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〇四二

闻言, 那女子脸又红了红,却是红得发烫,她有些吞吐的说, “我, 我不, 不知道。”声音很轻也很细。

宇文逸轩撑开折扇, 笑道, “姑娘不必介怀,内子向来比较霸道。”

……霸道,他竟然说她霸道!!!

“姑娘。”她邪邪一笑, “我不介意他再多娶一位的,只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做小。”她说的很诚恳, 诚恳到让身后的他都有些错愕, 不知道她这话的用意,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太好受。

只听那女子用十分低小的声音道,“我, 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宁可馨的耐性也被磨光,便丢下她一人继续在那对着宇文逸轩我我我,而她则拿着方才那枚花球,向篝火旁走去。

心中愤愤道, 好你个小白脸, 现在胆子竟然大到敢就在她的面前胡来了, 当真以为她非他不可么?

嘁了一声, 她便将花球向空中高高的抛起, 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想不到这投花球还挺有意思的。

花球上的流苏在因着花球的被抛也跟着飘舞起来, 许多未婚的男子纷纷向花球即将落下的方向跑去,见此情景,宁可馨心情不禁大好,想不到,这阴差阳错的,倒是给她过了一回绣球招亲的瘾。

正想看看会是谁接住自己的花球,忽然只觉一个白影闪过,接而眼前一花,自己便已在一人怀抱之中。

额头被撞的生疼,她缓缓从那人怀中将头抬起,看向他。

正见宇文逸轩一手拿着花球,一手拥她入怀,眸中却似乎有些火苗在跳跃,她撇了撇嘴,垮下脸,故作生气道,“你什么意思?”

难得的,他没有调侃她,而是一脸正经,不得不说,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还真真是有些怕人。

见他冰着一张脸,宁可馨的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但随即自我安慰起来,明明是他不对在先,她又有何好怕,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思及此,她毫不心虚的对上他有些冰冷的双眸,嫣然巧笑,“绣球招亲真好玩儿。”说罢,她满是欣喜的双眸朝他眨了眨眼。

这一说,更是将他心中隐隐压下去的怒火又泄露了出来,他双眸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她看,却半天没有吭声,这让她的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反而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却见他白皙如玉的面上忽而划过一抹邪邪的笑意。

她诧异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便又慢慢合上,什么时候他竟也会有如此的表情,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不得不说,此时的他,竟然看上去有那么一丝的……邪魅!?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推开他,准备离开,却因手腕被他紧紧抓住,而又被迫的被拉回与他对视,她皱了皱眉,见他神情依旧如此,心中便更是没了谱。

她只知道,宇文逸轩如玉雕砌的面容,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缓慢的在自己的眼前放大,脑中一片空白,好看的杏目大大的睁着,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忽然觉得唇上有个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上,脑中顿时炸开了花,身子僵直的一动不动。

而两人也很理所当然的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之后的事,她便连想的勇气都没有了,清晨,她的脸容仍是深深的绯红,想起昨晚,虽有些生气,有些丢人,却也有些甜蜜和开心。

昨晚,他当着众人的面深深地吻着她,不似以往那般温柔,而是带着宣誓一般,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刻在心上一样,甚至到了此时回想起来,她依旧会满面通红,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此刻他已起身不在房中,不然她真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本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追其根底,她也不过是个初经世事不久的小姑娘,如此想来,会有这些反应便也不奇怪了。

径自起身下了床榻,就着不知是谁打好的水梳洗了一番,走至窗前,刚将窗子打开,便见一个雪白的身影走了进来,于是……本已白皙的面庞刹时又绯红如霞。

宇文逸轩骨节分明的手中端着一个简朴的瓷碗,碗中是还冒着热气的白粥,见她脸色通红,便心下了然,他脚下的步子不疾不徐,将粥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继而从柜中取出一件水粉色的衣裳,这才向她走去。

她木楞的站在那儿,任由他为自己穿好衣裳,水粉的罗裙,让她看上去有些小家碧玉,宇文逸轩替她系好腰带,而后揽她入怀,挑眉一笑,“馨儿。”声音温柔有如春水荡漾,激起她心中小小的涟漪。

在他怀中嘟了嘟嘴,故作埋怨的在他胸前轻锤一下,“你说,你昨晚让我丢那么大的人,这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轻轻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顺着她的背,“原来馨儿也会害羞啊……”

“喂。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你不要说的我整天跟个野小子似的。”扁扁嘴,“既然你不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也罢,正好本姑娘还嫌麻烦呢!”开脱。

“好好好。”他失笑,“馨儿,其实有时候如此一下也未尝不妥。”

言毕,他双手扶住她的肩头,让她正视着自己,“馨儿只要做馨儿自己便好,不需要烦恼什么,天大的事有我顶着,你只需快快乐乐的便好。”

眼角感觉有些湿意,她伸手触了触,竟发现有些水迹,跺了跺脚,别过身子,胡乱擦了擦,“你是故意的是吧,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用着这些话便可以将自己牢牢地套住,太狡猾了。

将她的身子掰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他轻叹一声,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馨儿,我知你是个随性倔强的女子,但是你我即以是夫妻,又是真心相爱,在我面前又何须继续如此。”他肃了肃面容,“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你是好的,坏的,狼狈的,不堪的,亦或是众人唾弃的,我都不会嫌弃你,因为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结发妻子,亦是我今世至爱之人。”

微凉的指尖触碰在她的脸颊上,带来一丝丝凉意,却在听了他的这番话后,眼泪更是簌簌流个不停,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一头扎在他的怀里,怒道,“你才狼狈不堪,你全家都狼狈不堪!”怒气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他轻轻握住她的小拳头,调笑道,“馨儿,你也是我家人啊!”

闻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家人便你家人,你又何尝不等于是我家的人。”说完,将脑袋在他怀中左右蹭了蹭,于是宇文逸轩今早刚换的一身衣衫上,便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最后不得不重新换上一件。

趁着宇文逸轩去端木桌上的白粥的空隙,宁可馨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她有些不解的问,“你怎么给我穿的是罗裙?”

他冲她柔和一笑,坐在她的身旁,一勺一勺的喂她吃着白粥,一边解释道,“还记得昨晚现身的那个族长么?”见她将粥咽下,他便又送上一勺,“今日一早他便遣人来让我们过去,那传话之人,临走之际还故意威胁,若是我们不去,便让阿蛮一家好看。”

听他如此一说,她更是对那族长没什么好感,说难听点儿简直就是脑子有病,阿蛮又没惹到他,他凭什么乱来,虽然她完全可以护得阿蛮周全,甚至可以将她带回京城,但是她心里也深知,阿蛮未必愿意,毕竟这里有着她从小到大的回忆,也是他丈夫逝去的地方。

她咽下口中的白粥,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去吧。我倒要——”

“咚咚——”叩门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去准备说的话。

她和宇文逸轩纷纷向门那儿望去,只见阿蛮推开门,手中似是拿着什么,走到了他们跟前。

宁可馨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阿蛮,不好意思啊,都是我们连累了你,你放心,我过会儿就和逸轩过去一趟,绝对不会让那老头儿为难你的。”

阿蛮温柔的笑了笑,静雅的面容依旧让人看着喜欢,她笑说,“宁姑娘,沈公子,我看得出你们是好人,我们族几十年前便被下了不许接待任何外来人的指令,如今族长找你们二人前去,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们,我虽读的书不多,但毕竟是苗疆长大,对于蛊术还是较为精通,所以也只能尽自己能力所在帮助你们。”

她的笑容虽然很浅,但是却能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她将手中两个配饰一般的小铜铃在他们的面前晃了晃,笑道,“这个便送你们吧,或许危难时刻,也能祝你们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宁可馨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小铜铃,那两枚铜铃其实看上去很普通,红绳穿着,下面则是打了个结,坠下红色的流苏,她实在是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发出的声响也与普通的无异,可是仔细一听,却又带着些簌簌的声音,她问,“阿蛮,这两个铜铃除了声音和一般的有些不同外,好像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呀。”

而她所问出的,也正是宇文逸轩所疑惑的,忽的,他脑中闪过一抹灵光,既然方才阿蛮特别说了她对蛊术精通,如此看来,这两个铜铃说不定也和蛊有些关系。

只听阿蛮笑说,“宁姑娘,这两个铜铃里分别有两只蛊。”

闻言,宁可馨一脸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触碰着铜铃的手,也立马收了回去,还顺便往后退了好几步,她不自在的轻咳两声,“阿,阿蛮,你的好意我,我心领了,那,那个……”她吞了吞口水,想到自己方才一脸天真的碰着那铜铃,鸡皮疙瘩便起了一身。

只听阿蛮说道,“宁姑娘,你放心,我知你怕蛊,所以才特意用如此的方法送你,如今这蛊在这铜铃之中,你便瞧不见它,只需当做普通配饰带在身上便好。”

听了阿蛮的话,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阿蛮泪流满面,其实她现在很想说,阿蛮,真的不是看不看得见的问题,而是让她身上带着个如此东西,光是想想就已经让她浑身战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