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视着龚剑微垂的眼眸,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何感想。
“龚大哥?”轻轻唤他,我不知道他是在想着什么。
“那茉莉花全部都拔掉了吗?”这才抬眸看我,龚剑沉声问。
“全都拔掉了。”轻轻点头,我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窗外,那里已经没有了那茉莉花香。
“其实我那天来的时候就该发现,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太注意,因为那个宫婢的神色不对,所以我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而忽略了这凤宫内有强烈花香。”龚剑皱了皱眉,自责的道:“难怪皇上问我关于你经常作吐的情况,而我竟然没有想到。”
“那花真的有问题?你之间给我的小册子里并没有写茉莉花啊!”锁紧着眉心,我没有想到真的有问题。
原来,一直与我交谈最深,最我关系最好的杨嫔也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
这么想来,她比起居婉更可怕。
至少居婉还没有做过什么真正伤害我的事,而她却是那么的直接。
她想害我腹中的龙胎,难道月华的孩子也是她害的?
“强烈的花香有可能刺激孕妇的神经,引起头痛、恶心、呕吐,并影响食欲,这就是最近你为什么不想吃而且经常作吐的原因吧!而严重的话,还可能导致胎儿不稳,甚至滑胎。而且花粉一般都含有某些敏感的成份,若轻微风落到皮肤上或被呼吸时吸入体内,就可能引发过敏等病症,强烈的花香则更容易加重过敏症状。本来普通的茉莉花是没有毒,可是对于怀孕的女人来说就不一样,最好少接触。”暗叹口气,龚剑忽然从椅子上站起。
看向他的背,我想了想,才问:“那么这花足以证明杨嫔有害我的心吗?”
“也不一定的,她没有怀过孕,而且那花也很普通。你不是说她宫里也种了很多吗?她很聪明,这样就能避嫌了。若她坚持说她不知道那花对孕妇不好,那么也不能定她的罪。而且,就算我跟你都怀疑她,可是这些证据不能向皇上指证她。”缓慢的摇头,龚剑并没有回头看向,沉哑的噪子表示他的不赞同。
“可她说亲眼看着居婉下毒,但居婉又说她没有下毒,这么说,为两个人里面,肯定有一个是说慌,而说慌的就有可能是害月华的人,是不是?”就算不能证明那花是有罪的,至少能证明这一点吧!
“本来就是这样,可是杨嫔只跟你说,却不肯出来指证,那么你也不能说她什么。”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泄气的看他,我垂下了肩膀。
“现在也没什么,至少你发现了那花有害都拔掉了就好。以后这凤宫里就不要种植过香的花,那只会让你的胃口更差,而且容易引起头痛、作吐。最重要你的身子弱,再这样不吃东西就不好。另外,你的衣服就吩咐宫婢不要用香料去存放,一会我也会吩咐皇上的衣服不要染香料。反正现在你的安危最重要,记得事事小心,那杨嫔不如疯狂的月华,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敢明着对你什么,这段日子会我调查清楚,希望能找出什么实质的证据来。”转身看我,他弯起了温柔的笑,吩咐我不用担心。
有他如此说,我也只好暂且放心。
“好,我明白了。”笑着站起,我走向他:“龚大哥,你要出宫了是不是?我送你吧!”
“好,那就有劳娘娘。”带笑点头,龚剑转身先走,我与他并肩着走,想要去看看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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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清和宫走了没有多久,便远远的看见那孤寂的背。
他的旁边,竟也不见凌公公的影子。
“小秋,你先回去吧!本宫想在这里陪皇上,晚一点才会回去,你不用过来了。”转头对小秋小声的说,我怕打扰了他的沉思。
“是,娘娘。”小秋也看了看那背,意会的点头,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后才离开。
目送着小秋离开,我才开始漫步往着他的方向而走,轻盈的步伐担心让他知道。
当走到他的背后,却还不见他回身,不禁担忧他是怎么了?
他不会不知道有人接近啊!
“在想谁?”用力的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我调皮的探身笑问。
“想很多人。”回头看我一眼,他只弯了弯唇,笑意却不能眼底下。
看来,是什么事让他烦心。
“有想羽儿吗?”转身来到他的跟着,我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上身微微的贴近他。
“有。”伸手同样的抱着我,他的唇还是微微的弯着,却不像是笑。
我想,我明白他在想什么的。
“是不是在想婉妃的事?”将脸靠在他的胸前,我明白的点头。
我知道他并不是无情的人,不管是对月华还是居婉,他的心都不好受吧!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想要对付那两个女人的。
当被我进宫的时候,她们二人还是那么的重要。
“是啊!刚刚婉儿来辞行,朕看见她那死寂的眼,忽然觉得很怕。”抱着我腰的手微微一紧,他深深了吸了口气,才再度开口:“记得朕初次见她,她用一双害怕的眼眸盯着朕看,在朕说会保护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小心的盯着朕。朕就知道,她是一个很聪明而紧慎的女孩。后来,她在后宫里的确很紧慎,她什么事都不多做,每天在婉宫里只是看看琴,跳舞,抚琴,或者一个人自己下棋,她好像这样就能自得其乐。除了朕吩咐她做的事,她不会离开她的婉宫一步。朕曾想过,有这样的妃子,也算是一个帝王的福气,因为在帝王家,权力欲/望会让人变得可怕。却没有想到,最后,是朕要她走。”
“皇上后悔了?”居婉在他的心中是那么乖啊!那个乖巧灵珑的小女人的确是一个为后的好人选,只可惜他从来没有去考虑过她。
“不是后悔,只是觉得……”如找不到可以形容的感觉,他苦涩的轻笑:“人生就像戏一场,或者当日在清和宫里,她是有意要给机会月华去陷害你,可是……都是朕迫的,若不是朕偏心了,她们不会如此不甘。”
“这么说,是羽儿的错了。”带笑抬眸看他,我冲他甜甜的一笑。
“不是,是朕的错。朕忽然觉得,对不起居婉,若不是朕,她不必走到今天,毁了声誉也毁了容颜,最后什么都不是,朕在她的眼中,看不到生存的气息。朕当日跟居将军说过,要保护他的女儿,结果,却是害了她的一生。”他抱我的手一紧,双眸暗哑无光。
看来,他是为了刚刚前来辞行的居婉而难受。
伸手轻抚着他的额心,我迟疑了很久,其实也替他难过。
“皇上,不要自责,居将军不会怪你的,他会明白,一切不是皇上想要的,这一切都是居婉的贪心而引起的。若不是她的眼中容不下皇上对羽儿的感情,那么,也不会犯下当初的错,我们的皇子就会快到世上了,有很多时候,罪过自己讨来的,像居婉,皇上不必自责,她走到今天,自己也有责任。”轻抚着他的眉心,我明白他的难过,却也心疼他的难过。
“羽儿,朕没事,不过想喝你煮的茶,可以吗?”
抬头看他,想不到他会提起这事。
想到那茶,我被他伤过后曾断过两次,而最后一次还说,以后都不会再为他煮的。
也许是我微微的拢起了眉心,他会心的一笑,温柔的哄:“朕记得羽儿说过,以后都不要为朕煮茶。可是我们的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走,不能真的一直不煮,是不是?不如今天朕跟羽儿一起煮,那么,以后羽儿想喝,朕也会煮,那是治风寒的良药,是不是?”
“皇上想学?”
“嗯。”
“好啊!”扬起开怀的笑,我决心不去想居婉跟月华之间的事。
她们的事应要告一段落了。
如烈所说,我们的人长还很长,不必去记挂着那些不快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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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们这对帝后的出现让御膳房的人太惊讶也太惊吓了,他们都吓得小心的站在一旁,也许是怕他们的帝王会把这个厨房给烧毁掉。
当日东昊军进入后宫,可是独独没有来烧这个大厨房,却不能最后烧毁在这帝王的手上呢!
“你们都下去,这里有朕跟皇后就行。”或者他意识到圣威不能弱,担心一会自己要让人笑话了,倒是在烧火前将人赶走。
“是。”众人无奈的深深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乖乖的离开。
我不明白他们看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我相信有的是好奇,在想为什么皇后今天煮茶要连皇帝也带来了。也许有的是怪责,担心我这个皇后会让皇上兴趣玩心,以后无心朝政了。
不过,我相信他不会的。
“皇上,你别玩了,你一会把这御膳房给烧了,我这皇后可要背上罪名。”看他真的蹲下身去加柴,我脸上立即一紧。
他还真的想要玩呢!
“没事,朕能来的。”并没看我,他倒是烧起劲来,将柴一根根的放满了。
注视着火快要灭,我立即低下身,将他刚刚放下去的全拿出来,然后再教着他放:“皇上,柴要这样交叉着放才行的,火才会旺盛。”
“原来这样。”
看他那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差点失笑,最后只能无奈的点头。
当将茶跟姜都放进去盖好后,低头正好看见他很专注着火苗的样子。
我想,他此时看到的也许不止是火,还有很多,可是我们都要放得开,才能幸福的。
蹲下身去,与他对视着,我终于忍不住那不客气的大笑:“哈哈……”
“笑什么?”将我扯进怀中,他干脆与我跌坐在地上。
看着他那脏脏的脸,我咬唇想忍笑,最后却笑倒在他的怀中。
“哈哈……”
“羽儿,再笑朕便要在这里把你吞掉。”不满意的看我,他用力的咬了咬我的耳朵。
害怕他真的乱来,我只好收起笑意,说:“好了,这火这么旺盛,不必回柴了,烧完这些就刚好。”
“嗯,那你告诉朕,在笑什么。”抱着我坐在火堆前,他贴在我的耳边低语,将我的身子转向一边,以背抵在他的胸前。
“皇上的脸很脏,哈哈……”经他这一提,我又一次不客气的狂笑。
“好,原来是这样,朕跟你一起脏。”灰黑的脸贴在我的脸上,用力的往我怀中磨去。
笑不可止,我只能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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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入牢,婉妃离宫,朝中再次燃起希望,大家都在催促皇上立妃跟选秀的事。
最后,是他在早朝上坚决的说要等皇后顺利产下孩子后才再决定选秀女进宫的事,是为保皇后这胎能平安旦下。
他都如此坚持,于是众臣只好暂且忍下。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并不是一个终止,而只是一个开始。
今天,事情终于还是要暴发了,我就知道这一胎要保住花的心思不能少的。
“太荒堂了,都不知道是谁胡言乱语,太放肆了。”小秋不满的大吼,生气得连双手都微微的颤抖着。
深思着刚刚传进宫中的消息,微微的眯起眼,我也开始感到烦躁。
想不到,我与烈之间的事,后宫争宠的事,最后竟然会牵连到七王爷了。
也不知道那消息传出后,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听说今天那消息在京城如炸药一般的暴发。
抚了抚难受的眉心,微微的靠在贵妃椅上,抚着微隆的小腹,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头开始泛痛。
“娘娘,你怎样?不要被这些可笑的话影响了心情,公道自在人心,娘娘明明就是……”
“小秋,别说了,本宫想去见皇上。”打断了小秋的说话,我从贵妃椅上站起。
她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会这么激动,只是……
深深吸了口气,我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备凤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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