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在戏班两年了,始终学不会如何生火做饭,每次都弄得灰头土脸。赵大娘无奈,只好求班主让去去了后台做事。刚到后台,我也只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后来,戏班去到不同地方,该唱些哪场戏,该怎样化妆,穿什么衣服,戏台该如何布置等,皆有些心得,向班主提点过一二。班主赏识,就让我专门伺候小旦阿生和小生阿景。化妆选衣,挑戏布场,皆由我包了。我也做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跟着戏班南北来回闯荡,也渐渐和戏班的人熟络起来。他们也不再用那怪异神情瞧我,偶尔也会和我说说话。只是我性子清冷,从不主动与他们攀谈。
为了对得起大家的眼睛,也不至于吓到不相识的人,白天我还是用一块淡青色面纱遮于脸上,只露出眼睛以上部分。我不喜欢白色,觉得白色太过纯洁而哀伤,时常让我泛起淡淡的哀愁。我当掉了原先那身白衣,换了五两银子,买了两身红衣。
我依旧不爱说话,性子也冷冷清清,却爱和大家呆在一起,静静听着他们说话。感受他们言语中洋溢的喜悦,那样,我会感觉心里异常安宁。没事可做之时,一个人静静呆着,竟觉得异常孤单。静静看着远处的风景,我也能出神半天。不是没有想过寻找逝去的记忆。每次脑中片段一闪而逝,再要深入探寻,却生生被那难耐的头疼给止住。
由南至北,颠簸崎岖的山道上,五辆破旧的马车载着我们二三十人,以及戏班的重要财产—都是些唱戏用的道具,浩浩荡荡地往京城赶去。路上,大家都和乐融融,聊天、调侃...阿生和阿景偶尔还会对上几段戏文。
阿生和阿景是孪生兄弟,两人都生得白白净净,特别养眼。年纪虽轻,唱戏功底却最为扎实。听赵大娘说,阿生阿景的父亲,是以前皇家梨园名伶徐达,后来不知何缘故,犯了大罪,被发配边疆,途中病故。当时阿生阿景年纪小,被他爹藏了起来,逃过一劫,但也从此流落江湖,隐姓埋名,以唱戏为生。不知是遗传,还是从小耳濡目染,两人的戏唱得特别好,得到许多人喜爱,他俩如今已成为戏班的台柱。
我坐在马车的衣服箱子上,静静地享受着戏班这个大家庭所带来的欢乐,淡淡地勾起了唇角。虽然总是如此颠沛流离,南北奔波,但是我却安于如今的生活。两年来,跟着戏班南北闯荡,路途坎坷,风餐露宿,生活飘摇,但是我却不觉得苦,心里反而感到丝丝的快乐。至少这样的讨生活,才像是在生活。戏班的每一个人,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与汗水,活得真实的,踏实,有血有肉。不管苦与甜,如今的生活,至少比以前要好。想到此处,我突然愣了一下。以前?以前我的生活又是怎眼的?为何我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赵大娘见我神情闪烁不定,轻轻推了推我一下,担忧问道:“青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
我回过神,对她回以安慰一笑,轻声说道:“我没事”。刚好这时,在前面赶路的福伯吆喝了一声:“虞城到咯,大家打起精神,进城去咯!”四五辆马车上的人都欢呼起来,我和赵大娘相互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