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一纸供词!”
沈砚安将袖中的纸狠狠甩出来,眼神第一次这样冰冷骇人,“弄雪亲口指认你,说你用婉婉的性命安危来要挟她,让她用婉婉的名义将一一约到你指的地方,还交代她办完事后要出去躲一段时间。”
“这上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什么!?”
郑雪琼连忙伸手捡起地上的纸,上头确然仔仔细细地写了自己交代弄雪的事情,还有一枚鲜红的指印,“不,你不能这样定我的罪。”
她摇着头,“这不过是那个叫弄雪的婢女胡乱写的。侯爷,您怎么能单凭这么一张纸就断定即一一的失踪和我有关呢?”郑雪琼大叫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被冤枉的难耐,她辩解的声音越大,却越让人觉得她说了假话,
沈砚安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将她那毫不牢靠的骗局驳回去,“我从未与任何人提过一一失踪一事,你方才脱口而出便说她失踪一事与你无关。”
“本侯倒是想问问,这事到底和你无关在哪里!”
“啪!”一声拍桌声震天响,桌上的茶盏被震落下去,碎片散落在地上,溅湿了她的裙摆。
郑雪琼微向后退,脚步一踉跄,她立即扶住身后的木椅,“扑腾”一声坐下。
“是,我是让弄雪骗了即一一出来。”她偏过头,大方的承认,话锋却又一转,“可我只不过是叫她出来谈一谈,了结一下这几个月来的恩怨而已,根本没对她做什么。”
“至于她去了哪,是不是失踪了,怎么失踪的都与我毫无干系。侯爷就是将我关在这里一辈子,怕也找不到你这位心上人的下落了。”
如果非要与沈砚安撕破脸皮,那郑雪琼至少也要让那狐狸精永远别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少顷,沈砚安出声反问道。
郑雪琼双眸一亮,脸色带了几分和缓,急急道,“自然是真心的。”
“其实,我又何必要骗侯爷。你我缘分既了,我与即姑娘之间也不过是些前尘往事,就算我恨她、怨她。也断然不会做背后里害人的事情。”
她面色放缓,语气柔和起来,全然没了方才那蛮横之势。
“哦,是吗?”他尾音微微上扬,双眸略带讽弄的看过来,“郑小姐胸怀大度,轻易容人,实在叫人敬佩。”
“不过,你这幅贤良淑德的模样看多了,还真是没意思。”
郑雪琼一惊,脸色闪过一片慌张,“这是什么意思,侯爷你不信我?”
“丰阳之时,到底还是看在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本侯没有对你出手。”
“不过一次容忍,并不代表次次都要容忍。”沈砚安的目色阴沉,一字一句就像是上了链条的锁,一把把扼住她的喉咙。“莫要将你我之间最后一点情谊用尽。”
“侯,侯爷,”
“你若是回忆不起来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本侯不建议找人来帮你回忆回忆。”
他自腰封间掏出一木牌,上头清楚的刻了“禾”的字样。
郑雪琼背后一寒,“侯爷,你对禾儿下手,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告发你吗。”她颤颤巍巍的出口威胁着,耳旁却传来一声笑,丝毫不像沈砚安的作风,但确实又是沈砚安的话。
“你若是不怕自己做的脏事漏了出去,便尽管去大理寺告发本侯。”
“或者说,你可以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试试。”
“一个人十根手,我想她这双手大概能撑到你肯向我说出真相的时候。如果你忍心让她把舌头也割下来给你的话。”沈砚安就这么站在她身侧,郑雪琼却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一般。
“郑氏子女,历来贤良淑德、温顺恭俭,想必不会出一个旁观人枉死的正室嫡女。”
人走,锁落,唯这一句让人滋味难言的话回荡在耳边。
郑雪琼从被关进来,第一次觉得有些怕,可她将这怕下意识地压在心底,她不信沈砚安会为了即一一这样做,更不信郑家真的没人来找她。
“侯爷,这样做真的有用吗?”远处,长璋看着那屋子有些担心,“万一郑小姐她发了狠,就是不告诉你即姑娘的下落怎么办?”
“真要这样,那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一是在和她见面之后消失的,我们必须让她把事情如实交代出来。”沈砚安双目沉言,“长璋,从今晚开始,你去找死人的手指定时送到郑雪琼的房间。”
“是。”
……
夜,月色撩人,繁星烂漫,这永宁王府中,竟难得有花香。
即一一整日间都没见到什么人影,那些一身黑衣神情肃穆的女子,皆是见了她就退避开来,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阿软。她猜那些女子或许同自己或者阿无一般,只不过日间开口试探的时候,阿软嘴里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她们不信任她,即一一想着或许得把身后人摆脱掉,才能找到安全出去的方法。
她索性整日都没有回那小屋子里去,拖着阿软在外头闲逛,只方才刚觉得冷回去拿了披风,她说闷的慌,阿软便又陪着她出来了。
“你都在外面呆了一天了,不累吗?”阿软站在她身侧,眉眼低垂,明显有些倦意。
即一一看了看她,淡声应道“我只是不想被拘在屋里。”她轻嗅着鼻尖浓郁的花香,犹如花叶展开根根叶叶蔓延在空中,可眼前却未见有什么花的样子。
“你若是不累,就陪我去前头看看花吧。”即一一故意说着,若是她直接开口让阿软回去,只怕是会叫人起疑心。
阿软看着她,又看了看前头那一片漆黑的园子,将手里的灯笼递给她,“我实在是撑不住,得坐下歇歇了。”
“灯笼给你,你自己进去看吧。里头不过方圆一片地方就临院墙了,我即在这儿等着,你看完回来我送你回房。”
说罢,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青石阶上,眼里露出舒缓的神色。
即一一接过灯笼,嘴角浅浅笑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