于赶她出门,只是我心中所念之人已定,是断断容不得她的那些小心思的。”
夏英张了张口,复又闭上,搓了搓手才干笑着道:“想必她也是可怜人,且我ri后大抵也不会再见这人,人虽是我带来的,可此时我也不好多提些什么,也只能如此了。”
萧砚无奈叹一口气,小瞪了夏英一眼:“你也早知她为人,却也自欺欺人……罢了罢了,我左右也是无所谓,只是别叫青莜误会了才好。”
夏英连连点头,再无日前那般趾高气扬,想了一想才又道:“萧砚你对那青莜姑娘,是当真动了心思呀?”
“这事儿我也不瞒你,想必这一生我眼中便只此一人了。”萧砚轻舒一口气,思及那人,心下不禁柔软起来。
夏英愣怔地瞧着地面,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那样真好。”
萧砚不禁失笑,想来这人虽看清了事实,可心结却仍是未能解开:“有些事你也别看得太重,青莜不是也曾说过,这世间不在意这容貌者定是有的,况且你脸上的伤势……”
夏英不自禁地抬手抚上左颊,脑海中竟浮现出先前王府之外得遇之人的容貌,那人不是也说自己面上这疤痕想必是可以医好的吗?更何况依那人言行来看,兴许真是个不在意容貌之人呢?
“啧啧,莫不是我这一句话便叫你想通了不成?”萧砚斜着眼瞧夏英,半是调侃地开了口。
夏英这才回神,才发觉自己无意间竟是笑了,一时间面色涨得通红:“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萧砚也不强留,只是目送着夏英匆匆离去,等到人走得远了才无声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自己竟是羡慕着夏英的,至少那人喜欢着的、挂念着的皆是可以碰触之人,可自己呢?一想起青莜的身份,萧砚便觉得那人离自己实在是遥远,终其此生,自己真能追上那人并与之相伴一世吗?是了,萧砚不在乎往生,不奢求来世,只求今生得伊人相伴便足矣。
正是此时,府上门丁竟又寻了来,这一日可真是把这人忙着了,送走了这个,又迎来了那个,也不知此时又是什么事。
“王爷,外头来了位宫里的公公,说是传了陛下的
口谕,正在厅堂等着呢。”门丁一路小跑过来,此时也是边说着,便弯着腰喘息。
萧砚一敛眉,已抬步往厅堂行去,宫里来的公公?不期然地萧砚便想到了昨日中秋晚宴皇帝将青莜叫上主座之事,心下也升起一丝不安。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不知所为何事?”到了厅堂,萧砚不动声色地笑着开了口。
那老太监本是坐着喝茶,此刻见正主儿来了,忙起身行礼,却也不多话,直接道明了来意:“老奴见过王爷,今日老奴前来正是带了陛下的口谕,还请王爷候旨。”
萧砚后退一步,敛摆下跪:“儿臣静候父皇旨意。”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方才将皇帝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道:“昨日乃中秋佳节普天同庆之日,朕得满朝文武同庆,又有砚儿膝下承欢,深感欣慰,特宣砚儿携青莜明日申时进宫闲话,共进晚膳,钦此。”
萧砚心下一咯噔,眸光也是深邃了少许。
“王爷,还不接旨?”老太监这才隐隐笑了,抬手欲要把萧砚扶了起来。
“儿臣接旨,”萧砚也由着对方扶了,心下却是暗自计较起来,“敢问公公父皇此番可召了旁人入宫吗?”
老太监摇摇头,笑得面上皱纹尽显:“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哪能是谁都有得陛下召见的福气呐?陛下召王爷进宫用膳,那可是天大的福气,老奴可是艳羡不已呀!”
萧砚笑着敷衍,又去了银两犒赏了那老太监,这才把人送出了门,只是心下疑虑更重,皇帝此番究竟意欲何为?昨日便不顾礼仪地将青莜叫上前去,现今又要自己带着青莜入宫,莫不是连皇帝也……
思及此处,萧砚不禁被自己的想念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如此是绝不可能的,早在数年前皇帝便已不再征选绣女入宫,更鲜少纳嫔立妃,自然不可能是动了这等心思,只是若非如此,此等举动又该作何解释?
思之不解,萧砚只得把这些荒唐念头甩到一边,且不说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单单是看青莜的身子,也不一定能入得了宫去,看来还得早做打算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