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您吉言”岳嘉琪不轻不重道,心里对这一味阿谀谄媚的女人实在没什么好感,也不想继续纠缠,转而问起了她,“宋医生平常工作挺忙?我早先约见了他几次,都没能有幸见上一面。”
“那没有!”妇女摇摇头,“那是你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外头人都不知道,咱们上头顶着的那个宋家啊……,”说着,妇女停了下来,颇为忌讳似的,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任何人听之后才凑近了岳嘉琪身旁悄声说:“这位小姐,您确定您想知道这事?这可是宋家不能泄露的机密啊!”
岳嘉琪笑,很是明白这妇女话里的意思,从包里掏出几张红鲤鱼塞进了女人怀里,“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平常老呆在家,不常出来走走,所以消息也是闭塞,看您见多识广的一定能指点我一二。”
“诶,小姐哪里的话,呵呵!”妇女一见几张大红鲤鱼顿时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您太客气啦,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妇女将那钱塞进自己口袋后,才笑眯眯说道:“我家主人是宋家偏支,小时候家境不好,多亏了本家的照拂这才顺顺当当的学了医,成为一名大夫,不过后来在外头出了点事就回本家成了一名私人家庭大夫,日常宋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直接找了我家主人,所以啊,我家主人能接触好多平常外头那些人接触不到的事儿!”说完妇女神神秘秘起来,面色也显得有些怪异,“我跟你说,宋家这些年看着仍然是能呼风唤雨的样儿,实际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要是宋家那位老太爷一去,宋家底下的那群狼崽子还不得将宋家啃得骨头都不剩!”
“哦,这话怎么说?宋家在S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大姐你话可不要乱说!”
“你看你,小姐您今儿跟我有缘,我那会将这事骗您来呢?真的,我跟你说,宋家老大本来就是个花花肠子的,早些年就去了,剩下那个老二,本来好好的,风流倜傥来的,不过后来啊,听说因为外边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疯了!真的,这些年,都是我家主人在帮忙治着呢!”
“是吗?这事我倒是没听说过!”岳嘉琪淡淡道
见对方还是一脸部太相信的样子,妇女急了几分,所幸也就不遮掩了,“每隔半个月,我家主人都会去给那宋家老二看病,都好几年了,小姐你还别不信,明天,明天又是看诊的日子,您啊就瞧着吧,那疯子发起疯来,可吓人!”
“唔,多谢您,听起来确实挺吓人的。”
“可不是,唉,你说好好的人,放着天大的富贵不享,发疯干什么,还不如散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呢!”妇女没轻没重地说着,接着又呵呵笑起来,“看我,都到了也不知道要停下来,小姐,咱到了!”妇女站在小桥前,转过身对岳嘉琪道:“走过这座桥就是我家主人的住所了,我家先生独居惯了,平日不大喜欢有人接近那院子的,小姐您还是自己过去吧!”
“好的,多谢您带路了!”
“甭客气,我应该谢谢小姐您的大方嘞!”妇女笑眯眯的,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岳嘉琪淡淡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迈步走上了石桥。
这院子和宋家挨得比较近,所以建筑风格十分相似,处处透着明清小院雕花小院的秀气,虽面积不大,但移步换景,人在院中行走,并不感到空旷,反而给人以清心凝神之感,因为院中的角落处,她都看到了好几从药草,哪怕深秋气冷,那香气依然清新怡人。如此看来,这院中的主人品味高雅,且性格应该相当孤僻。
想到这,岳嘉琪微微蹙起了眉头,这种人最是不好打交道,通常交流都是费劲,更别说做交易了。
但既然来了,就是来谈解决之道的,她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径直走到了房门口,门上挂着蓝花门
帘,她没有揭开,而是站在原地用手敲了敲门框。
“宋医生,我能进来吗?”
“进,”房内响起了个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说话人年纪。
岳嘉琪轻轻吐了一口长气,揭开门帘跨步而入。出乎意料的是,屋内光线十分明亮,引入眼帘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扇扇的落地窗,古朴典雅的设计,淡米色的窗帘被轻轻挽住,留一缕缕淡淡的晨光斜斜照射进来,窗边矮凳上放着的大花瓶看着出奇的清透好看,并不耀眼的光芒照射之下,那勾云写意的釉瓷里头仿佛都能透明。
再看这房间,陈设简单,除了简单的几张木制家具,几乎看不到多余的什么,只里一张红梨木书柜里头装满了一部部厚厚的线装书。
“看够了?”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几分冷冽,几分不留情面,于是瞬间勾回了岳嘉琪有些发散的思维。
视线一定,相隔了几步之处的那人就这么不期然闯进了眼里。
他出奇的年轻,她惊讶地想着,看着也不过三十的样子,面容端方清俊,典型的华夏读书人模样,那副旧时代的圆框眼睛戴在他脸上竟是出奇的合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但这么看着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岳嘉琪看着,愣神地想,若是他笑的话,一定是完全不一同的模样。
等她终于从臆想中回过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那张脸已经寒霜凝结了,岳嘉琪苦笑了下,主动走了几步,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宋医生,我叫岳嘉琪,来自城北岳家制药。”
“知道,你名片上已经写了,麻烦不要重复,我不是白痴。”对方毫不客气回道。
岳嘉琪被噎住,但好歹之前也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淡淡地笑开,“好的,那么我想问您一直并且将来也会继续在宋家工作下去吗?”
对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向来只有朝别人抛白眼的岳嘉琪也有自尝苦果的一天,她竟也不泄气,继续道:“你是否有想过换个更轻松愉快的工作环境?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您还会有点别的想法。”
“谁说我不觉得不轻松,不愉快?”
岳嘉琪又是一噎,好吧,同样是当医生的,面前这人明显嘴巴的毒性比自己大,当下她也就不废话了,谈判的话,一直处于下风可是会处于不利地位的。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轻轻放在了他面前。
那人原本正在看书,见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带了抹若有似无的笑,“岳小姐,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说错话也不好,晚上会遭雷劈的。”
“就算那样也不关宋医生你什么事不是吗?”岳嘉琪一笑,“这卡里有一百万,对负债累累的宋医生来说,听来真的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对吗?”
那人放下书,彻底坐直了腰,眼睛直视岳嘉琪,嘴角边的笑意咧大,“看来岳小姐上门前还是做了功课的。”
“自然,因为你值得,”岳嘉琪将那卡又往他面前推了推,“要不宋医生先将这见面礼收起来,只要您愿意配合,今后你的‘惊喜’还会不少。”
那人挑眉,“你觉得我会接受?”
“为什么不?”岳嘉琪眼神暗色加深,“我这一路走来觉得您家的院子真是好呢,古色古香的,要是被拍卖的话,真是可惜了,不是吗?听说,这还是您祖辈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呢!你一定不会舍得将它让给别人。”
那人一直平静的面色,开始皲裂,看着端方清俊的脸也沁出几分狰狞,“你在威胁我?”
“何曾有过呢?宋医生,你不要有什么复杂的想法,我要的,其实再简单不过。”岳嘉琪轻轻一笑,左手捋了些碎发至耳后。
那人厌恶的撇过头,“你想要什么?”
看
来是成了,岳嘉琪心里松了口气,也庆幸之前多做了些功课,发现有富豪想要侵占他这处房产,宋闵虽然是宋家人,但他素来清高自负,轻易不跟人交际,所以临了是谁也没想着要帮他摆脱困境,为这事,她连续几晚都在攻击那位想要侵占他家住宅的网站,还得对方防不胜防,一时无法脱身,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怕是无心来再来管这事。而这,也正好让岳嘉琪钻了空子。
“宋医生,我岳家断不会故意为难您,只是做一笔简单的交易罢了,我对您主家的那位病患很感兴趣,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宋闵眸光骤冷,倏地射过来,“你想要对他做什么?”
“您犯不着反应这样大,”岳嘉琪淡淡一笑,“我说了只是随他有点兴趣而已,给我接触的机会和时间,我想对宋先生您而言,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
宋闵眸光回转,渐渐暗沉下去,“哼,你在把我当三岁小孩?一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年轻女人会对一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老男人感兴趣?笑话!”
这话极其讽刺,听得岳嘉琪脸色僵硬了几分,“你怎么看都随你,选择权在你手上,你可以选择何不不和我交易,但是我想你的选择时间不多了,宋医生!”
宋闵毫不示弱,“那又怎样?你以为你抓住了我把柄就能随意使唤我?”
岳嘉琪不说话,表情自然地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此刻,宋闵无非是被戳了痛脚气得失了冷静罢了。
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短暂的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宋闵恢复了理智,目光中所有的冷厉和锋刃都收敛了起来,他身子往后,以一个放松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这是开始谈判的姿态。
“岳小姐,我若是一定要知道你的最终目的呢?”
“那也没什么好掩藏的,”岳嘉琪回转过脸来看向宋闵,“S市豪门林立,但是你知道的,真正荣耀的,实在不多,而岳家有那个想要站在峰巅之上的野心,这是很再自然不过的事,我相信您也一定这样认为。”
“哦,不过我并不认为宋家有那个价值让你岳家挖空心思,费尽心力。”
“费尽心力算不上,我岳家是想真正利用一番,但也是要看宋家斤两的,一顿晚餐,能吃个几分饱,我们自然心里有数不是吗?”
“那再好不过,”宋闵无意和岳嘉琪磨嘴皮子,他开始单枪植入,“这方便,你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报酬呢?说来听听!”
岳嘉琪脸上开始浮出笑意,“宋医生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和你和稀泥了,我需要的是三个月内的见面机会,宋家内部处军政管控之下,所以并不好进去,您要为我办齐一些能让我进出的手续证明,三个月内,我希望我在宋家的存在既不会引起注意,也不会受到任何阻拦,这话,像宋医生您这样的聪明人,自然能明白,是吗?”
宋闵冷哼一声,像是对这样的难度的任务极为不屑,“说吧,你的报酬,想要我办事的人不少,但我从不轻易跨过那条线。”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大约是想起了些什么极为龌蹉的事。
“我知道宋医生的意思,你的辛苦费自然不会少了您,”她说着,从手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放到了宋闵的面前。
宋闵不接,眼睛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转而又垂下去,他站起身,背对着岳嘉琪,“岳小姐,我的问诊时间快到了,您请回。”
“好的,那么,我们电话联系。”岳嘉琪也站起来,微微笑开,她知道,这桩交易,他们已经初步达成了共识,尤其在看到宋闵负在身后的手上比了个“三”时,嘴角的笑意愈发上扬了起来。
明天下午三点,过时不候。
这意思再明了不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