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弋言在未来的日子里回忆起这件事,常常泪流满面,因为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这般包容她,接纳她所有不美好的过去,不美好前半生。)
008
蒋家那边手忙脚乱的给蒋弋言治病,郁家这头也因新年新单子的减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
“弋言啊,你在都快半月了,药也喝了好几副了,这风寒咋就不见好啊,伯母都担心死了,刚新年就挂病,可是不好的兆头啊!”蒋伯母坐在床上,看着半靠床上的蒋弋言,雪白的小脸影在床帘下,看着更加消瘦,心疼的说着。
蒋弋言挪了挪靠枕,轻轻说“没啥事的,劳烦伯母费神了,估计就是来的路上染了,没瞧出来,这刚安顿下来,就显出来了,不打紧,不打紧,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就止不住咳嗽起来。春妹见状,赶紧倒水,递给蒋弋言,蒋弋言抿了一口水,才止住咳嗽。
蒋伯母满面担忧的看着蒋弋言,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安慰几句,便离开了。
春妹跟着送过去,看着蒋伯母离开,赶紧走回来,道“蒋夫人走了,小姐,不用躺着了。”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关上。
蒋弋言看着春妹把门关上了,才掀开被子,坐起来,用手扇了扇风,皱着眉说“热死了,本来病早好了,伯母这又是添棉被的,又嫌屋里不暖和还烧了炭火的。”
春妹看着蒋弋言散热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还不是小姐你自己个儿想的法子,现在倒是抱怨上了,真真是自讨苦吃啊”
蒋弋言看春妹没心没肺的打趣着自个,然后假装冷冷说着“我这样为了谁呀,那这样好了,你叫伯母回来,说我病好了,可以见郁家那公子了,去吧!”说完,偏着头,不再瞧春妹一眼。
春妹坐在桌边,耸耸肩表示说“哎呀,这可是您自个说的哦,那待会我告诉蒋夫人去,看您这不见郁公子也得见了吧!”
蒋弋言听着春妹和自己唱反调,忍不住下了床,挠着春妹腰,笑嘻嘻的说“死丫头,这么巧舌如簧的,看我不挠你”说完,上下其手的捯饬春妹。
“哎呦,哈……哈哈哈,不要……小姐不要挠”春妹躲闪不及,被蒋弋言抓个正着,蒋弋言仗着身高优势,把春妹压得死死的,春妹没法子,只能死死抱着蒋弋言腰,带着人往床上倒去。之后俩人又在床上闹腾好久。
蒋弋言看着气喘吁吁的春妹,乐呵呵的打趣道“小丫头,看小姐我不拿治得服服帖帖的,竟敢拿乔我”说完,俩人大赤赤的躺着。
“不……不过小姐,听那天在前厅边伺候的小丫头说,那郁公子是真真的是一表人才呀,蒋夫人也估摸着没有海吹的,那小丫头还说比自家俩少爷长得还秀气哎,你真不瞧瞧”春妹偏着头,看着蒋弋言说着。
“不是不见,而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刚到这,就立马说亲,人家会怎样说我,知道的是家里介绍,不知道的以为我蒋弋言放弃戏班子,就为嫁人,这样民生不好听。”
“那你一直以病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呀,咱来这大半月了,你就一直生病,郁家都上门两次了,这凡事事不过三,到时候黄了,咱们不影响,但蒋夫人面子挂不住的”
“我再等个三五天就好了,到时候挑个日子好的天,我才正式会面这郁公子”
俩人在床上呼呼啦啦聊好一会,聊着聊着,春妹就困着了。蒋弋言看着困意绵绵的春妹,有些无奈,叫着赶紧睡会,自己起来换身衣裳。春妹困极了,迷迷糊糊听着就睡着了。
蒋弋言绕开春妹下床,拉开衣柜打量着衣裳,挑了件嫩绿色的长袖过腕的绒面旗袍,又找件粉白色的夹袄,穿戴整齐后,看着铜镜中自己惨白样,想想还是沾点口脂摸在唇上,脸颊两侧也沾点胭脂。看着气色好很多。
蒋弋言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着桌上用炉火慢慢的煨着的水,然后抬手拎起来到茶壶里,盖上盖子,慢慢的看着泡茶。此时此刻对于蒋弋言自己来说,独自喝茶再适合不过了,一个人坐茶桌前静思,想那些发生过往,那些去过的地方;慢慢想着那些曾经遇到的事儿,遇到过的人,经历的事。蒋弋言感觉往事就如这茶一般,味道或浓或淡,真真的是人生如茶啊;蒋弋言看着茶杯中明黄的茶色,细细品着苦涩中带着淡淡甘甜的茶水,想着想着发生的事儿或许是一段奇缘,但里面千般滋味如同这一壶茶苦涩难咽。
春妹眯了一会,翻身坐起来,看着蒋弋言盯着茶杯出了神,便轻轻出声试探“小姐,小姐”
蒋弋言“啊”了一声,回过神了,看着春妹,说“醒了,醒了就过来喝喝茶,醒醒神”然后抿了一口茶,然后又静静地不说话。
春妹三步并着两步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蒋弋言,也抿了一口,“噗”的吐出来,“好苦,这...这什么茶啊,怎么会这么的苦,小姐你框我”春妹一边说一边呸呸呸的。
蒋弋言看着春妹憨样,笑着说“这是伯母前几天拿来的苦丁茶,说是润肺止咳的”
“还润肺止咳的,简直苦比黄莲,难以下咽,谁喝得下啊”春妹看一眼茶,一脸皱巴巴的样。蒋弋言看着好笑,又没继续说笑春妹,又抿了一口茶,春妹看着蒋弋言面无表情的样,都怀疑她喝的不是茶,是水。小脸又皱成一团。
蒋弋言看着春妹表情不禁笑了笑,“苦,就不喝了,看你那脸,都皱成啥样了啊,快别皱了,当心成老太婆咯”
春妹立马耷着脸,一脸委屈巴巴样子,蒋弋言看着好似一副受莫大委屈似的春妹,马上好言好语说“逗你玩的,这还委屈上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气包”
春妹一听蒋弋言说自己小气包,更加委屈了,直接偏着身子,不听不看蒋弋言。
这时,有小丫头跑进院里,“小姐,小姐,夫人让我过来请您去前厅,说郁家人带个老中医给您瞧病,请你收拾收拾,随我过去”
春妹看着蒋弋言,蒋弋言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稍等一会,我擦擦脸就来”说完,示意春妹,然后起身,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春妹立马扶着蒋弋言,推开门,小丫头看着人出来,松了口气,暗想,还怕这表小姐又因病推了,自己不好给夫人交代。
俩人随着小丫头脚步,不紧不慢的走进前厅。
蒋弋言一进前厅,就看那大家伙赞口不绝的郁家公子郁维岩,郁维岩可能常年经商缘故,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温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是混合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他不单单只是长相帅,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迷人的魅力;蒋弋言朝大家拂了拂身子,蒋伯母赶忙说“郁夫人,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女,前些日子一直病着,今日还劳烦夫人你啦”
郁维岩也在打量蒋弋言,听着蒋弋言声音郁维岩觉得是很迷人,但充满了冰冷孤傲,剪水眼眸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别在耳后,看着蒋弋言一团和气样,实在身边围绕着丝丝冰凉的气息。还有白皙的皮肤,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强行用胭脂染了红,但看着清秀的脸上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郁维岩心里暗想着,这看着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郁夫人看着,落落大方的蒋弋言,嘴角都笑弯了,一个劲的抿嘴笑,一边示意郁维岩,说“蒋小姐,快坐下,这病还没有好利索,别累着嗷,维哥儿,那位老师傅,快迎进来,给蒋小姐瞧瞧”
郁维岩看着自家母亲这般着急,有些无语的说“母亲,我看蒋小姐面色红润,想来风寒应是好得差不多了,就不用老师傅了”说完,郁维岩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蒋弋言。
蒋弋言听出郁维岩话外音,笑着说“今日伯母带的汤药喝下去,这身体确实活络些,想必这风寒应是快走了”然后恰到好处羞涩脸红。
郁维岩听着蒋弋言说辞,心里暗骂,骗子,分明是装病,现在瞧着有本事的在,一番说辞推脱。
蒋伯母和郁夫人俩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郁夫人就说,不用了,既然都要好了,就不麻烦老人家了。蒋伯母应和着,说是的是的。
然后蒋伯母就笑着说让蒋弋言带着郁维岩在院里透透气,自己想和郁夫人说些体己话。
蒋弋言笑着应下,然后示意郁维岩出去,“郁公子,这边请”说着,就和春妹出了前厅。郁维岩紧随其后。
蒋弋言一边走一边说“看不出来,郁公子竟有这般心思,着实令小女佩服佩服”。
郁维岩听着蒋弋言嘲讽语气,不禁冷笑道“不知是谁故意称病,我和母亲几次登门不见,一直以病重推脱,那郁某,只好找来郎中,给蒋小姐瞧瞧”说完,站着不走,就一直瞧着蒋弋言。
蒋弋言转过身,然后直直的盯着郁维岩不悦的说“我刚把戏班子散了,就到这平津,立马就有人说亲,知道的是家里连襟搭线,不知道还以为我蒋弋言为了安顿不惜散了戏班子,郁公子你说说,我这梨园名角这头衔还要不要了”
郁维岩听着蒋弋言的话,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心里暗道,这件事确实是自家没处理好,想必蒋弋言心里也不爽。沉思半会,开口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带来的困扰郁某自行处理,希望蒋小姐见谅”说完,郁维岩仪了仪手。
蒋弋言看着想明白的郁维岩笑了笑,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奸商嘛,以后可以相处相处,正好自己要在这边调查事情。
郁维岩看着满脸笑意的蒋弋言有些疑惑,说“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蒋弋言忙开口解释说“没有,是因为我觉着你一点就通,不似那些油嘴滑舌的奸商,可能是个不错的友人”。
“蒋小姐对我评价这么高,怕是日后相处下来要失望哦,比较郁某怎么说都是一个商人”郁维岩憋笑的说着。
“失望到不至于,只是怕郁公子了解我的过去,怕要大吃一惊哦”蒋弋言说完满脸笑眯眯的看着郁维岩不说话,郁维岩也笑咪咪的看着蒋弋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