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四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清晨的阳光总是格外的温和,把人包裹其中,仿佛一股暖流、流入了四肢百骸。江诺生深吸一口林间的空气,清新中夹杂着一股花香、沁人心脾。他昨晚回到酒店房间,却毫无睡意,独自一人躺在窗边的榻上看了良久的星星,只是那星辰稀松黯淡、让人生出几许悲凉之感。

宴会时无意间听人说起这附近有一大片的樱花林,随即身随心动拿了件外套便来了这里,只是没想到自己却坐在树下睡着了。

江诺生抬眼看着满林的春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樱花盛开的模样,好美、从未想过竟是这般景象。伸出手接住几片飘落的花瓣,那轻柔的触感传到内心柔软之地带动了不太久远的记忆,停于手心,款步在他灵魂的阡陌。

“我最爱的就属樱花了,你看,漂亮吧。”颜夕摊开一本书上的樱花照片放到他眼前。

“樱花?”江诺生仔细看了看,也没觉得和其它的花有什么不同,但还是回答了一句“嗯,是挺漂亮。”

“那当然。”颜夕得意的一扬眼,“因为樱花常常在一夜之间,迅猛地开放,毫无征兆。像雪花般在空中起舞,即使最后在风中坠落也没有任何留恋,所以日本人称之为花吹雪。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在日本见到樱花盛开的景象,真是令人难忘。”

“看你的样子,那景象一定很美。”

“嗯,只是它的花期十分短,只有一周多,也难怪古人说:惜花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最后也只能随行人踩踏,落得埋入泥土的命运,真是可惜了。”

这语气让江诺生忍不住笑道:“想不到颜夕还是惜花之人,只是可惜了,要是身为男子,还止不住会迷倒多少女人呢?”表情还故作一丝惋惜。

颜夕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会开我玩笑。”

“这只是图片,有机会的话好想让你亲眼看看樱花盛开时的样子。”颜夕看着书上的照片,有些失望也有些期待。

“听你说的这么美,我倒真想见一见了。”江诺生轻弹她的额头随**住她的手,眼里透着真挚:“我答应你,以后带你去日本最大最美的樱花林,陪你赏樱落飞雨。”

“好,一言为定。”

江诺生静静的看着手里的樱花,嘴里吐出一句:“花期虽短暂,但对于你来说却是没有遗憾了。”可我,终究还是失言了。

晃神的瞬间,花已随风落地。江诺生落寞的起身,转身走到树边,刚一抬眼,视线便再也无法移开。

在他前方不远的一颗樱花树下,颜夕一身白色长裙,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正抬手拿过面前的花枝放在鼻尖轻嗅,神情平静而柔和。微风吹拂起她的发丝,扑鼻而来的全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那股令人怀念的气息。

明明知道会沉沦窒息即将致死,却也懒得出气。

江诺生原以为自己喜欢那种激烈的感情,因为他觉得越是激烈的东西越是冷酷,直到无路可走,才会尽情放肆、纵容、疯狂。或许只有在沉沦和堕落过,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只因那最后等待自己的,终将是、毁灭。

轻嗅着鼻尖淡淡的花香,企图让内心得到些许的平静,却始终事与愿违。颜夕放开手中的枝叶,看几片花瓣因此飘落,心里却无惋惜之情,曾一度被人认为是惜花之人,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颜夕望着满目的春樱,可是此时再美的景色都无法真正看入眼中,倒是白白浪费了这片大好的樱花林。

念及此,颜夕垂眼抬步离开,不知为何、突然鬼使神差般的转身。只见偌大的樱花林,除偶尔随风飘落的樱花外,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

江诺生缓缓从樱花树后走出,默默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霎时,落樱缤纷。

或许正如诗句所说: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