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荔弦是宴荔杆最小的弟弟,今年只有十四岁。他虽然没有名气,但是他未来的儿子宴荔日却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见吕范率领大部队来袭时,宴荔弦立刻召集来自己的一帮心腹手下,爬上马背后,就朝龙城东边安侯河的河畔驰去。跟随他离开的,只有三百多名宴荔部落的青壮牧民。
见他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妹妹等人都遗留在老营里,一名心腹忍不住问:“大帅!我们为何不带上妇孺?”
心腹的问得其实很有道理。在条件恶劣的大草原上,为了人类的繁衍,妇孺受到所有部落牧民的主动保护。
“蠢货!只要我们活着,宴荔部落将永远存在下去!”闻言后,心情不好的宴荔弦咬着牙狠狠啐道。他目光冰冷的回头看了一眼龙城老营的地方,然后率领三百多名青壮族人渡过安侯河。
安侯河、郅居水和余吾水是一条河流的三个支流。三条河流最后汇聚在一起,流入高原之北的北海湖里。北海便是苏武曾经牧羊的地方,现在是丁零国的国土。
宴荔弦本来想是逃到丁零国去寇略一番,以求增加自己的部曲战卒。但是,他却只有三百多骑,不敢去北方的丁零国。因此,他率领麾下的骑兵,顺着安侯河的河畔向北飞驰了一百多里后,又突然转向朝东方的姑衍山驰去。
宴荔弦的这种行军路线,恰好躲开了戏忠埋伏的两路骑兵。第一次有鲜卑人的行军打仗,超出了谋士戏忠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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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宴荔弦的哥哥宴荔杆。见李严率领私渠北鞮海附近投诚的两千杂胡突骑袭击而来,他有些犹豫了。“是立即回老营救援,还是立即东进狼居胥山?”他目光慌乱的喃喃自问。
这时,一名心腹谏言道:“大帅!若是能从老营里救出几千狼骑,我部落吞并日律部落也要容易很多!”
闻言,宴荔杆立即喊来一名心腹手下,统领一千多人顶住李严部的突袭。而他自己则率领两千鲜卑精锐狼骑,直奔安侯河西岸的龙城而来。
见宴荔杆离去,李严却也未率部追击,只是率领麾下的杂胡骑卒,把宴荔杆留下的一千多人包围住设法全歼之。
宴荔杆火急火燎的来到龙城的东门附近,正好碰到率部冲锋而来的高野利支和高阙洞延两部骑兵。见此,他不由得的后悔了,癫狂的咆哮着,“快走!立即渡过安侯河!”
此时,吕范正率部冲击宴荔部落老营的帐篷区域。一阵阵的哭喊声和厮杀声从宴荔部的老营里飘来。闻听到这些声音后,宴荔杆不由得泪流满面。“高顺狗贼!此生必报这般血海深仇!啊啊啊……”他仰天咆哮。
两千精锐鲜卑狼骑的骑卒,此时也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着。他们一边催促战马泅水渡河,一边还回头射箭。
“第一矢放!”见此,骑在战马上的高野利支厉声大喊。他不着急率部和宴荔杆的骑卒接触,只是率部来回冲锋,朝正在渡河的鲜卑人施射箭雨。高阙洞延也是一样。他率部和高野利支组成一个大骑队,用箭雨覆盖正在渡河的鲜卑人。
三轮箭雨过后,宴荔杆已经爬上了安侯河的东岸河滩。而此时,跟随在他身后的鲜卑狼骑却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其他的鲜卑人皆已经被留在了安侯河里,有人受伤在哀嚎,有人当场毙命,有人受伤溺水而亡。
此时,骄阳高悬正中稍稍偏西一点,应该是午后时分。金色的阳光下,清澈见底的安侯河已经变成了红色的小河。死去的战马被河水冲击在缓缓北移;受伤的战马在河水里挣扎,激起红色的水花;鲜卑人的尸体被河水推动着,朝下游漂浮而去。
“汉狗!天杀的汉狗高顺,狼神大人会索取你的狗命!”看到这一幕,宴荔杆恶毒的诅咒着。这时,他留下阻击李严部的心腹率领一百来骑,已经趟过安侯河来与他汇合。见宴荔杆只是率领一千多人逃出来,众人皆狼嚎般的哭泣。
“哭什么哭!我们立即东进,渡过余吾水河要紧!”抹去眼角的泪水后,宴荔杆尖尖的声音嘶吼道。旋即,他率领麾下的一千多名宴荔部落的族人骑卒,朝东方的余吾水河飞驰。
前行了五十里左右,前方大草原的一处土丘上,有一队骑兵排成了方阵静静的立在那里。这一队骑兵是别部司马李延率领的一千杂胡骑兵。
李延奉麴良之命,按照戏忠的作战计划行军到此地埋伏。他听到宴荔杆部飞驰而来的马蹄声之后,连忙率领麾下的骑卒排成十列骑兵战斗方阵。
“冲过去!不要恋战!”看到这一幕,宴荔杆面目狰狞的咆哮着。与之同时,他率领麾下的骑卒一边咆哮一边凶猛的冲锋。
片刻之后,李延率领的黑色骑兵方阵和宴荔杆的骑兵散射战阵撞击到了一起。
这场战役进行到现在,敌我双方已是生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因而,有的骑卒根本不会选择避让对手,而是直接催马撞击敌人。土丘的半山腰处,双方骑卒对撞最凶猛的地方,此时有五六百具战马的尸体留下。
一轮冲锋过后,李延麾下的骑卒伤亡过半。虽然占着地势之利,他麾下的杂胡突骑还不是鲜卑人精锐狼骑的对手。
“不要停下!一直冲锋!朝余吾水河的西岸挺进!”突围之后,宴荔杆目露凶光的吼叫。这一次冲击对撞,他又损失了三百多人。跟随在他身后的同族狼骑骑卒,此时刚刚有一千人左右。为了逃命,为了部落的明天,他再次选择了逃窜。
日落时分,宴荔杆率部来到余吾水的西岸附近。此时,夕阳的余辉清冷,硕大的太阳架在鹅黄色的草原上显得格外的红。只要渡过余吾水,自己麾下的骑卒可谓是逃出升天了。想到这里,宴荔杆长出了一口气,“呼……”
然而,就在这时。
“哒!哒哒……”一阵阵的马蹄声,从余吾水西岸河畔的荒草丛里飘来。又一个黑色骑兵方阵,在夕阳的余辉下朝宴荔杆的骑兵冲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