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君做痛苦状蹲在地上,抱紧头泣不成声。
而听闻事实真相的朱小朵尤如挨了个晴天霹雳,脸色顿时煞白,全身沉浮不稳,显些跌倒,幸有自在急忙扶住她,“中了蛊,蛊术续命?”她一脸茫然,完全不知究竟是怎么会事。
夜风一阵一阵地掠过,忽缓忽急,草从簌簌有声。
她站在风中,显得有些衣衫单薄,望了望被捆在柏杨枝杆上的静歌,见他面目狰狞,别说想让他记起她来,就是连他醒来后记忆里唯一的北域公主都认不得。
她好不容易才从有力气开口问道,“静歌以后都会像今夜这般,登时就发病了吗?”
蹲身的筱君早已自顾不暇,身侧的北域女仆人这才脸色深沉的接了她的话,“朵朵姑娘,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确实已经断气了,如果我们不救他,他真的早已成为一具腐烂的尸体了。”
朱小朵双手在空中狠狠一挥,声音陡然拔高,“可是他现在鲜活的活着,告诉我,要怎样他才不会这么痛苦?你们告诉我呀……”
这北域女仆人顿时沉默,神思苦恼又无奈地垂了眸。偷偷的斜睨一眼被绑在树上,似乎随时都会把绳索挣开,然后冲过来朝他们大开杀戒的静歌,旋即收回眸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慌张无助地握紧身前系了一条红绳的长长辫子,想开口解释什么,又最终做罢。
急性子的自在早已按奈不住,手中宝剑忽地出鞘。
只听铮铮一声,那寒冷的剑光直迫在北域女仆人的颈上,“说,怎么样才可以给我家主子解蛊,他怎样才可以不这么痛苦,不然我一剑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你家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在咬牙切齿,面目异常凶狠,充满了恐嚇。从她眼角闪出的逆光,似乎冰冷如剑,随时都会让人万剑穿心而死。见北域女子更加无奈,她立即紧了紧手中的剑,凶狠地摁下去,只刺入那北域女子的肌理,登时闪现一片殷红血渍
来,“你当真不说是不是?”
那北域男仆立即用月弯刀挥开自在的剑,急忙护着这北域女仆,“你们休得仗着人多,就想欺负人。说到底,你家主子当真是我们所救,只不过这个续命蛊有益亦在害,为了给他续命,他就必须不定时的忍受这般痛苦。”
听这北域男子一番又气又急的解释,众人才渐渐明了。
原来,他们在遇上静歌的时候,静歌是真的断了气,大约死了有一两个时辰。
这名叫筱君的北域公主,见他长了一张和她的依郞哥哥一模一样的脸,便心有不忍地替他施了续命蛊。
说到此处的时候,北域女仆人还十分强调说,施这续命蛊,她家公主损耗内力过多,伤了身子,到现在还没有恢复,一路上苦心照顾他,才发现他失了忆,以前的什么事都记不起了,便阴差阳错地告诉他,他是北域经一勇士--依郞。
这个身分便这么一直跟着静歌,约有两三月余日子了。
这两三月余的日子里,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分,只是时常会闷闷不乐。
说起续命蛊,北域仆人还特意强调,但凡用这种蛊术替人续命的,施蛊人会阳寿大减,而续命人亦活不过三年。并且,日后会像急风暴雨一般地发病,每每发病就状如疯魔,发病的频率越高,便意味着越接近死亡。
北域女仆人接下男仆人的话,低沉地叹道,“所谓续命,也不过是续上两三年,终究还是会被收入地府。我家公主真可怜,本以为这位男子以后可以代替依郞哥哥陪她到老,却不料……”
自在的剑发越握紧,周身寒气四射,森冷目光直落在这北域女仆身上,“他不是你们的依郞大人,他是我家主子,是驰骋沙场百战百胜的大将军--完颜静歌。说,续命蛊,可否能解?”说话的同时,她手中的剑又对准这身着异服,长辫子逶迤的北域女仆人。
女仆人横了她一眼,
双手漠然握拳,“向我请教还如此蛮横无礼,就算是有解续命蛊的方法,我也不会告诉你。”
就算是有!
就算是有?
朱小朵细细分析着北域女仆的话,眸光越发暗淡,无尽的恐慌在里面漫延开来,幽深得如同一潭深深的死水,幽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静歌以后永远失忆,并且会隔三差五地承受今日这般疯魔失性的痛苦,而且还没有办法控制,是吗?”
身子陡然一软,无意间握紧陆远之伸来的手。
险些倒下去,幸有陆远之倏地扶紧她的双肩。
摊软在陆远之结实的胸膛前,连呼吸也弱了,胸口处一张一驰的痛着,似乎每一次张驰都如同有一把凹凸不平的锋利锯子在上面一下一下地割锯着,疼得她无法呼吸,缓缓又道,“是吗?”
北域女仆人脸色深沉地垂了头,咬了咬唇,微微点头。
尽管这个动作极其轻微,可是在她点头的那一瞬间,朱小朵的心一瞬间就死了。
脑里浮过静歌今后的人生,时而疯魔,永远失忆,并且活不过三年……
那是怎样的一个噩讯?
她竭力扶住陆远之的臂膀,另一只手深深嵌入掌心,眼前顿时一黑,缓了好久才急急喘一口气,“远之,我们带静歌走,我们带他去寻医……”
陆远之握住她的手,只觉她颤抖得厉害,整个人失魂落魄,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急忙跟着她的步伐朝完颜静歌走去,也不知是在何时静歌已经歇停了,满脸倦意地垂头睡去。
她喃喃念道,“我们带静歌走,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可以……”
与之同时,蹲地痛哭的筱君登时蹭起身,亦是状如疯魔,可从她犀利而尖锐森寒的眸光中,看见她的凶狠与歹毒,指向众人,手挥着从靴壁抽出的月弯刀,吼道,“你们谁也别想把依郞哥哥带走,谁也别想,谁也别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