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0
早膳之后,在众妃的簇拥之下,我匆匆地与苏流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一上马车,我就赶紧将手从他的手掌心中抽出来。
苏流似乎毫不在意,身子往旁边一倾整个人便倒进了我的怀里,随后什么也不说,直接闭上眼睛养神。
“喂!”我抗议地吼道。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安静,“外面的那个车夫可是王府里的人,要是被他听见了该说我们夫妻不和了。”
“那你快起来啊!”我推了推他。
“为夫昨天喝了很多酒,可累了,所以要休息,娘子就委屈一下吧。”苏流的嘴角有一丝的笑意,我一怒之下用力地一推,他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马车立刻停了,车夫掀开帘子,探了头进来,问道:“哎哟,王爷怎么摔倒了?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微微一笑,将苏流扶起来,说:“无妨,王爷没坐好罢了。”
苏流突然脸色变了一下,随后也对着车夫尴尬地笑了笑——在他的背后,我优雅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他的一块肉,转了一个小小的圈。
“没事了,快点启程吧。”我将苏流扶着坐好,对车夫微笑道。
车夫应了一声,将车门关上。车门刚关上,苏流就倒吸了一口气,赶紧将我的手拿开,低声道:“最毒妇人心。”
我将耳朵凑了过去,说:“王爷你说什么?臣妾没听清。”
苏流的嘴角抽了抽,对着我僵硬地一笑,转过头故意不看着我,说道:“本王没说什么,是王妃听错了。”
“哦?原来是我听错了。”看着他的反应,我满意地一笑,“刚刚我看了一眼你纳妾之后的册子。”
“有何不妥?”苏流闭上眼睛假寐,“本王可谓是雨露均沾,也没委屈了谁,只是甄乔和言晴刚进府,所以留在她们那里的晚上多了些。”
我挑了挑眉,说:“那安陌琳你可到现在都没碰过啊。”
苏流叹了一声,睁开眼睛说道:“她在婚宴那天那样子做,伤了你和尹絮,若我还宠着她,这王府只怕会是她的天下了。更何况,那日皇上对她的印象极差,我娶她是为了保命,不是为了惹皇上不高兴。”
我愣了一下,说:“那也是时候了,再不安慰安慰这丫头,你就白娶她了。现在官家的小姐,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小心她休了你。”
苏流耸了耸肩,说:“本王可刚刚大婚,自然要和王妃多亲密亲密了,若冷落了美娇妻,王妃岂不是要休夫。”
我翻了一个白眼,说:“就是你不冷落我,迟早我也要休夫!我还没进门,侧妃就娶了四个,以后只怕侍妾也会没完没了地进府。”
苏流看着我,朗声大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扑了上来,抱着我,脑袋蹭着我的肩膀,说:“娘子放心,有妻如你,此生足矣。”
“你又占我便宜!”我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
苏流不喊疼,反而笑的越来越大声。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的嘴角也不知不觉地往上翘。
他们的笑闹声不时从车厢里传出来,就
连老实木讷的车夫也被这份快乐情绪感染,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暗自偷笑。他一挥鞭子,更加卖力地驾车赶路,嗒嗒的马蹄在路上踏起轻尘。春日微温的阳光散淡地照射下来,穿透薄薄的雾气,铺洒着前方的路。
筝雨居。
华嫣然站在筝雨居外面的亭子里,仰着头张望着皇宫大门口的方向,身边的丫鬟安荷扶着她,说道:“夫人别急,公主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先坐坐吧。”
华嫣然坐下,说道:“这筝雨居这么大,也就我和你们几个在,到了晚上都是空荡荡的,还不如以前在华府呢。絮儿没出嫁前,华府里一直是闹腾腾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安静过。”
安荷掩着嘴笑了,说:“夫人可是孤单了。”
华嫣然作势要打安荷,却见安荷的眼光看向她的背后,不由地转头一看,不远处苏流和我十指相扣地朝亭子走来。
我走到华嫣然的面前,和苏流一起跪下,叩了三叩,说:“女儿尹素给娘亲请安,愿娘亲福寿安康。”
华嫣然赶紧将我和苏流扶起来,拍着我的手背,笑道:“别行礼了。”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几次飘到我的身后,随后眼底略过失望之色,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牵强,我知道她是期望尹絮能和我们一起进宫。
“二娘,在筝雨居过得可舒适?”我笑着问她。
“这里是皇宫,自然舒适,别的地方都比不得。”华嫣然笑道,牵着我的手往里走,“就是太空荡了,想找个说话的人都不行。”
“这有何难。”苏流突然开口道,“若是岳母大人不嫌弃,一会儿我与素儿见了皇上皇后,请岳母大人迁居王府便成。府上絮儿也在,岳母大人必定不会孤单了。”
我笑着点头,不语。
倒是华嫣然摇了摇头,说道:“我去王府像什么样子啊。只要素儿常常回宫里来陪陪我就好了。”
“二娘放心,待过几日,我便带着絮儿来给二娘请安。”我微笑着说道。
我跟在华嫣然的身后,听见苏流在我耳边说道:“以前你和她可是水火不容,见了面都恨不得掐死她,如今却看着你对着她三拜九叩。”
我翻了一个白眼,没理他。
是的,如果是十年前,我一定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喊华嫣然一声“娘亲”,更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对她三拜九叩地行大礼。可是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也是最有情的东西。它教会了我现实,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人。比如华嫣然,比如东方颢。
刚进了筝雨居,就看见康禄升匆匆地走了进来,请了个安,说:“战王爷,战王妃,皇上听着二位已经进宫了,让奴才宣你们去忆尹殿呢。”
康禄升擦着脑袋上的汗水,说:“王爷王妃你们可得快点,昨日从天牢传来了消息,皇上生了一宿的气,连皇后都挨了骂。”
我微笑,心里了然。
“既然皇上召你们,就快去吧。”华嫣然拍了拍我,说,“回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委屈了自己。”
“是,二娘。”我屈了屈膝,随着康禄升匆匆地离开了筝雨居。
忆尹殿。
东方颢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很是难看。殿里
是一片狼藉,我和苏流携手走进殿内,行礼:“臣、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东方颢冷哼,直直地瞪着我,说:“万福金安?朕只怕会被活活气死。”
康禄升见殿里的气氛不对头,赶紧躬身退了下去,随手将门关上,挥了挥手,将周围的侍卫和奴才通通支走。
“皇兄可是东临国的天子,是万岁。”我笑道。
东方颢将桌子上的一本奏折丢在了我的面前,没好气地说道:“万岁?!朕刚登基不到两年,城池丢了三座,好不容易抓到了叛军还让人跑了!”
我从地上捡起奏折,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是天牢的守卫无用。”
苏流皱了下眉头,从我手中接过奏折,细细的看了眼,说道:“不应该啊,昨日的事情可是万分保密,周围的老百姓早早就被支开了,在场的都是御林军,包括天牢里看管的也都是御林军的人,消息怎么会走漏。”
东方颢冷笑,说道:“这就得问问我们的战王妃了!”
我脸色冷了下来,双眸直直地看着东方颢,说:“皇兄的意思,是我派人去劫走了司瑾轩,是吗?!”
东方颢站了起来,咆哮道:“难道不是吗?!战王妃!”
我气得浑身发抖,“皇上,说话可得有证据!虽然你贵为天子,但也不能随便无赖人!昨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晚上是洞房花烛夜,整夜都与王爷在一起,哪来的时间去劫人!我可不会分身术!”
东方颢从桌子上拿起了什么东西,丢在了我的身上,冷哼道:“你自己看看。”
我低头,地上有半截没燃完的迷迭香,没有想到御林军如此细心,我随手丢在天牢里的迷迭香都被他们捡到了。
“这可是暗月阁的迷迭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了这玩意,一个人都足够劫走司瑾轩!更何况天牢的水牢里的手链脚链都是有钨铁打造的,除了暗月阁修罗的蝴蝶刀,还有谁能硬生生地劈开!”
我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半截迷迭香,抬头对他说道:“皇上别忘了,司瑾轩曾经也是暗月阁的人。”
东方颢一愣,没说话。
我的嘴角勾勒出嘲讽的弧度,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叛国的罪名十年前先帝已经安给了尹家一次,十年后,皇上还要再安给尹家一次吗?”
“证据确凿,朕不得不相信。”他瞪着我。
我亦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皇上的证据无非是臣妾手中的这半截迷迭香和天牢里被斩断的铁链罢了。臣妾可以明确地告诉皇上,迷迭香是在建阁之初,师傅配置的,而配方暗月阁里人人都知道,包括司瑾轩。而钨铁,暗月阁里只要是阁主手中的兵器都可以劈断,包括司瑾轩的武器。”
东方颢盯着我的双眸,眼底里写满了怀疑。
“皇上,可否听臣一言。”苏流突然开口,说道,“昨天内人进了王府之后,欢意阁的门口守着的都是臣自己的人,其中还有皇上派来的御林军。而晚上,王妃一直同臣在一起……直到今晨臣与王妃才沉睡去……”
“皇上若不相信,可唤来臣府上的丫鬟,她们都清楚。”我看向苏流,他的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