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制衣厂老板为陈楚俩人分别倒上一杯水。
坐在长椅上,陈楚喝一口水润了润喉咙,问道:“老板,你确定货主不会再过来提走货物?”
制衣厂老板憔悴的脸上‘露’出苦笑,道:“这两周以来,我向货主还有他手下跟单打了不下几十通电话,但就是找不到人。你说他们还会过来提货吗?”
陈楚点头,似是不解地道:“那位货主还真的是大气,20%的订金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初他们下订单时候,应该预付了20%的订金吧?”
制衣厂老板无奈地道:“不是的,当初,他们下订单时只预付了10%的订金……”
“只有10%的订金?”冯希凡讶声道:“老板,10%的订金你也敢接这张订单?”
这样做风险也太大了吧?
制衣厂老板长叹出一口气,道:“生意难做啊……”
陈楚心里冷笑一声。在刚才他只有七八成把握这是林海的骗局。但现在,他可以十成十确定,这是林海的骗局。
林海将这位制衣厂老板当成是凯子给宰掉了。
“老板,报一下每一款‘裤’子的价格吧。”陈楚出声道:“价格合适的话,我们会多拿一些货。”
制衣厂老板点头,询问一下陈楚两人姓名以后,他叫人从版房搬来那三十多条‘裤’子,然后开始逐一报价。
“陈老板,这一款201的价格是22元。”
“202款我可以算21块钱给你。”
“203款到206款都是同样的价格……”
听着制衣厂老板的报价,冯希凡眼角跳动一下。
这些‘裤’子的价格还真是便宜,简直的是跳楼价处理啊!
以201款为例。同样的款式,陈楚制衣厂虽然是用处理布生产的,但是制造成本超过23元。同样是202款的‘裤’子,陈楚制衣厂的生产成本也超过21。5元。
和陈楚制衣厂用处理布不同,这间制衣厂使用的布料可是正规布料。他们的制造成本肯定要比陈楚制衣厂要高得多。
陈楚沉默着听完制衣厂老板报价,缓缓地出声道:“老板,你们这个报价,有一点虚高了。”
“高吗?”制衣厂老板苦笑道:“陈老板,这个价格我已经亏损好几块钱了。”
“老板,如果合适的话,这一批货我可以全部要下来。”陈楚肯定地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一批货有多麻烦,找不到销路这批货根本就销售不出去。你挂牌处理这一批货,有人向你报过价格吗?”
说到这里,制衣厂老板的腰杆一下子就硬起来,道:“陈老板,实话和你说吧,这一批货在前天还真的有人向我询问过价格,他们也说可以全部要下这一批货……”
陈楚的眉头挑动一下。
林海,这是要出手了吗?
陈楚拿起201款的‘裤’子,抖动一下道:“老板,这条‘裤’子他们的报价超过二十块钱吗?”
制衣厂老板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
“肯定没有吧?”陈楚道:“超过二十块钱,做这一笔处理货生意的人十有七八会亏损。很少有人会出超过二十块钱的价格。”
但如果这一笔货落在陈楚手上,肯定不会亏损。
制衣厂老板整个人就像松垮下去一般,背部倚靠在椅子上,声音微哑不自觉地带上一丝乞求:“陈老板,真的不能二十二块钱成‘交’吗?”
陈楚摇头,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不能,这一款‘裤’子我只能出到二十块钱。”
“老板,我想打电话给前二天看版的那位客户。”制衣厂老板支撑起身体,出声道。
陈楚道:“可以。”
向两人告罪一声后,老板掏出手机走到办公室外打通了电话。
隔着玻璃‘门’,陈楚看着那位老板却是由不得摇了头。
那位老板还是没有放弃幻想,竟然想用另外一位客户来给陈楚压价。但是,电话那头的出价,怎么可能会比陈楚的出价高?
不可能,他们出不了这么高的价格。
冯希凡一脸‘迷’‘惑’之‘色’,他出声道:“楚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这就是一个局,一个骗这位老板的局。”陈楚道:“设这个局的人肯定是林海,他先给制衣厂老板下订单并且预付10%的订金,等到货物快要生产出来时就玩失踪,再叫其他人出面,用处理价将这一批货卖下来。”
冯希凡讶声道:“竟然会有这样的骗局?”
“当然有,你想一想看,要是林海按正常的方法将这一批货提走,就要支付100%货款。但是,要是按处理货价将提走,假设处理价是原价的50%,再加上原先预付的10%,林海实际上只要支付60%的货款,就可以将这一批货提走。”
冯希凡愣了一下,道:“不会吧?林老板怎么就能确定制衣厂老板,一定会低价处理这一批货物呢?”
“从制衣厂老板只收10%的订金就可以确定了。”陈楚看着玻璃外孤零零的三四位工人,道:“林海之所以选择这间制衣厂下手,很明显就是看到这间制衣厂开工率不足。因为开工率不足,老板为了留住工人急着接这一张订单,才会接受10%的订金条件……而开工率不足的制衣厂,资金周转方面或多或少都会有问题。”
订单火爆生产正常的制造企业,过得滋润资金周转也正常;没有订单的制造企业,勉强维持资金周转方面迟早会出现问题。
“林海在把这一张订单‘交’给这位老板时,肯定会用尽各种方法查探制衣厂的资金流动情况,然后直接下一张大订单把制衣厂的流动资金全部套牢住。而现在,制衣厂老板为了能在短时间内解套,只能断尾求生,将这批货低价处理。”
冯希凡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作为一厂之长,他自然知道流动资金的重要‘性’。
流动资金就如同企业的血液,没有血液企业一定会灭亡。这间制衣厂为了生存,只能狠下心来低价处理这一批货,要不然,供应商的欠款要不要还?工人的工资还要不要发?
冯希凡倒吸一口凉气道:“好‘阴’毒的诡计!不过,表哥,林海又怎么能确定这批货到最后一定会落在他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