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高采烈地找到张哥,对他说公司已经答应了给他发货,可以一次发3万元的货,只需要交付一万元就可以了,其余欠款三个月后再补交。
张哥先是很是高兴,乐得不行,对我这个兄弟又夸又赞。然后还叫了嫂子和小孩出来,在媳妇和婴孩的脸上亲了一下, 脸上也会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但他的老婆却面有难色。然后对他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便走进了里屋。
登出来时候,张哥一脸的犹豫,说自己手头现在连一万元也没有,说是自己家里父母进了医院,也是因为糖尿病、冠心病什么的。
张哥一脸凄惨的哭诉着,说着自己父母为自己是如何含辛茹苦,自己多年来又是如何漂泊,却不论儿女在哪里,父母都会想办法去追寻,这个亲情恐怕也是人与人之间最为深厚的一份情。
张哥的倾诉让我想起了年初,那时候父亲也是由于胃癌治病,在医院中,当时自己和父亲都是怎样的无助,那种感受却是如此深刻。
我想起当年父亲在医院时候,也是学校辅导员和学生会及整个校团组织开展募捐活动,为他补助了一万多元。我很是感谢学校,感谢各位老师和同学。还有云姨和李静,也是不遗余力地帮忙。
张哥说他目前手头的钱很紧,余款也打回家了,所以这批货可能暂时不能要了。他满脸流出遗憾和无奈,这让我也深感遗憾。
我和张老板谈了一下订货,起订是3万元,我自己手头还有1万元,另外两万,张老板也表示无法筹借出来。我便给公司电话,直接给于凤经理打了电话,说着这事情,说的很有把握。我提出要向公司借款2万元,好做成这一笔生意,保证在三个月后客户打款。这也是张哥保证过的。
于凤也是考虑了一番,然后让我写一份保证书,就是说3万元可以发货9万,若是出了问题,那么着9万元便由我来还,而且还有附加利息。
我考虑了一下,又看到张哥的窘迫,加上自己一心想培养这个客户,想以此为契机将朱平市场做起来。我便写了保证书,签名后,传真回公司。
我掏出了自己身上的一万元,从公司借了2万元,公司发货9万元的产品。不到三天,就到货了。张哥很是感激的样子,对我更是千谢万谢。他对我说,等铺货完毕,零售商的货款收到后,就给我将所有欠款都支付了,这样我自己也有提成近一万元。公司新客户发货的提成率是比较高,尤其是新市场。
我自己也觉得很是满意,期待着这批货铺货。铺货的时候,我还是跟着张哥的,看着他收钱铺货。货铺的差不多了,很多款也看着收回来了,我便找他说要先给公司打款一部分,公司那边的欠款在催了。
张哥笑着说好。但到第二天的时候,又说他的父亲又是病重了,他需要回家看看,而且要带着儿子一起回家看望老人最后一眼。说是回来后马上就打欠款。我看他表情凄苦,很是同情,也不好纠缠着让打款,便点头祝福他们一路平安。
我真是傻到家了。
过了几日,迟迟不见他们回来,我心里才发急了。而且不仅是我,还有其他公司的业务员,也守在他们门口,等他归来。一问,才知他也欠了他们公司的货款。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们立马报警。
警察来后,打开了张老板的家门,里面如故,本来是出租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后来核查了他的营业执照,竟然是假的,就连身份证明也是假冒的。
我听后一下子蒙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张哥的电话已成空号,他的零售商客户也扼腕叹息说很多预付款也交了,货没有到便不见人了。其他公司的也是如此,将货铺了下去,货款收到,便逃人了。
仓库里那几件大公司的货物,原来只是空箱子包装。他以此来吸引其他的国内公司,让大家相信他是值得信任的代理商,代理的是国外大公司的产品,实际上都是套子而已。
当我清楚这一切后,真是痛恨至极。我们本也以兄弟相称,却不想他这样对我。
我也不敢把这样的情况对公司说,但这事情是迟早会被知道的。公司的9万元货款,我自己仅有的1万元也没有了。还差公司8万元欠款,要自己去还。
这时候的我,已经是负债累累了。云姨和李静的钱先不提也罢,家里借的钱也不提也罢,现在欠公司的钱也有8万,要慢慢去还了。这重重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无比失落地徘徊在街头,这时候张老板隔壁的一个小子走上前来,说是有我一份信,我很惊诧,一看是前些天从朱平邮寄过来的,我忙打开,竟然是张老板的。估计是他临走时候留给我的,将信邮到隔壁的邻居家,让代转交给我。
我打开一看,信上写着:“成弟,我可能不配这样喊你,我也知道你痛恨我,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些话,这个世界很残酷现实,你也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你就当买了一个教训吧,你很聪明也很能干,只是你过于轻信别人!张哥”
我看了后,便将信撕成碎片……
那份信后来又被警察收集起来,拼凑好,作为破案的线索之一……
我游荡在朱平市区,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也不知如何向公司交代。我一个人游走在平江边,直到夜晚,到处灯火辉煌,整个城市依旧喧闹,我倚在江边的栅栏边,望着江面,一个人茫然发呆。
这时候过来一个中年时髦男人,倚在身旁,对我一笑,我心中一时警惕。他却是笑容可掬,这样子让我又想起了那个微笑的张老板。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冷笑着摇头。他问我想不想去发泄一下,我惊异地看他一眼,他说他是附近的洗浴中心的,说他们那里各种服务都有。我轻笑一下,便转身不理睬。
真没有见过这个的男人,竟然如此的不知趣,他依然盘问我,哪里人之类的,我冷笑道,不好意思,我没心情和你说话。他看我很是厌烦,便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不是找不到工作?
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找工作的人,找不到工作的人可能都会是这幅落魄相吧。我也没有回答,他又径自说道,如果我愿意,可以去他们洗浴中心去上班,我说不必了,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我不愿意去相信陌生人,何况这个人拉我去什么洗浴中心,要不就是从事给人搓澡的行业,要不就是那种特殊服务?我不清楚,也不想多问。哪怕这样的工作待遇会高些,但我不能这样逃避,我还欠公司8万元货款,我要想办法追回那个张老板,估计很难了,只能静待公安局那边的消息了,要不然我就要自己去慢慢还。
我望着这一江春水,看着江边人来人往,却都是如此冷漠,相互在提防着警惕着。趴在江边的栅栏边,看到有人在钓鱼,这夜光下也有鱼,这江中的鱼也能吃?这江中的鱼在这样喧嚣污染的环境中能够生存已经不容易,还要面对很多诱饵陷阱,真是可悲的生存。
我突然也觉得自己像是这江中的鱼儿。我本该去那山清水秀的地方,我本该就留在颍州,呆在逸家庄园里……
《江中鱼》
今日的我站在江边
似乎有种溺水的感觉
浪荡的风儿抚弄我的面
却让我的嘴呼吸困难
也许这个看似美丽的城市
并不是我的驻留之地
心情像那江中的鱼
活蹦乱跳不知游向哪里
在这闷热的江溿
恍惚中竟让白肚皮浮出江面
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啊
即使是一条鲨鱼
人来人往的街区含有杀机
人人都是进化后的野兽
梦和天堂濒临倒塌
夜晚变成了感官的狂欢节
当灯火辉煌时
谁还会在乎星辰
晚上,我就睡在江边的石凳上,虽说已经入秋,并不是很冷。但早清晨,还是有阵阵凉意,一夜昏睡,几日的憔悴。这几日我真不知是怎么过的。我身无分文,每天摸着寒酸的衣兜,随便吃些粗茶淡饭,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乞丐一般。
我的手机也是关机,我不想和外界联系,甚至不想给家里电话。远到这样被坑骗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就是傻帽一个,自己如此幼稚,如此轻信于人。
几日后,情绪慢慢调整了过来。是啊,我还年轻,不能就这样泄气,也不能因噎废食,我不能因为遇到一个不良之人,而否定所有人,我曾经也是遇到了在危难时候帮我的人不是吗?还是有很多善良可爱之人不是吗?
打开了手机,看到几个留言。有弟弟杨龙的,有好哥们杨冲的,有云姨和李静的,还有凤姐的。
我先看了凤姐的信息,凤姐竟然已经知道了朱平的事情。她打我电话不通,便留言了:杨成,我已经知道了你在朱平的事情,这次的事情,我们都疏忽了,你初次做业务,没有经验,所以也不能全怪你,欠公司的钱可以慢慢还,你可不能对自己没有信心。看到信息尽快和我联系,一切都会好的。
我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此刻突然放下了,于凤的这条短信就像一个定心丸,不至于让我不敢再去面对公司。
李静和云姨的留言是问候,就是关心我最近怎么样,好多天没有给她们电话,她们很是担心。我也不想让她们知道这样的事情。便只是回信说一切都好,最近手机坏了,所以没有及时回信。当然这都是很有疑点的解释,只是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李静打来了电话,她的声音很亲切,她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说没有。她说她感觉到我遇到不好的事情了。我听后眼睛一片湿润,我强忍着说,真的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她稍停后便说,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在外一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似乎都还有很多话要说,但都欲言又止。我不想将不好的心情带给她。
弟弟杨龙这年是高三,我不想让他分心学习,只是让他给家人报个平安。我给好哥们杨冲打了电话,向他借了1000元。他现在已经在读大二了,家里给他的钱够多,我向他说了自己的遭遇,他立即打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