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真实。
真实的就好像,这一幕,她真的看到过一般,真的就发生在她身上一般。
莫名的,在这疼痛的缝隙中,便有无尽的、没有来由的悲伤涌出,那悲伤攥着她的心,让她的鼻子发酸,眼眶发红,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滚落。
心,好痛!
好痛!
就仿若心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此刻正被人毫不迟疑的撕裂一般。
怎么会这样?
明明那漫天的火光,漫天的箭矢都是一场梦,这莫名的悲伤从何而来?她的心,为什么这么难过?就好似,就好似那日,她听到白孔雀的那一声长鸣。
隐隐的、熊熊的火光中,巫月好似又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
“杀!”
“一个不留!”
为什么,她的心这般难过?
就好似,那喊杀声要杀的人是她的亲人一般。
谁也没有留意,默默退到一旁的念慈,小脸也扭曲起来,继而她扶着小几在圈椅上跌坐下,眼前的巫月、萍儿,还有那不知名的婢女的身影,渐渐模糊。
她想喊,喊不出,想叫,叫不出。
她只能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或许,那乌饭果真的有毒吧?
只是,她就这样要死了吗?
她还没有将夜玄霖的心暖热。
她若死了,夜玄霖怎么办?他痛苦的时候,谁来默默守护他?
他伤心的时候,谁来默默陪伴他?
他想念那个住在他心尖的女子时,又要通过谁去再看她?
夜玄霖,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
可你知道吗?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尽管,我知道你将我当做了别人的替身,但我心中还是欢喜的。
毕竟,我可以为你做一点什么。
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只是,此刻,夜玄霖,我要死了。
要死了。
我多想再看你一眼,那怕你看向我的眸光不是为了我。
那怕你根本就不看我。
只让我默默的再看你一眼,就好,就好……
若有来生,夜玄霖,我只祈求能早一点与你相逢。
只要早那么一点点就好,就好……
而此刻,美人榻上的巫月脸颊已变得通红一片。
“巫月,巫月!”萍儿惊的肝胆欲裂,虽说叶影说已经传信给了夜锦衣,可万一,万一……
万一之后的情况,她不敢想。
巫月的小脸已然扭曲起来,她向萍儿身后的叶影比了一个重击的动作。
当下,萍儿再多的惊呼声还未喊出口,脖颈忽然一痛,人已被叶影从身后打昏。
巫月虽不明白自己此刻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但她却知道一点,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的时候,秘密,便意味着死亡。
她转眸,又看向一旁的念慈,因痛苦而眯起的眼眸却豁然睁大。
念慈的脸此刻已然变成了青紫色,一抹黑色的血迹也正顺着
她的唇角留下。
一直留意巫月的叶影,这才顺着巫月的眸光看向了一旁的念慈,眸中当下也浮出一抹诧异,继而转到念慈身边,将手伸到她的鼻息之前,转身冲巫月摇了摇头。
那意思,便是死了。
怎么会?
巫月还来不及多想,又一波的疼痛已然袭来,这痛,比长生果毒发的时候的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影和叶影对视一眼,两人脸上也都浮出焦急之色,可去而又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时,有异响突然从房顶传来,两人的手抚上腰间的软件,也警惕的抬眸望向屋顶。
大雨刷的从陡然裂开的屋顶泼下,一抹浅紫色的人影就随着大雨落下。
不待夜锦衣吩咐,叶影已然快一步蹿上屋顶,将那置与屋顶一旁的琉璃瓦又盖上。
而此刻巫月的额头已然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莲花印记。
浑身湿淋淋的夜锦衣再不敢迟疑,当下将巫月从美人榻上扶起,让她盘膝坐好,按照那日南心交给他的法子,将内力沿着她的天宫、地宫穴位注入。
渐渐的,巫月脸上的扭曲之色稍缓。
那漫天的火光,宛如流星的箭矢也一点点离她远去。
可是那无边的痛苦与悲伤,还在她心底汩汩而淌,就仿若头顶顺着琉璃瓦淌落的雨水一般。
“月儿,月儿!”夜锦衣眉心微蹙,巫月涨红的脸颊已然恢复如常,可额头的那抹红莲印记却没有丝毫隐退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夜锦衣!”
巫月抬眸看向夜锦衣,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别怕,别怕,本王在,本王在。”夜锦衣紧紧抱住了巫月,看着她流泪,他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夜锦衣,我好难过,好难过!”巫月继续抽噎着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可心中的悲伤却逆流成河,又如瀑布般坠落。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有我,有我。”夜锦衣箍紧了怀中的人儿,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
“夜锦衣,”巫月撑开夜锦衣,扯了扯唇角,“其实,我不想哭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可就是觉得难过,就好似这情绪完全失控了一般。”
“我知道,别怕!”虽巫月此刻这状况的具体原因,夜锦衣不知,但却隐隐猜到,她此刻的情绪定然与她额头的莲花印记,定然与她那被封印的记忆有关。
“夜锦衣,夜锦衣,夜锦衣,夜锦衣……”巫月将头埋在夜锦衣怀中,大口的喘息着,一声声低唤着夜锦衣的名讳。
好似叫一声夜锦衣,她心中的悲伤才能好上那么一点。
好似叫一声夜锦衣,她被悲伤扼住的呼吸,才能畅快一点。
“叶影,拿铜镜过来。”夜锦衣突然出声向一旁守着的叶影道。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说不定就还会有第二次,再瞒下去,对巫月怕也是不利,他必须让她知道,事先有些心理准备。
不然,万一那天她被封印的记忆真的想起,他不敢想象她会心痛成什么样子?
“月儿,你看!”夜锦衣扶着巫月
的头,让她看向叶影手中的铜镜。
铜镜中的女子梨花带雨,眼睛哭的都有些肿了,可更吸引巫月注意的却是镜中女子额头的那抹红莲印记。
“这,这是什么?”巫月诧异的转眸看向夜锦衣,“不是长生果的后遗症吧?”
“这是……”
夜锦衣刚要开口,那红莲印记闪了一下,忽然就不见了。
就仿若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一场错觉,就仿若那红莲印记又沉入了巫月晶莹的肌肤,就仿若刚才那印记只是调皮的烛火投下的倒映。
“怎么又没有了?”巫月看向夜锦衣,不待他回答,眸中突然浮出一抹惊喜,“夜锦衣,我不难过了。”
说着,她抹了一把脸上还挂着的泪珠,“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间就难过的要命,”说着,她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你不会笑话我吧?”
“傻瓜,本王心疼都还来不及,怎会笑话你?”夜锦衣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你要是这样再哭下去,本王的心就碎了。”
“嘿嘿嘿。”巫月傻笑了一声,很大度道,“看在你说这么好听的话的份上,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眼前的女子,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眼圈还红红肿肿的,偏偏仰着小下巴,眸子亮晶晶的望着他,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身子稍稍前倾,薄薄的唇,便已凑到巫月面前,贴上了她的脸颊,吻上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那泪,有些苦。
如她难过时的心。
那泪,有些涩。
如她难过时,他的无能为力。
“月儿,”夜锦衣捧起眼前人儿的小脸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哭了,好不好?若是你心里恨谁,恼谁,本王去千百倍的给你讨回来。若你心里觉得委屈,本王就将给你委屈的人千刀万剐了。”
甜蜜的话语当下将巫月心中最后的一抹忧伤也抚平。
“夜锦衣,”巫月清亮的眸底闪过一抹狡黠,抬手握住夜锦衣捧着她脸颊的大手,“那,若是我恼了你呢?”
“本王任你处置。要骂,要打,要杀,本王绝不反抗一下。”夜锦衣黑湛湛的眸底一片温柔。
这句话比前两句更动巫月的心。
就仿若一颗石子投入了她的心湖之中,荡起了层层的涟漪,一圈圈荡过来,又荡过去。
搅的她整颗心都酥酥麻麻。
她这句话,原本不过为了打趣夜锦衣,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给出答案。
她偏头,在那捧着她小脸的大手上啄了一口,“我怎么舍得?”
就算她生他闷气的时候,她都不愿意听别人说他一句不好,又怎么舍得去骂他,去打他?
呼!
巫月缓缓吐了口浊气,抬眸一边看向夜锦衣一边道,“你来了这里,宫……”
宫中皇上那边怎么办?
这后半句话,她还未问出口,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一旁念慈的尸首。
此刻,她依旧大睁着眸子,面皮青紫,唇角挂着一抹污血。
“哎呀,我怎么把念慈给忘了?她怎么会这样?”巫月的眸光看向了一旁的花影和叶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