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果真是。”小卿恨道,抢过燕月手中的束带,狠狠往燕月腰臀上打去。燕月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撑紧了地硬挨。那束带带着风声一下下抽在皮肉里,生疼。

几十下过去,燕月实在撑不住,手一软,小卿这一下就没有砸实,不由更是怒不可遏,一脚踢向燕月的手臂,将他踢趴在地,又踩了他的背,手中的束带夹了更多的内力,狠狠地抽在燕月的臀腿之上。

汹涌的痛楚,让燕月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强忍着,将口中的呻吟压下,嗓子里如火烧般疼痛。

小卿再狠狠一下,抽在燕月早已青紫肿胀、布满檩子的臀腿上,才扔了束带,踢燕月道:“给我跪直了!”

燕月爬起来,暗自喘息一下,才跪直了腿,疼痛立刻铺天盖地地涌上来,燕月再如何隐隐,眼睛中却升腾起雾气。

小卿伸手抬起燕月的下颚,“燕大总管倒是官升脾气涨,不过挨了这几下竟受不住了吗?”

燕月扭头挣脱小卿的手:“谢师兄教训。”

小卿便走回椅子上坐了,道:“你倒是越来越不禁打了。”

燕月不语。

小卿道:“你还敢觉得委屈?你可知因了你这蠢东西的连累,三叔如今还被师父罚着跪呢。”

燕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问道:“怎会连累三叔?师父怎会知道此事?”

小卿难得叹了口气,将他与师父遇到武诗儿与落阳的事情说了。

“若非明日师父要带三叔去武家,怕三叔的腿都被师父打断了。”小卿忍不住又瞪燕月。

燕月原本还奇怪,为何落阳和武诗儿又双双回到了武家,还只当是诗儿和落阳要破釜沉舟一战,哪知是遇见了师父和师兄。

燕月不由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原本是想让诗儿与落阳远走高飞,将来武家牧场交不出人来,自认理亏,想必三叔也不会受到连累,哪知会这么巧,真是事与愿违。

小卿伸手拦了燕月道:“行了。要打也挑那看不出的地方打去。来傅家送封信却顶了个猪头回去,岂非叫武场主起疑。”

燕月踌躇道:“自小弟随师兄江南一行后,武场主似乎已有疑虑,只是未曾言明而已。”

小卿冷冷地道:“定是你平日不知收敛、肆意卖弄,让武场主有所芥蒂。师父既吩咐你在武家为奴,你就该谨守本分,用心做事,没得在关外瞎折腾。仔细师父查你在武家的行止,看不打烂你几层皮去。”

燕月的眼睛里就又升腾起雾水,黑漆漆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小卿,微微地张了张嘴。

小卿蓦地心软。本还想教训燕月几句,话到嘴边就改了词:“你也不必再摆这委屈的神色给我添堵了。师父已是准了,明日待见了武场主,就让你回傅家来。”

燕月喜出望外,差点一跃而起,总是身上的疼痛让他甫有动作,立刻痛得哀叫一声,又重重倒了下去,身子砸实青石地面,又“嗷”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爬将起来,呲牙咧嘴地对小卿道:“谢谢师父恩典,谢谢师兄美言。”

小卿心中也是分外欢喜,脸上却依旧不冷不热,“如你这般的性子,实在该早圈回来,严加管教。”

燕月强忍住喜悦,楞绷紧了脸色,肃穆道:“是,以后还劳师兄常加训勉。”又表忠心道:“小弟愿随侍师兄左右,效犬马之劳。”

小卿打量了一下燕月,微微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前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效劳。”说着话,亲自过来,欲扶燕月起身,“地上凉,莫跪坏了身体。”

燕月见老大突然换了如此和煦的笑容,待自己如沐春风般亲切,顿时一脸黑线:老大定是又准备了一口极大的黑锅,等着自己去背呢。

月色清明。白霆与禄伯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到底是禄伯性情更为急躁一些,先败下阵来,开口道:“白大爷,禄三如今实在没有心情谈论此事,还是缓些时候再议吧。”

“缓些时候是到什么时候?”白霆不依不饶,“我这都等了你六个时辰了。”

禄伯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愿意太驳了白霆的颜面,便委婉道:“燕雨尚年幼,娶妻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你怎知燕雨不急?”白霆截口道:“况且就算他不急,我可是急的,小石那边也等不得了,她的那些不争气的兄长们就要将她嫁到唐家去了。”

禄伯听了,就有些皱眉,道:“那也是阴家的事情,又和白大哥何关?”

“啊,禄三,你这样说,可是不讲究了。”白霆指着禄伯道:“如今小石乃是我的义女,她的事情我自然要管,怎么就许你为你的义女打算,就不许我为小石着急吗?”

禄伯有些不乐道:“白大爷这话又从何说起?”

白霆哼了几哼道:“你敢说,金戈洗月轩的那个落月丫头不是你的义女吗?”

禄伯蹙了眉不语。

白霆得意地道:“哈哈,你想不到我会得知此事吧。而起我还知道,你还帮着那个丫头算计老三呢。”

禄伯听到此处,再也无法忍耐,拂袖而起:“白大爷!”

白霆根本不惧,也站起身来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恼怒了不成?”

禄伯冷冷地道:“看来白大爷是有所误会。落月与三老爷并无什么瓜葛,禄三也没有帮着那个丫头做些什么。”

白霆见禄伯真的恼了,便也鸣金收兵,道:“你有没有的不打紧,我可是要为我的闺女打算。让燕雨快些向小石求婚才是正经。行与不行的,给句痛快话吧。”

禄伯强忍了怒气,道:“既然白大爷将话说到这份上,禄三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霆刚要笑,禄伯已经斩钉截铁地道:“燕雨若敢再与阴家人夹缠不清,我必打断他的腿。”说完,一甩袖子,丢下白霆,径自去了。

白霆愣了三秒,才一掌拍向桌子:“好你个禄三,竟敢不买我的帐!”

又不满地对前面窗下书案后正入神读书的傅龙城道:“老大,你也就是欺负弟弟徒弟们的本事,缘何连禄三都制他不得?”

傅龙城这才放下书笑道:“大哥都奈他不得,龙城又有何办法?”

“奴大欺主,奴大欺主啊!”白霆愤愤地:“可恶,可恶!”

龙城只笑而不答。

白霆思忖道:看来,要收拾禄三这老东西,还是得请夫人出马才是。

禄伯这边怒气冲冲出来,直奔燕云兄弟的住处而去。

进了院子,燕云的徒弟小福正在一板一眼的练剑。见了禄伯进来,忙上前施礼:“总管爷爷。”

禄伯直接问道:“燕雨呢,你师父呢?”

小福见禄伯一副凶狠的模样,很有几分惧怕,往后退了退,才指着侧面的耳房道:“师父和二叔在书房谈事情。”

禄伯便直奔书房而去,一脚踢开门,燕云正要出来迎接,禄伯第二脚便踢到燕云身上:“你是怎么管教师弟的?竟由着燕雨胡来?”

燕云不知禄伯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只得跪下道:“总管息怒,是燕云的错。燕云正教训燕雨。”

这边禄伯才看到,燕雨被褪了裤子,正伏在一个矮几上,白皙的臀腿上有几条青紫的檩子,一根藤棍正扔在他脚边。

燕雨正苍白着小脸,惊惧地扭头看着自己。

“打,给我狠狠地打。”禄伯指着燕雨,又指燕云:“不许容情,给我打下他的皮来,看他还敢阴家那小丫头夹缠不清!”

龙城送了白霆回房休息,回到自己院子时,便见小卿一袭青袍,端正地跪在院子里,微明的月色笼罩在他的身上。

龙城便径直走过去,进了书房。

过了不一会,小卿就在门外低声告进。

龙城笑了笑,命道:“滚进来吧。”

小卿进了门,又将门轻轻带上,低着头,走近龙城的椅子,轻声道:“师父。”

龙城嗯了一声,便开始看桌上的文卷。

小卿屏息凝气站在师父身侧,手脚极麻利地伺候着,将龙城阅过的文卷收好,又送上新的文卷了。龙城想要提笔落字,小卿已将蘸好墨的羊毫笔恭敬地递了过来。

又挑亮了灯芯,煮了茶,过一会,又跪在龙城脚边,轻轻地给他捶腿。

龙城放了文卷,靠在椅子里,由小卿服侍了一会,才道:“今儿个怎么这样乖巧?”

小卿抬起头陪笑道:“徒儿一向乖巧的。”起身又奉了茶,然后在龙城跟前直挺挺地跪了。自腰间将宽大的束带解了下来,双手奉过头顶,“劳师父训责。”

束带有三指宽,上好的熟牛皮所制,镂空的花纹极是精美,镶嵌着指盖大小的银钮。

龙城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倒是方便。”

“打在肉上也是极痛的。”小卿目光中不由露出一丝惧意,“若是师父不趁手,徒儿这就去刑堂取板子去。”

龙城放了茶,接过束带:“不必麻烦了。”

小卿见师父将“家法”接了过去,脸色就有些发白,还是强撑着,伸手褪衣,待褪了外袍,手放到内袍上,就有些抖了。

想抬头看看师父脸色,又不敢。龙城已经道:“只褪了裤子就行了。”

小卿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里却也道一声,还好。若是师父狠罚他时,衣裳是要褪尽的。如今好在留了内袍在身上,想来屁股上的肉是要不得了。

小卿褪了裤子,看师父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跪转了身躯,伏低了腰,道:“请师父重重地打。”

傅龙城道:“好。”扬手,“啪”“啪”“啪”地连着一下,几乎没有间隙地全抽实在小卿的臀峰上,只一瞬的功夫,痛楚就袭遍了全身。

小卿暗吸着气,有些后悔,原来这束带落在肉上,痛楚倒比藤鞭还甚。

龙城收了手,见紫色的檩子横在肌肤上,都要渗出血来,小卿虽未动未呻吟,那绷紧的腿部肌肉已微微颤抖了。

“疼吗?”龙城问。

“疼。”小卿几乎是脱口而出,又忙缓了气,恭敬地回道“谢师父体恤。这也是小卿该受的。”

龙城道:“行了,跪起来吧。”

小卿愣了一下,忙整理了衣裳,跪好了,问道:“师父不罚了吗?”

龙城将束带扔给小卿:“罚什么?你不是让为师试这束带打人是否趁手吗?倒还趁手。”

小卿望着师父,好半响才委屈地叫道:“师父……”

龙城不由展颜一笑。看着师父略有几分促狭的笑容,小卿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师父,您又欺负徒儿。”

龙城心道,就许你欺负师弟们,为师就欺负不得你吗?面上却摆出乃师的威严,“嗯”了一声。

小卿只得收了泪,垂首道:“徒儿放肆,师父宽责。”只觉屁股上疼的厉害,想要伸手揉揉,哪知方碰上,就痛得一哆嗦,忙又收回了手。

小卿在慈航静庵附近见到师父傅龙城时,因为要隐瞒四叔傅龙羽的事情,惹了师父不快。龙城本是要重责的,哪知才打了个开头,就遇到了武诗儿和落阳,所以先免了他的责罚,后来又有许多事情发生,小卿的这顿打就耽误下来了。

如今四叔、三叔先后被罚,师父又得了空,小卿自然不敢耽误,乖乖地来请罚。可是傅龙城已经没了罚他的心思了。

龙城看小卿那可怜的模样,心中仅有的一丝怒气也跑了干净,放软了声音道:“教训你多少次了,既是怕痛,就守着规矩,偏胆子这么大,你三叔、四叔的事情也敢跟着搀和。”

“师父,徒儿真的知错了。可是徒儿,也是一片孝心。”小卿膝行几步,蹭到龙城跟前:“师父真的不生徒儿的气了,欠下的那些板子也不罚了吗?”

龙城把目光落到小卿抓着他袍摆的手上,小卿讪讪地收了手,跪直了一些。

“你既然是一片孝心,你的板子也就由你三叔、四叔担了。以后若还敢自作主张,就仔细你的皮吧。”

小卿撅了嘴,道:“谢谢师父宽免。”心里却有些吃味,暗道师父果真还是偏心三叔、四叔,有了他们在,师父便是连板子也懒得打自己一下了。

龙城要是知道自己免了这小畜生的板子反而还要被埋怨偏心,定是要后悔没打烂了他的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