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峭寒,在旅人们的身上就先被人感觉出来,拉米看到从他面前疾驰而去的一个旅人居然穿起来厚实的皮袄,头上还用漂亮的皮帽子围的严严实实的时候,心中大为鄙夷,冬天还早得很呢,这孙子就恨不得把自己也变成一只浑身带毛的魔兽。
拉米是村长派出来到官道上揽客的,这个时节的商队已经不是很多了,如果天黑之前揽不到客人回村子住宿,只怕自己家人碗里的稀饭明天又要淡薄几分了。拉米的村子就在这个山坳后面,说是村子,其实也就是当初几十户躲避战争逃到这里的难民的聚居地,虽说这个地方土地贫瘠,出产不了什么,但是,由于距离官道不是太远,不时有商队或者旅人前来借宿,倒也能挣点钱,又背靠着大山,万一闹兵灾还能进山躲避,于是人们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了。
只是今年入冬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商队和旅人都变得稀少起来了,这直接影响到了村民们的生活,就那么点存粮,又不能动大家视为命根子的种子,自然是吃一点少一点了。村长没有别的办法,唯有派人到官道上去招揽客人,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一般不是急着赶路的客人倒也不会抗拒找个温暖的炕头休息一晚了再走,何况,这天气越来越冷,入了夜寒风更是刺骨。
眼看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拉米的心变得无比失望,就在他不抱任何希望的爬上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准备再看看的时候,官道的那端隐隐约约出现许多人影,慢慢的朝着他这边走来。
是商队!拉米跳下石头,朝着那群人跑去,天都快黑了,如果还有别的选择,谁愿意在野地里露营,在风中奔跑的拉米的心激动的跳着,这笔生意一定能成。
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跑向自己的队伍,领头的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上前拦住少年。少年口中喘着白气急促的说着来意,并反复强调只要很少的一点钱或者粮食就可以带他们去自己的村子。
护卫让少年原地等着,自己朝队伍中间走去。
“索恩先生,有个少年说他们村子里可以住宿,这天色已晚,你看怎么样?”
队伍中间的一顶轿子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天气这么冷,晚上会更冷,野外宿营的话也不好防御,有个地方住宿当然好了,先派几个人去看看,免得是贼人们设下的圈套。没问题的话,今天晚上就住在那里吧!”
护卫一招手,带着几个护卫朝着拉米说的方向而去,商队继续满满朝前行进着。拉米注意到,商队里除了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货物大车外,居然还有两顶轿子,这意味着商队中还有着行动不便但是却身份高贵的老人或者女眷。拉米是见过富人的家眷们的娇气和难以伺候的,但是,伺候好了,这些家眷们的赏赐可比赚点住宿的费用强多了。
一行人在拉米的带领下到达这个小村子的时候,先前探路的几个人,早就找到了村长,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整个村子也热闹起来,烧水的,做饭的,安排货物存放的,好在这类的活计村里人做得多了,倒也是有条不紊。拉米把客人们带到住宿的几间大屋子前,关心的注视着两顶轿子下来的人。
第一顶轿子下来的是一个瘦弱的老头,那模样,除了偶尔咳嗽几声和身上穿得华贵些,倒是和村长很相似,都是那种让拉米担心风大一点会不会把人吹走的那种人。
从第二顶轿子上下来的人让拉米眼睛一亮,这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和那些脸色苍白的娇滴滴的小姐们不同,这个小姐简直就是蹦下了轿子,一件大氅将被皮甲勒得曲线分明的身躯遮掩了大半,不着脂粉的脸上红扑扑的,在忽明忽暗的火把照耀下,青春健康的气息扑面而来。拉米悄悄的咽了一下口水,带着他们进屋去。
这位让拉米心动的赫然就是爱琳洛。不仅拉米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连这一次一起出来的许多青年战士,看到爱琳洛,也掩饰不住目光中的爱慕之情。当索恩魔法师,也就是第一顶轿子上下来的那个瘦弱老头,提议大伙伪装成一只商队的时候,索恩和爱琳洛毫无疑义的被塞进了轿子,理由是商队里有老人有女眷会更真实,盗贼们才更会容易上当。
索恩魔法师是阿兰港城防军的驻军法师,也是这次剿灭盗贼的行动的指挥,鉴于每次大队人马出动,盗贼们都望风而逃,这次索恩决定就带领一只实力强劲的小队伍,伪装成商队来引诱盗贼们上当。一个中级顶峰的魔法师和自己的学徒,带着一队中级战士,只要不遇见那些属于大势力的高端力量,还有什么盗贼是剿灭不了的。现在他们担心的仅仅只是盗贼们不上当而已。
队伍出来已经好几天了,盗贼们没有看见踪迹,倒是把战士们累个够呛,倒也不是身体上多么的疲倦,只是一腔热血的出来,渴望中的厮杀战斗没有,每天的西北风倒是喝了不少,白天紧绷着神经就够辛苦了,晚上还得趴在硬邦邦的野地上宿营,这却是让人心理和生理上都有点倦怠了。眼看今天晚上有热腾腾的饭食,还有温暖的床铺,除了必要的哨兵外,也不必时刻警惕着,能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了。大家自然非常高兴。
爱琳洛倒是没有觉得多么的艰苦,只是一开始那些青年战士的殷勤让她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上次和方离巴克他们去森林冒险,大家把她当老板、当战士,唯独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待,她自己也浑然不觉。这几天的旅程,让她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感觉。要是方离看到这些就好了,气死这个木头。想到方离,又想到他那时而假装无辜,时而清澈得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的眼神,爱琳洛心中甜丝丝的,迷迷糊糊中,就这样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