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顾书初次见到云陌溪,脚步踉跄后退几步,被顾川与云陌溪同时扶住。

“爹!”

“伯父!”

这是……男人?顾书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了,可听声音。那明明就是个男子。

顾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他也是长到这么老,第一次看到长得如此这般“美”,让男人看了都禁不住怔住的男子,只是这种“美”你生不出任何的亵渎之意,只能感叹老天赋予了每个人不同的东西。

可可可……他女儿竟然要嫁给一个比她长得还好看的男子,他女儿不会因为自己的面貌比不上相公而自卑吧?女子都是十分注重容貌的!这样的男子就是一起上街都是危险的吧?他女儿虽然会武功,可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啊!

一时间,顾书百感交集,他也如顾川当时一般,想着这云陌溪是个不流于世俗的男儿,再如何好看也不过是英俊而已。可一个男人能被抢上山寨做压寨相公,又岂是英俊来哉?!

这样,顾老爹又多了一层顾虑,不会哪天这位云公子又会被抢上山吧?他女儿只有一条命哇!

顾老爹只是一时的失态。很快就恢复正常了,虽然容貌就给了他冲击性的印象,还是要看看其他的。

众人进了院子,顾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在乔丫身边道:“姑娘今日杀气怎么比往日更盛?”

乔丫心中一惊,顾书已经略过她先走一步。

乔丫不禁攥紧了拳头。

跟着云陌溪进了院子,见到这座气派的王府,也不禁感叹道:“想当年云老将军在世时,这里是何等的荣耀,天下之人莫不对这里趋之若鹜,只被云老将军邀请一入,对当时之人来说都是无上光荣。只叹世事难料,物是人非。”

对大漠国的人来说,云耀将军之名远比他这个王爷之名远播。

“是我们这些后辈辜负了先祖的期望,如今侄儿已无法恢复先祖时的风光。只能将先祖遗留之物保存下来,以训诫后世子孙莫忘先祖遗训。”云陌溪淡淡地说道。

“云老将军还有遗训?”顾书感兴趣地问道。

云陌溪略行礼:“是,先祖离世曾有遗训。云家后世子孙不得入朝堂,若是哪日封号被收,子孙被赶出鬼麟王府,也不得反抗,凡物,皆可弃,凡事,皆先保家。”

顾书恍然:“这就难怪了,难怪云将军之后,云家再无子嗣入朝,原来是有云将军的遗训。”

大抵是云耀看穿了皇室的种种斗争,才留此遗训。不让后世子孙陷入朝堂上的争权斗势之中,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那么多王侯将相被削封号、夺其权,而鬼麟王府一支却仍留存,只是渐渐被人淡忘,连如今皇上都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异姓之王。

凡事,皆先保家……

顾川心中想得则是这几个字,云耀一生征战,战功赫赫,更是对大漠国赤胆忠心。他更是无数大漠国热血男儿心中传奇的存在。

只是这位战神,却并未留下“我儿子、孙子、孙子的儿子、孙子的儿子的儿子都要去为国家洒热血哇,不弄个满门忠烈,就是愧对云家列祖哇”,而是留下了,“凡物,皆可弃,凡事,皆先保家”。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有国才有家,这是他从小受到的耳提面命的教育,但如今,云耀的遗训,却让他有些迷茫了。难道是云老将军老了,畏战了,拍死了,临死的时候才如此说?

顾书一路行来,发现云家奴仆甚少,除了方才见到的那二个护院是女的外,其余都是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也就是说云陌溪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这让他放心且心情愉悦不少,这说明云陌溪甚是洁身自好的,他女儿嫁过来也不必跟女人争风吃醋。

且他不管说什么话,云陌溪皆是不急不躁,不怒不斥,回答有进有度,也让顾书很满意。

当然,不看他那张脸,这个人最初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一看他那张脸,他老脸都感觉要红了。

难怪把他女儿迷得跑到他们面前自己嚷着要出嫁啊!

等到了屋子,云陌溪让人给他们敬茶之后,便屏退了下人,掀袍单膝跪在顾书面前。

顾书与顾川就惊得站了起来,顾书忙上前:“云公子,这是作甚!你可是我们的恩人,怎能向我们跪下!”

云陌溪道:“陌溪早就应该向顾伯父和顾大哥请罪,阿九皆是因为我才做出不妥之举,还请顾伯父和顾大哥莫要责怪阿九,一切都是云某的错。”

顾书连忙扶起云陌溪:“顾公子快快请起!珠珠失忆遭难之际,若不是遇到你,还不知要吃多少苦。珠珠来探望你,也是合情合理,我们又怎敢怪罪?”

说着,顾书又将云陌溪打量一番,确实是个有担当的男子,要是这张脸长得再“男人些”,他真的没什么挑的了。

三人又说了说话,云陌溪领着顾书、顾川去参观了云耀的故居、书房等,还将太祖皇帝赏给云耀的通体透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石棋子赠送给了顾书,又将云耀生前常用的宝刀“冷月寒霜”赠送给了顾川,顾川早就听说了此刀,当年云耀就是用此刀斩敌无数,据说刀过之处,鲜血不落。

云陌溪这一招送礼,甚是得顾老爹与顾川欢心,这云家看似没落,随便拿出什么东西来都是价值不菲的,花初九也不是一个败家的女子,云家如今之拥有就足够她吃穿不愁的了。

顾老爹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待仔细了解过后也就放心了,甚至开始盘算何时与老太君开个口,让云陌溪下聘礼,与女儿订亲,将女儿的心扎扎实实捆在长陵,再也不想回那天道派了。

上了马车,顾老爹还是有些皱着眉头,顾川则抽出手中的“冷月寒霜”,这刀虽是很久没用过,却保养很好,看来云家后人很是珍惜这把刀,他也不能负了这把刀前主人的威名,定要让它重展当时之雄风!

“爹,怎么了?云陌溪是有何处让您不满意?”顾川看他爹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后来的眉头松开,便知妹妹的婚事算是成了。

“这云公子其他的方面都是不错的,不管是谈吐还是修养,只是那长相……”说着,顾老爹又叹了一声。

顾川合上剑:“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也不能苛责太多。且云公子那长相……”顾川一笑,“我想正是妹妹所喜欢的。”

自古女子都是喜欢英俊的男子,顾老爹也无法反驳,年轻时,他也是风流倜傥,所以在与茶氏成亲时,掀开盖头后,茶氏就被顾老爹的相貌先吸引了。

顾川叹了一声:“你妹妹喜欢,我还能有什么异议?”

花初九与云陌溪的关系算是得到了顾老爹和顾川的认可,只待云陌溪哪日来提亲。但此时她也等不得这些了,她已打定主意,初七要与云陌溪一起离开长陵,去贺兰山庄。

大概是老天助她吧,顾川说要告假陪她回天道派,最终因为皇帝交派的任务而耽搁下来。

顾书有心陪女儿去,但他身体也才好,不适合长途奔波,且花初九说得也在理。她现在如何都还是天道派的门徒,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她没被逐出师门,理应是要回去拜见师父的。

顾川因有要事在身,连送都没法儿送她,只是叮嘱了一堆又一堆,另外有云陌溪的四个护院在,他也真不用担心什么。只是说,她在天道派办完事,要尽快回来,要每十天给家中寄一封信报平安,让爹与他不要担心。

顾老爹自然是唠叨了许多,让花初九抱着这位疼爱女儿的父亲又哭了起来,惹得顾老爹也要落泪,只能扬起45度忧伤视角,不让眼泪落下。

初七那日,花初九又去见了老太君,老太君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地叮嘱几句,而顾画、顾棋因为这些日子与花初九相处,生出了不少姐妹感情,听到她要走,不禁热泪盈眶,只差抱着她抱头痛哭了,顾钗则是毫无表情,大概是巴不得她快走吧。

花初九最是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场景,安慰了顾棋、顾画两句,又与大伯父顾振与方雨告辞,请他们多照顾顾老爹之后,便上了马。

勇安侯府除了顾老爹、顾川和彩屏外,还没有人知道她和云陌溪的关系,所以二人是在城外汇合。

花初九紧勒马缰,回头望着顾老爹此时伤心的面容,心中也难忍酸痛:“爹,我走了!”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常给爹来信!”顾书叮嘱道,花初九鼻子一酸,点头,夹马而去。

红日初升,拉长她的身影,渐渐的,她那与那匹白马渐渐消失在顾老爹的视线中。

“二伯,你莫要担心三妹,三妹有武艺傍身,且在江湖闯荡已久,不会有事。”顾画安慰顾书道。

顾棋则是用一种羡慕的眼神望着花初九消失的方向。

她何时,也能像三妹一样这样潇洒地来去自如呢?不受任何规矩的束缚,自由自在……

————

云陌溪在城外等着她,小五驾马车,乔丫、叶叶和阿炳骑着马,几人都是很沉默。

云陌溪在马车外一直看着马车的方向,叶叶走过来道:“公子,外面天凉,您还是去马车里等吧,等花姑娘来了,我们再通知公子。”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她。”

远远的,一匹白马奔驰而来,阿炳拉开嗓子喊道:“公子,你看,那是不是花姑娘?”

云陌溪定睛一看,不禁笑容飞上脸颊:“是阿九!”

他步伐匆匆地跑了过去,乔丫他们跟在他后面。

“陌溪!”花初九一看到云陌溪的身影,就大喊道,更加快了马速。

“阿九!”

花初九从马上跃下,几步来到云陌溪面前。

两个人虽然只几日未见,却似很长时间都没见过一般,云陌溪一把将她搂进怀中:“阿九,你来了。”

“嗯,我来了,你等急了吧?”花初九也搂住了云陌溪,微笑道。

“等阿九,多久也不急。”云陌溪笑容更深。

乔丫他们站在远处,都不好意思看了。

二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程,花初九掀开车帘看着长陵那灰色的城墙。

长陵,真要暂时离开这里了,但这里却有了她舍不得的家和家人。

云陌溪缓缓地从后面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我们会回来的。”

她忍住心中酸涩,点头:“我们还要成亲,怎能不回来?”她认真凝视着云陌溪,“陌溪,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九,你说。”云陌溪近近凝视着她。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我,上天入地愿与君同尔,我亦是此愿,你若有什么,我也不会继续活下去。”

云陌溪捂住了她的唇:“阿九,你放心,为了阿九,我也不会放弃自己,不会放弃活着……”

花初九眼中含着热泪,贴着他的额头:“嗯……我们谁也不要放弃……”

她唯一害怕的便是,云陌溪会因为她,放弃生命,如今得到了他的保证,她也放心了。

至于去了贺兰山庄如何,又要与贺兰无忧如何周旋,是否又要面对苍舒,这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是至关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拿到解药,救了云陌溪。

云陌溪将她慢慢正了过来,低头凑上了她柔软的唇。

花初九只望着那靠近自己的绝世容颜,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两人眼睛都相互“瞪视”的,顷刻都看到对方绯红的脸颊。

云陌溪摩挲着她的唇,痒痒的,心中也痒痒的。

花初九慢慢闭上眼睛,只凭着感觉与他纠缠在一起。

云陌溪托着她的身子,一遍遍啃噬着她的唇,似是比世界上所有好吃的都要美味,如何都品尝不够,那唇被他吻得红艳欲滴,将他内心的欲望生生勾了出来。

“阿九……”云陌溪贴着她的额头,喑哑地低声喊道,花初九睁开眼看他,那双眸子亦是染上了宝石了色彩,熠熠生辉:“陌溪……”

马车一个颠簸,两人忽然滚落在在马车上,云陌溪将她压在身下,一头柔软的头发沿着他的脊背铺泻开来,铺了一地,将她也遮盖其中。

她仰着头望着他如勾画的脸庞,黑白相映,别具风采,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潋滟生姿,飘逸的发丝顺着身旁弯弯绕绕,如水中微起的涟漪。

双目相交,只有彼此化不开的情。

她以为云陌溪要继续时,他却似清醒过来,连忙抱着她起来,揉着她后脑勺:“……阿九,疼不疼?”

气氛……泪奔……

“不疼。”花初九愣愣地回答。

花初九只觉得马车中的空气像被人烧了一把火,两个人说完一堆没有营养的话后,又只剩下四只眼睛相互看着。

花初九望着他的唇瓣,忽觉口干,又觉自己“好色成性”,怎么现在看着云陌溪,就想着如何将他扑倒?

花初九,你正常一点!

花初九呼了一口气,眼中的“情色”渐渐退下,回归正事:“陌溪,你真要去见少林寺的‘贱人’法师?”

花初九一念出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吐槽,“贱人”法师,可真会起名字!

花初九这次自然是知道自己弄错了,其实是“建仁”法师,其实还是“贱人”法师。

云陌溪点点头:“建仁法师乃是我祖父的故交,他佛法高深,说不定他有办法为我驱毒。且少林在武林中颇有盛名,建仁法师在江湖中也备受尊重,若是有他出山,说不定能阻止江湖一场浩劫。”

此行,她与云陌溪只是同行一段路程,云陌溪要去少林寺见“贱人法师”,而她则去贺兰山庄先打探虚实,再做图谋。

花初九此刻又认识到她和云陌溪的区别,她是伪善,只关心周边人的死活,譬如现在,她只想给云陌溪解毒,而云陌溪关心的却是江湖的死活,是真正的心善之人。

“那你一路要多当心一些,不要太善良,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对别人太好,别人说不定会反咬你一口。”花初九叮嘱道,云陌溪握住她的手:“那阿九也答应我,去了贺兰山庄不要轻举妄动,若是建仁法师也不能为我驱毒,又不肯出山,最迟半月,我一定会去贺兰山庄与你会合。阿九,也要事事以自己的安全为先,不要犯险。”

花初九扑哧一笑:“陌溪,你放心好了,如今我只想活着回来与你成亲,断不会再生出什么一死了之的念头。你也是,不可再轻贱自己的性命,弃我于不顾。”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一起同行了数日,终是要到了离别十分。

云陌溪让乔丫和叶叶跟随她,顺便保护她,花初九起初不答应,奈何云陌溪已有决意,花初九也不再推辞。如今,她一人去贺兰山庄,着实是有些危险,有帮手也正合适。

云陌溪搂着她一直不肯放手,花初九拍拍他的后背:“陌溪,我会在贺兰山庄等你。”

“阿九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这些,应该明明是她叮嘱他的。

“陌溪……”花初九低声说道,“你放心好了,既然我要与你成亲了,旁的男子便不会再走进我的心,从此以后,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叫云陌溪的男子,不会再有别人。”

而且,一直不曾有过。

只是,她无法告诉他,也许哪一天等他们老了,她会慢慢将这一段故事讲给他听。

她知道他心底的敏感,知道他的担忧,知道他怕自己见到苍舒、贺兰无忧之后,又“情难自禁”,所以,她笃定地告诉他,自己现在心中只有他一人。

云陌溪心中一颤,更是搂紧她不放手,只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阿九,阿九……”

直到云陌溪的马车渐渐消失,三人才上马。

乔丫和叶叶都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乔姐姐,叶叶,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说?”

叶叶看了一眼乔丫,攥紧马缰,垂下眼眸道:“阿九,那日对不起!”

叶叶满是愧疚之色,乔丫也别过脸,不敢看她。

花初九笑了笑:“是我给你们惹了麻烦,差点儿让你们丧命,是我应该道歉才是。”

“阿九……”叶叶欲言又止,乔丫接话道:“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公子。”

两人眼色一碰,叶叶隐下要说的话。

花初九只当她们内疚当日没有保护好云陌溪,道:“凤羽的手下都是武功一流的高手,你们不敌,我能理解。所以,乔姐姐和叶叶就不要自责了。此次前往贺兰山庄,恐怕不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计较这些小事。只希望这一路,乔姐姐和叶叶能助我一臂之力,早日为陌溪拿到解药,我们此行才算是圆满。”

“阿九,公子让我们与你同行,自是要我们全力助你,你放心好了!”叶叶决定全力相助花初九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二人看向乔丫,乔丫略点头。

三人策马前行,官道上便掀起阵阵尘土。

再入江湖,凶险未知,但花初九心中打定的主意,便是老天这次半路施恩让她回现代,她也不会回去了!

只是,江湖多春秋,再遇故人,经年变,物未非人已非,当时之心早已不是今日之心。

尚能问一句,君还记得那时之日,与君独酌,醉卧天明,酣笑淋漓?

————

贺兰山庄所在之地叫朔城。

花初九与乔丫、叶叶马不停蹄地赶往朔城,中途的几个见闻让她大吃一惊。

从她“死后”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江湖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端,感觉就像电影里有超级黑暗大boss要控制地球、人类所进行的种种阴谋。巨围丸划。

说白了,便是正派与邪派的争斗。

一向隐匿江湖很少现身的碧水宫忽然在江湖各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四大护法更是高调出现,先是杀了青山派、藏剑派、天策派几派门主,又屠杀了虹飞谷、查剑门、雀风舍满门,似是为了嘲笑那些武林正派即使联合也奈何不了他们,更有许多小派为了保命纷纷倒戈,助纣为虐,一时间,江湖各处似乎都在杀人放火。

如今江湖八大门派连年都不过了,一早就扎进贺兰山庄商量对付碧水宫之策略。

而凤羽的目的正是要将江湖正派联盟打散,将贺兰山庄拉下江湖神坛。

花初九一直好奇凤羽到底是何人,这个答案竟让她在朔城找到了答案。

进了朔城,花初九又戴上了面纱。大概是因为江湖主要门派都?聚贺兰山庄,再加上元宵佳节将至,所以热闹的小城此刻更加热闹非常,各色派服在街上游荡,简直就像“我们门派服装最好看,选我吧选我吧”的服装大赛,有穿着白袍翩翩如飞的,有穿着黑色劲装的,还有穿着你说不上到底是个什么颜色,好像用无数破布条拼接而成的,经过叶叶解释,花初九才知道那是“百衣派”,据说其开派祖师就是因为穿了那一身奇葩装束而走红。

虽是带着任务回到朔城,但花初九就感觉自己解放了,自由了,再也没有那些恼人的条条框框束缚自己,起码,她就算一边吃饭一边剔牙,也只是引来别人的目光,却不会引来别人的斥责。且元宵佳节将至,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也让她多日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客栈,随后,三人出来吃饭,正赶上说书的人说书,满堂坐着花花绿绿的人,让你一不小心像是进了一片绿衣盎然的花丛中。当然这些人不回头的话,吃饭不喷的话,不抖腿的话,不随便吐痰的话……

她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一个师父出场后面拉风跟着一群帅哥美女,可眼前的这些,呜哇哇,真是糟蹋了那身衣服了……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还是有丑有美的……当然,那些个美的,也各个比不上她家人妖。

二人坐在角落里,听到那说书人正说起江湖上兴风作浪的碧水宫四大护法。花初九对碧水宫的四大护法知道的不多,便感兴趣地听了起来。

就听那说书人噼里啪啦地说着:“说起碧水宫的四大护法,他们可是江湖一等一的邪魔外道,随便拉出来一个,手上都有无数的鲜血,他们身上背着的人命更是不计其数。这四大护法武功高深,乃是碧水宫宫主龙灭天手下最强四将,分别名为朱雀、玄武、青龙、白虎,这四大护法每次出现江湖,都是以与各自名字相符的面具示人,那朱雀护法所戴的是红色浴血朱雀神兽面具,玄武护法所戴是张牙舞爪的玄武神兽,那青龙护法则戴的是扶摇直上的青龙面具,白虎护法则是戴猛虎扑食面具。”

“白虎护法擅长虎啸,据说他吼上一嗓子,方圆十里的人皆会七窍流血而亡;青龙善用青龙大刀,那青龙大刀乃是用玄铁制造,重达千斤,常人只被砸一下,都要吐血而亡;玄武善用音律,他有一把琴叫七魄琴,只要弹一下,便能索取人的三魂七魄,当即丧命;朱雀善用剑法,其曾于十年前,以一人之力灭了江湖第二邪派无生门上下一百多人!”

众人听着都屏住了呼吸,一人问道:“那这四大护法中,谁的本事更大些?”

说书人神秘一笑:“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我#¥¥!老子现在就要听!”

立刻无数茶杯、包子、筷子、人……啪啪地都被丢了过去,说书人急忙抱头鼠窜,更有人抽出刀来:“你讲不讲,信不信我砍死你!”

说书人被围着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又开始说:“各位祖宗,各位祖宗,我讲还不行!这……这四大护法最厉害的要数朱雀……”说书人捂着脸说,哎呦,他今天就是没事找打,非要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之前说什么“请听下回分解”,“这朱雀是四大护法之首,他武功高强,内力深不可测,他身后更有碧水宫从小就培养出来的杀手组织——炎火堂,那些杀手各个都是精挑细选,从彼此厮杀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都可以说是杀人魔头,他们出现时皆是一身黑衣,以鬼面示人,他们能取人性命于无形,贺兰山庄、藏剑派、虹飞谷便是由朱雀的炎火堂所灭,若不是贺兰庄主正巧那日藏入密室中为贺兰无忧疗伤,只怕贺兰山庄如今早已不复存在。就连苍山派的掌门禾风光都不一定是朱雀的对手,冲霄派的掌门莫离道长倒是有可能与朱雀打个平手。”

“你说什么!”噌,就有一伙人站了起来,“你敢说我师父不是那几个邪门歪道的对手!我苍山派立派数十年,武功博大精深,我师父更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只要我师父一出山,一定能将碧水宫杀得片甲不留!现如今,贺兰山庄都不得不依仗我师父相助,尔等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我……我……”说书人只想再毒打自己一顿,哎呦,他今天到底倒了什么霉,竟然来这里说书,招惹这些祖宗们!

“哼!”又有一白衣少年冷哼,“苍山派不过立派区区几十年,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可笑!我冲霄派立派数百年,师尊武功连少林寺圆通方丈都要自甘认输,那我们的师尊岂不是只要站在碧水宫那些邪魔面前,他们就要俯首称臣?”

周围一片哄笑。

随后,可想而知,便是一场大战,说书人却因此留下一条命连忙跑了,花初九三人也是抱着脑袋急忙从那场混战中跑了出去。

这就是名门正派?

我塞,扔鸡蛋、扔筷子、扔碗,还有人脱衣服丢衣服的,最后扭打在一起,抓头发、抓脸、抱在一起滚来滚去,骂爹骂娘,剑却丢在一边不用了,还真真是精彩至极,就这样还想剿灭碧水宫?这才是做梦吧?

“这就是正派?还想剿灭碧水宫,真是痴人说梦。”叶叶嘲笑道,花初九道:“这也就难怪碧水宫四处大开杀戒,这些正派却什么作为都没有,人心不?,如何还能成就大事?”

随后她想到了那说书的人话。

碧水宫四大护法之一朱雀有一个杀手组织,叫炎火堂,那些杀手各个带着鬼面……

她当时心中就是一惊。

凤羽是碧水宫的人,准确来说,他就是碧水宫四大护法之一朱雀?

他那日出现在鬼麟王府确实戴着面具,只不过是蝴蝶面具。

如果凤羽就是碧水宫的朱雀护法,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难怪凤羽要逼她对付贺兰无忧,只要击垮了贺兰山庄,联盟不仅会土崩瓦解,贺兰山庄更会成为武林公敌,到时候碧水宫都不用出手,直接让他们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

花初九与乔丫、叶叶在人群中走过,她在盘算到底怎么名正言顺地进入贺兰山庄。

首先,她要想好可能遇到的问题的答案,比如她为何会“死而复生”……

却不知,正好和人群中的苍舒擦身而过。

苍舒此时穿着一身乌黑色袍子的人,头发依旧整?利落的梳起,没有一丝的凌乱,脸上依然戴着半面的面具,举手投之间皆是严谨。

如今贺兰山庄中人数激增,每日都有人在比武中受伤,所以,他今日下山是来采买药品的,另外不少有旧疾新伤的人都趁此找上了他,因贺兰山庄需要这些人帮忙,他也不能拒绝,只得一一帮他们治疗,每日也是忙得团团转。

他又轻咳一声,不经意间看到一带着面纱的女子走过,微风卷起女子的面纱,露出一角颜色。

苍舒起初没有在意,又走了几步,猛然停住了步伐,刹那,脑海中似是什么都不存在了一般,他喃喃念道:“初九……”

苍舒骤然转身,可哪里还有那个面纱女子?远远的,他在人群中又看到了那白色的面纱,便不顾一切的逆流而行,只想抓住那白色的身影。

红琪正好追过来看到苍舒跑了喊道:“公子!”

“初九!”苍舒一拍“她”的背影,“她”转了身,骂了一句:“公子,你是叫奴家吗?”

苍舒失落地放下手,她并不是花初九。

是了,她都不在人世了,怎么可能会是她?他真是在痴人说梦啊。

红琪追上来:“公子,怎么了?”

苍舒闭上眼吐了口气:“没事,走吧。”

花初九靠在小巷中,看着苍舒远去的背影,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阿九,那是你认识的人?”叶叶也好奇地探出头问道,花初九答道:“从前的故人。”

以为再也不会相见,却还是要面对。

回到客栈,花初九洗了澡,打开窗户,看到下面十分热闹,因为各大门派聚拢小镇,所以晚上出来逛的人也不少,许多商家都提前挂出灯笼,各色各式的灯笼在竹竿上飘舞,烛火悦动,异常美丽。

花初九觉得自己经历一次生死变了不少,比如,她如今见到苍舒真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就像,她从前见不得杀人,现在也能举剑就杀人了。从前的嫉恶如仇,爱憎分明,不是黑就是白,如今,也不再像从前如烈火一般炙热,而是像被封口的陈酒,香气依旧存在,只是不那么外露了。

且,那时,她再如何的正义,苍舒、贺兰无忧都没想过不让她死。

如今,有了她要珍视的人,她便要好好活下去,与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不会再让任何人轻易地便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花初九出了客栈,无心地乱逛着,想着云陌溪如今到了哪里,是否如她一样想着他。

她看到有卖面具的,走过去拿起了一张老奶奶面具,又拿起了一张老爷爷面具,想起和云陌溪带着面具时快乐时光,心中甚是怀念。她便将那对面具都买了下来,戴上老爷爷的面具在街上走着。

路过一个路口,听到有人喊道:“老板再来一坛酒。”

花初九停住脚步,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苍舒。

苍舒端着一杯酒猛然灌下去,花初九静静地看着他,据她所知,苍舒几乎滴酒不沾,如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公子,你已经喝得太多了,不能再喝了。”小摊老板说,苍舒道:“给我酒!”

小摊老板拿过酒来,酒坛却被人接了过去。

花初九接过来道:“给我吧,我是他朋友。”

小摊老板看花初九戴着面具,说道:“那您劝劝他,他喝了两三坛了。”

花初九坐下,自己倒了一碗酒,苍舒醉醺醺地看着她,一手拄着头:“你是何人?”

花初九给他倒满酒,推过去:“萍水相逢,一定要知道彼此是谁吗?不知道兄台有什么心事,要一个人在这里喝独酒?莫不是人生不如意,还是太如意?”

苍舒只看到一张面具,他端起酒来喝着:“如意,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意过。”

花初九将面具掀出半个,端着酒一饮而下,苍舒一看,瞳孔放大,猛然握住了花初九的手:“初九!”

花初九反掌将苍舒的手震开,又扣上面具:“公子喝醉了,认错人了吧?”

苍舒茫然地看着那张面具,继续又是失望,拄着额头:“错了……又错了,她死了,呵……她已经死了,是被我害死的。”

花初九却似没听到一般,继续给他倒酒:“人已经死了,公子何必再如此自责?她欠你的,已经还清,即便有来世,也是相逢不相识。公子何不一直活自己的,为一个注定要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后悔难过,公子不觉得可笑吗?你若不想她死,为何当日处处逼她去死?”

苍舒眼前昏昏沉沉,似是有无数个人影晃动,他踉跄地抓住酒杯:“是的,是我的逼死了她,都是我逼死了她,所以她到最后都是为与我划清界限,只是不想欠我的……我甚至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她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一切是我自作自受……”

花初九静静地看着胡言乱语的苍舒,最后看他醉倒在桌子上,慢慢揭下面具,长叹一声,之后,站起,给了小摊老板一些银子,让他帮忙找两个人送苍舒回贺兰山庄,又深深看了苍舒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风吹过,吹得桅杆上的红灯笼沙沙作响,只剩下一片凄凉无处诉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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