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仪的情况很糟糕,她一分钟也不想活了。
针头一次又一次的拔出,护士只好左一针又一针的给她打镇静剂。
绝食也好办,打葡糖糖维持生命,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林心仪一心求死根本不配合治疗,这让柏家人均束手无策。
冯美琳劝说的话说了一火车,说的口干舌燥,林心仪依旧神情漠然的望着窗外。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美的生活,和她再也没关系了。不能走、不能跳,废人一样的靠人照顾,她愿意去死,一了百了。
柏少阳说,坚强些,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林心仪回,一切是我自愿的,不用内疚。
柏少阳说,我决定了,等你好些我们就结婚,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给你幸福。
林心仪苦涩一笑,不需要,我不需要怜悯,更不想连累你。
柏少阳说,不是怜悯,而是感动。
林心仪回,感动又怎样,你爱的不是我,勉强在一起,你不会快乐我也不会开心,何必痛苦一辈子。
柏少阳认认真真地说,我会重新爱上你的,请给我点时间。
林心仪慢慢转首,不确定的问,会吗?真的会吗?
柏少阳只觉头有千斤重,几乎用了毕生的气力,才点下那颗沉重的头颅。
会的,一定会的。
眼泪簌簌而落,林心仪说,我怕你会嫌弃我,一日两日或许可以,一辈子啊,那么久,我没信心。
柏少阳说,你是我妻子,我又怎会嫌弃你,是啊,一辈子好长,那就让我们携手相伴,走到白发吧。
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苦笑下,柏少阳接着说,看来,是天要我们在一起,早知这样,当初真不应该分开……
剩下一句话柏少阳没有说,那句话是,如果早知娶的是你,我绝不会招惹曼曼,害她爱上我,却不能给她幸福。
严曼曼走了,兜兜转转转了个圈,回到原点。
抱着枕头,严曼曼哭的肝肠寸断。
周渺渺陪着她哭,一边哭一边骂:“他妈的不是人!瘫痪怎么了,瘫痪就得娶她呀,要不是送她去车站根本不会撞车,是她倒霉,怪谁!柏少阳你个大傻瓜,装心善,装好人,你会后悔的!”说完,嚎啕大哭,缺德的柏少阳,我们家曼曼被你害惨了。
路之恒家中有事,被妈妈一个电话召回美利坚。少爷这个不情愿的,嘟囔着嘴磨叨一路:“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啊,等我回来咱俩去钓鱼,我钓鱼可厉害了,一钓一个准,然后咱们烤鱼吃。”
说这番话时,柏少阳还没撞车,所以路少爷不知道短短几日,严曼曼这边已经翻天覆地。
“少阳?”路之恒怪惊讶的,嘻嘻笑:“诶呦,主动给情敌打电话,啧啧,是不是曼曼不要你啦,一定是!活该,让你揍我,才不帮你说好话呢。”
“之恒……”柏少阳庄重的喊了声他的名字,随即落泪。
“怎么了?”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劲儿,路之恒的心咯噔一下,一身冷汗冒出:“快说!是不是曼曼出事了?”路少爷值当严曼曼又被打劫了呢。
“我们分手了。”柏少阳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
再也无法言语。
捂着胸口猛烈咳了两声,撕心裂肺的疼让他根本直不起腰。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路之恒问完后,不可思议地张着嘴巴。
“别问了,总之我们分开了,之恒……”柏少阳强忍椎心之痛,语调平缓地说:“帮我照顾她,好好爱她,拜托。”
求你了,替我爱她吧,她是那样的单纯可爱,那样的让人心疼。她应该得到幸福的。
靠着墙壁,柏少阳用力闭了闭眼睛,绝望而又无助的滑坐在地上,抱着头,无声哭泣。
“宝贝宝贝你爱不爱我?”
“爱。”
“有多爱?你形容一下。”
“世界有多大,我就有多爱你。”
“那你能爱我多久?”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爱。”
“真的?”
“真的。”
“哇!好开心!”
往事历历在目,确如隔世,万念俱灰。
那个傻丫头,明明最爱哭的, 离开时却一滴泪未落。她伤透了心,他知道。
守在严曼曼家楼下,柏少阳痴痴的望着顶楼的灯光,他知道,周渺渺一直陪着她,两个人一定抱头痛哭。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些,他这样想,却不知严曼曼早已哭干了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不值钱的金豆子再也流不出来了。
三天后,严曼曼趁着周渺渺回家的功夫,一个人悄悄坐上了飞往深圳的航班。
就半天,半天呀。
周渺渺气的直跺脚,死丫头留了张字条,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要去澳门赢钱,让她别担心,过阵子就回来。
周渺渺急的不得了,严曼曼内傻乎乎的德行,一个人出门不被卖到山沟沟里才怪,可她婆婆病重,她没法走开去陪她,没招了,想起俩人,一个是齐鸣,可齐家老爷子也住院了,听说情况不太好,这个时候让齐鸣过去陪她太不懂事了。所以周渺渺给路之恒打了个电话。
“之恒,最近有空没?”严曼曼急火火地问。
“有空,怎么了?”路之恒正在收拾行李。
“曼曼跑澳门去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你能不能过去陪她?”
路之恒奇怪:“跑那干嘛?”
“诶呦,这个活祖宗,她说要去赢钱,赢好多好多的钱。”
“行,我马上去。”路之恒乐了,赢钱?嘿嘿,少爷我最在行。
“我查了,她坐的航班是到深圳的,我猜她可能想在深圳玩两天再去澳门,明白?”
“明白,放心吧,我尽快赶过去,对了,她和少阳到底因为什么?”
“一言难尽,等你们回来我再和你说吧,总之这次算是彻底玩完了,所以你一定好好陪陪她。”
于是,路少爷带着这个光荣而又难得的任务连夜坐上了飞往深圳的班机。
严曼曼的确是想在深圳玩两天,她很少出远门,最远的一次便是和周渺渺跑去韩国那次,因为柏少阳,这次又是。
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严曼曼像个神经病似的,一会笑一会发呆。
陌生的城市,熙攘的街头,没人在意这个痴呆呆的女孩遇见了什
么难事。没人关心,没人问津。
生活不易,每个人或许都有这样那样的难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忍一忍,睡一觉,明天的太阳照旧会升起,生活要继续,日子就得开心过,不是吗?
严曼曼给自己打了不少气才晃悠悠的找了家酒店住下。
人家是一醉解千愁,严曼曼是一睡解千忧。
醒来时,觉得胸口舒服多了,点了份炒饭没等吃完呢,接到路之恒电话。
“曼曼,你在哪?”路少呼哧带喘的。
“干嘛干嘛,姑奶奶烦着呢,不想和你说话。”
“我在深圳,你住哪家酒店,我过去找你。”路少招手叫来一辆计程车,一屁股歪进去,坐了十个小时飞机,腿都软了。
“你也在深圳?你来这干嘛?”
“诶呀别问了,我好累,你快告诉我你在哪,碰面再说。”
要问严曼曼最怕的是什么,她会告诉你,寂寞。其实这点和柏少阳挺像的,但柏少阳怕寂寞是从小烙下的阴影,严曼曼却是习惯,所以她略一沉吟,便把酒店地址告诉了路之恒。有个人作伴会快乐很多,尤其这个伙伴是投脾气的路之恒。
打开房门,把灰头土脸的路少爷让进房,严曼曼给他倒杯水后,沉默了。
路之恒看着神情憔悴的严曼曼,心疼的直突突。他喜欢严曼曼,这不用再重复,如果她不是柏少阳的女友,他早就动心思抢了。
没结婚,谁都有机会。
他有一半的把握会赢,可他没那么做,抢朋友的女人,他自问还没卑鄙到那般地步。
如今却不同,俩人分手了,他不需再顾忌任何人,不需隐藏。但他不会乘虚而入,一切顺其自然。问心自问,他的魅力不必柏少阳差,和严曼曼又很合拍,他相信,假以时日,曼曼会喜欢上他的。
路之恒说:“我先回我房间洗个澡,等下带你去玩。”
严曼曼蔫蔫的抬起头,苦着脸:“去哪玩?”
“嗯……中英街吧,听说挺有意思的,或者去海边,我们买点吃的去海边怎样?”
严曼曼没啥心情,但路之恒突然跑来和她会面一定是知道了她和柏少阳的事。朋友关心她,她又怎好让他们担忧。咧开嘴笑:“好啊。”
看着严曼曼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路之恒微微叹气,想了又想摸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路之恒悔的呦,买啤酒干屁。
严曼曼喝多了,指着黑漆漆的海面大着舌头嚷嚷:“怪物,有怪物!”一艘游轮缓缓开过去。
“不是啦,是客船,你花眼。”
“瞎掰!”严曼曼瞪着眼睛:“明明是怪物,是尼斯湖水怪!”说着往海里跑:“我去抓它!”
路之恒一把拉住她,连哄带骗:“水怪要睡觉了,咱们明天再逮它!”
严曼曼偏头,像是琢磨他说的是真是假。
路之恒趁机哈着气搓手,央求道:“回去吧,越来越冷了。”
严曼曼不为所动,呆呆的看着他。
夜晚的风吹的长发飞舞,裙摆飘扬。严曼曼雕像般站在海边,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看什么。
或许,在思念某个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