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似乎也是早有预料,笑眯眯的细声道:“陛下自然要以国事为重,只是,太后好些年没见过大将军嫡女,今日听闻叶小姐进宫当差,所以特想见上一见,不知叶小姐方便否?”
这话才刚两句,竟又挑到了叶青璃的头上。
太后有请,谁敢拒绝,也罢,又不是龙潭虎穴,见一面又何妨。
“今日能得见太后老人家,是臣的荣幸。”
其实当今太后并非楚云翼的亲生母亲,当年的太后,以蓝雨国嫡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嫁入赤月皇室时,赤月的先帝已经是年过中旬,而这位嫡长公主却还是二八年华,年纪轻轻,为稳固她在后宫的地位,才特意将,母亲微贱的楚云翼,过继到她的膝下。
而楚云翼之所以能登上皇位,这位拥有尊贵身份的太后,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不知为何,楚云翼跟这位太后的关系并不怎么好,除了各个节日特定的请安,和不可避免的家宴,才会见上一面,平日根本鲜少踏入慈宁宫。
也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叶青璃很快就随众人到了慈宁宫,一进门,只见这诺当的殿堂内,装点粉饰很精致,就连窗帘选用的颜色,也多为艳丽的桃粉色,给人一种很年轻,很活力的感觉。
这似乎与想象中的慈宁宫,很不一样。
随着脚步的临近,就见正中间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姿色美艳的少妇,精美华丽的珠玉头面,为她盘起高高的发髻,一对嫩绿的翡翠耳环,与这满堂的灯火,交相而映,将少妇上挑的眉眼,衬的如蔷薇花一般艳丽。
就在她的下首,分别还坐有两位美人,一个红衣妖娆,美艳多姿,一个端庄秀丽,仪态万千,正是后宫两位最得宠的妃子,嫣妃与玉妃。
“云静见过太后见过二位皇嫂。”
“可为见过姑母,见过二位娘娘。”
“……”
众人纷纷朝那妇人见礼,同时也印证了叶青璃的猜想,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妇人,竟真的是当今太后,这么年轻,怪不得整个慈宁宫的装潢,显得如此活泼。
只是可叹,这位出身尊贵的太后,年纪轻轻就嫁给了一个老头子,不出三年还守了寡,就算面上在怎么穿金戴银,怕是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臣,见过太后。”
太后正跟玉妃叙着话,抬头就见众人已经走到了跟前,艳丽的容颜上,笑的和蔼,“快给静王成王看座……”
“是,”奴婢们立刻手脚麻利的搬来了几把椅子。
太后今日一见到自己的娘家人,显得异常高兴,“可为啊,你前几年就给哀家传书信,说要来看望哀家,哀家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今日总算是盼到了。”
赵可为亦是一脸的动情,“都是侄儿该死,本来年前就该来的,但朝中事务繁忙,这左拖右拖的,就到了今年,侄儿都无颜面见姑母了,今日是特来请罪的。”
太后连连摆手,“都是自家人,还请什么罪,皇兄,近来身子可好?”
“父皇身子好着呢,只要姑母过的好,父皇便安心。”
过的好?
说道这个,太后明亮的眼底,不免闪过几份阴霾,但随后立刻笑颜如花,“不是说,曲阳那丫头也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刚才顺嘴,殿外就传来了赵欣然欢快的呼唤,“姑母,欣然好生想念那。”
一道绯色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飞快就扑到了太后的塌边,一副乖巧柔顺之态,甜甜的叫道:“姑母可想欣然了?”
这看似亲人相会,温馨的不得了。
可知情人都知道,太后远嫁赤月的时候,这赵欣然还不过几岁的女童,那里会记得这位姑母,如此亲密,反倒显得做作。
太后也被赵欣然的热情,搞的没缓过劲来,呵呵笑道:“想,姑母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蓝雨的一花一草。”
赵欣然见太后还算给她面子,再接再厉的讨好了起来,“欣然在临走的时候,听父皇说,姑母当年最爱吃的便是福寿斋的栗子糕,今日欣然特给姑母带了许多。”
说完,给身后的婢女招了招手,那婢女立刻乘上了一个食盒,自里边端出了两大盘栗子糕。
“虽然经过一路颠簸,不太新鲜了,但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不曾变过,”赵欣然一脸欣喜的将栗子糕捧了过去。
赵可为在一旁,看的直点头,他们此番来赤月,想要完全得到楚云翼的相助,多半还要仰仗这位太后。
然而太后,望着那盘,那昔年钟爱的栗子糕,眼底却是闪过了浓浓的讽刺,她抬手象征性的拿了一个,放在嘴边浅唱了一小口,就迅速放下了。
“果然还是那个味道,春喜,把栗子糕给哀家好生保存,待哀家用过午膳在去品尝,”太后含着笑意,已然将之前的讽刺掩盖的一干二净。
“姑母喜欢就好。”
赵欣然以为自己作对了,一脸巧笑的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时忽听嫣妃,咯咯娇笑着道:“太后难得能与家人团聚,臣妾跟玉妃呆在这,反倒惹眼了,不如臣妾就先告退了。”
太后不悦,“急什么,一会儿陛下也回来,难得家宴,就都留下吧。”
玉妃含笑点头,“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番言笑,太后似乎才注意到倾城华丽的楚云静,执着鲜艳的蔻丹,掩嘴而笑,“哎呀,瞧哀家光顾着跟自家侄儿许久,竟是忘记了静王殿下,罪过罪过……”
楚云静本就没想被注意,淡淡的一点头,“无妨,云静是随意之人,太后不必客气。”
“好啊,”太后瞅着楚云静连连点头,赞道:“几年不见,静王当真是生的出类拔萃,果然不负你父皇的满心寄托啊。”
寄托?
楚云静心中冷笑,自己能拥有医山圣子的光环,完全是自己的造化,若非与医山老人的偶遇,自己只怕早已被父皇望到了九霄云外,那里还有什么寄托。
“太后过奖了。”
这时太后微一挑凤眸,又将目光扫向了叶青璃与纳兰雪,一抹惊艳,在她的眼底,转瞬即逝,绝美的面容,开始笑的僵硬,“早闻叶大小姐在沉香阁的才艺比拼上,艳冠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话虽是在赞扬,但听在叶青璃的耳中,却是含着一股阴测测的气息。
太后,似乎有些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