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傅时弈的目光,就像是猪拱了自家白菜一样。
还总是拉温清玄出来跟他比。
一会儿是——
“清玄也算是自小跟你一起长大,你父亲更是差点跟你俩订娃娃亲,出身雍州贵族,温柔似水的,跟你性子又补,和你多般配。”
一会儿又——
“你这在外十几年,什么都没变,怎么这审美就长偏了呢?你看看清玄,默默替你守着这江山十几年,没喊过一声苦累。”
“那傅开诚当年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孙子也真大胆,竟然敢拐了你……”
一句又一句的念叨个不停,每夸一句温清玄,就要踩一下傅时弈。
把温清玄夸的天上地下仅有,把傅时弈贬的一成不是。
连带着傅老爷子也没放过!
傅时弈一张脸又黑下去,周身气息变得冷厉,目光阴沉:“阿离叫你一声老师,我敬重你,但并不代表我容忍你的为老不尊,我和阿离的感情也用不着旁人来做主。”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什么都还没说呢,他这什么意思?”老者冷哼着道:“旁人?我是离丫头的老师,阿离这名字也是你叫的?”
傅时弈一声冷笑:“你是她老师,不是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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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吵什么吵?”
宋离突然一声大喝,门外众人都吓一跳,屏住了呼吸。
这简直是火葬场啊!
宋离蜷起一条腿,胳膊搭在腿膝上,肆意不羁的,眼梢邪隽起邪佞:“要不你们俩出去打一架?谁赢了我听谁的?”
“我这是为了你好。”老者哼唧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傅开诚当年做了什么,他……”
“他做什么是他的事,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宋离打断他的话,眉心浮起冷燥:“我看上的人不用任何人来同意。”
说完,她就起身,踢了脚傅时弈小腿,不耐烦道:“回家。”
傅时弈眼底浓墨翻滚,把对老者那句话的疑惑压在心底,沉声道:“我爱阿离,她敬重的一切我也敬重,但敬重,有时候,也要看那些人配不配。”
说完这句,他才转身离开。
“我不配你配?傅开诚配?”老者冲着关上的门冷笑。
但没人再回答他。
温清玄叹了一声,给他倒了杯水:“师叔,这次是你有点过分了。”
“我过分?”老者没接他递的茶,拐杖戳地,目光冷厉:“离丫头爱傅时弈,你不会也爱他吧?你可不是博爱的人!”
温清玄:“……”
当年的事,所有人都释了怀,唯独他没有释怀。
如果今天在这的是傅开诚,两位老爷子怕是真的会打起来。
他又是一声长叹:“师叔,别的不说,最起码,傅时弈对阿离是掏出了真心,不然,我又怎会旁观?”
老者沉着一张脸,半晌,哼了句:“他最好是。”
——
离开壹玖工业,谁也没再提019区的事。
傅时弈垂眸问女生:“现在还早,那个地方还去吗?”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但中午那会儿宋离说要他陪她去。
宋离眉心微蹙,闻着车上浓郁好闻的白檀香味儿,向初七报了个地址。
去的地方有点远,三个半小时的车程才到目的地……三百米之外。
因为剩下的三百米是上山路,全是阶梯,车上不去。
“咚!咚!咚——”
黄昏的橘色天光尽显旖旎,宽阔的山阶两侧梧桐树在秋风中瑟瑟,悠远空灵的暮钟从山顶荡开,响彻整个山脉。
山顶坐落着一座古庙,庄重肃穆的大门之上,“鸿渊寺”三个金字苍劲有力,古朴威严。
站在大门外,稍微一仰头,都能看见里头那座高塔,顶端四个檐角各挂着一个风铃,在风中哗啦啦作响。
似从远古而来,沧桑古老。
宋离微仰头看着那匾额,温吞道:“这匾额是宋琼真写的。”
按照族谱上来说,宋琼真是她的祖父。
她抬脚登上台阶,踏进寺庙大门。
第一重院子里摆着香炉,香烟渺渺,一看就知道这里平时香客很多。
有和尚在扫地,看见他们,合十行礼,默念佛号。
宋离散漫道:“捐香油钱。”
“后边请。”和尚引路,带他们朝着后边的主殿去。
外边不显,进来才发现,里头很大,假山流水,池塘朱树,庙宇一重又一重,供奉的佛像随处可见。
走了两重院落,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和尚迎面跑来,剃了光头,但没留戒疤,向他们行礼后,挠了挠光头,有些羞怯的问:“请问女施主是叫宋离吗?”
宋离点头。
小和尚眼睛顿时一亮,腼腆道:“我叫子书,师父让我来接你们。”
越往里走越深,绑着红绸的姻缘树,许愿树在院子里承受着无数人的美好,还有在庙里小住的游客在逛。
“本来是季棉师姐来的,”路上,子书不好意思的道:“但她昨天半夜回来后,说自己犯了大错,要领罚,于是就去隔壁闯铜人阵了,师父就让我来了。”
“铜人阵?”初七愣了愣,好奇道:“你们这里到底是寺庙,还是少林寺?”
子书想了想,点头道:“都有。”
初七:“……”
傅时弈挑了下眉,略起趣味:“什么样的铜人阵?”
子书道:“寺里的铜人阵有两种,其中一种是,给前来习武的俗家弟子下山闯的,闯不过就不能下山,这个铜人阵的人员,都是寺里最厉害的师兄们。”
“另一种是什么?”
“另一种是寺里的刑罚,”说到这个,子书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打了个冷颤,小声道:“虽然分轻重级别,但我听师父说,自立下以来,无论轻重,进去之后,站着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傅时弈和宋离都不问,初七好奇的抓耳挠腮,“谁啊?”
子书下意识看了眼宋离,张了张嘴,绷紧了嘴巴。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他可以不说话。
初七没发现他的小眼神,傅时弈却敛在眼底,眯了眯眼,垂眸看向女生,漫不经心道:“不会是离姐吧。”
宋离挑眉:“没奖励。”
“宋小姐?”初七瞪大眼睛,满目错愕:“宋小姐,你不会真在这儿做过俗家弟子吧?”
宋离懒散道:“差不多。”
傅时弈瞳仁微凝,墨眉微蹙:“受的几级惩罚?”
“不是受罚。”宋离睨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纯粹好奇,就进去玩了玩。”
“到了,师父在禅房等你们。”就在这时,子书指着前面的院落道。
初七等在外边,轻车熟路的带着傅时弈进去。
屋里干净简洁,檀香袅袅,只有一榻,一桌,还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