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在王府见到本王,好像很惊讶。”
南宫临一如既往的轻挥着手上的扇子,翩翩玉然地从假山后走出来。假山之后,除他一人外,再没有旁人的踪迹。
“臣沈砚安参见永宁王。”沈砚安目色一敛,抱拳颔首向南宫临行礼。从前他虽姓南宫,可也只不过是个世子,“南宫”这两字对忠肃侯来说便算不得什么,但现在不同,他已然袭爵成为大邺的永宁王,还是这数年间唯一的王。
如今,单是“南宫皇室”这四个字就足以压沈砚安一头。
南宫临勾起一个极满意的笑,朝他抬了抬手,“小侯爷多礼了,你我之间情谊,何须行此大礼。”
“王爷谬言,我大邺重礼,这些寻常礼节日后可省不了。”
“既如此,那就委屈小侯爷了。”他语气轻扬,直听的人眉心发痒。
沈砚安偏了偏头,看向来处狭窄的假山后侧,淡然问道,“见到王爷从此处出来,本侯确实有些惊讶。”
“难不成王府的宴席之厅,还能与此处夹道相通,真是稀奇。”
南宫临眉梢微挑,骨骼分明的手指轻揉着太阳穴,言道,“本王只是觉得屋里人声太过嘈杂,一时沉闷,所以来此处转转多个清静罢了。”
“不料小侯爷竟也在此,本王的一时清静看来是没有了。”他摇了摇头,亦侧目往夏婉婉两人处去看,“想必小侯爷还要照顾表妹,一时也抽不开身,那本王就先不叨扰了。”
“告辞。”
“王爷,”
他拢袖离开,沈延安却出声叫住他,
“本侯身边跟着的即一一,即姑娘,你方才可见过她?”他出声问及即一一的事情,颇有试探之意。
“哦?”南宫临笑了声,似是对这话感到有些稀奇,他回身应声道,“小侯爷可是从来都不愿意在本王面前提及即大人的名讳,怎么今日反倒来我这儿寻人?
“难不成,竟是在我这王府把人弄丢了?”
沈砚安半凝的双眸微闪,他紧绷的脸色一时松开,开口道,“王爷说笑了,您若是没见过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爷有事先忙,臣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沈砚安先他一步离开此处。南宫临看着远走的背影,目中笑意恍然实了几分。
“多谢王爷出手搭救。”脆声传来,原是郑雪琼与禾儿从藏身的夹道处出来了,刚才,也不知道是南宫临是怎么进去的,不过人与自己施好,哪有不应着的道理。
“郑小姐无需多谢,日后行路还是要多注意些,再错走了这样的地方,可就没人来给你们指路了。”
“谢王爷教诲,臣女铭记于心。”
高墙之间,郑雪琼没来得及看到的夹道里处,零零散散地堆了一堆杂物,杂物后面是用干草掩着一具破衣褴褛的尸体。他身上被洒上了奇怪的白粉,尸身在白粉的作用下竟在缓慢的消失着,化成了脓水。
那人,正是被刑玥从屋子里拉出来的蒋二汉。
郑雪琼若是再往里深走一步,绕过那些拦路的竹竿篮子,同蒋二汉一起化为脓水的,怕就会是她了。
不知何时,天色已近日暮,王府的浩荡宴席终了,皇帝早早地乘辇离开,众位豪门宾客也皆散去,留下一地狼藉。
沈、夏两府的马车停在王府正门的街道处,沈砚安带着夏婉婉也欲从王府正门处离开。
临近离开,樱桃还是顿住了脚步,她眉头紧紧的凝在一起,出声劝道,“侯爷,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万一姑娘还在王府里面,咱们该怎么找她出来啊?”
“南宫临应当不至于把即一一藏起来吧。”夏婉婉偏了偏头,分析着“他一双眼长得邪里邪气的,看上去也不像个好色的人啊。”
一一是和阿无一起消失的,南宫临若是想对一一下手,不应该会捎带上自己的人。要害人他不会选在今天这个日子,更不会蠢到借用夏婉婉的手,因为阿无已经是他手里的攻击的利器了。
沈砚安久久地望着用“永宁王府”那四字笔墨横姿的大匾,出声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不能轻举妄动,先回去吧。”
即便他再心急如焚,再怎么害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即一一,可他现在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他没有线索,如果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一旦打草惊蛇,出现的后果只会比他所能预知的更加严重。
这样的无声无息,同样也在折磨着他,他宁愿相信即一一是趁这次的盛会从自己身边逃走了,逃离了京业,就像上次一样。除此之外,他不敢再去设想任何其它的可能。
这偌大的京城便似深海,利益关系盘根错节,谁是敌是友,早已鱼龙混杂的分不清了,可究竟是什么人,会在今日这个场合对她下手。
地下密室里传来声音的时候,外间的夜色已是大黑。
即一一是被满满的血腥味呛醒的,她有些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一时间自己像是回到了急救室,可当她睁眼看见四壁徒无的房间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梦。
“咳!咳咳!”
“唔——”
她嗓子干痒的咳嗽起来,突然,一杯茶水不由分说的就灌了进来,呛得她更加厉害,脸都红润了一片。
“咳咳!咳!”即一一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看向眼前长相陌生的女子,“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她记得,自己是被郑雪琼陷害关尽量屋子,对了,那个蒋二汉好像死了,但又不是自己杀的。
即一一费力回忆的记忆卡在了这儿,她身上盖着单薄的黑袍一滑,眼前那女子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将茶盏重重的放在一侧的凳子上,扔下一句话。
“醒了就自己老老实实的把药喝了,我去叫阿无来看你。”
“阿无?”
女子走远,即一一瞥见她腰间的佩刀,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可看着暗无天日的房间,她却又有一些东西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