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元宝一脸谄媚地样儿,邱晨也不忍心,獒犬本就生活在广阔的高原上雪山下,如今却要被拘束在小小的院落里,也真委屈了。
“走吧走吧!”看着元宝的雀跃,邱晨自己也欢喜起来,笑容大大的,挥挥手,“元宝,走啦!”
元宝立刻应声而起,一跃老高,撒着欢儿追着邱晨的脚步跑上来,在邱晨身边来了个扑倒的假动作,然后摇晃着脑袋,抖动着满身金色的长毛,飞奔着朝外跑去。
邱晨脚步匆忙地跟在后边,追了几步,看到元宝对二门上的王氏理都不理地径直跑了出去,暗暗松了口气,也放缓了脚步,慢慢往外走。
王氏侯在二门外看到邱晨过来,连忙笑着曲膝见礼。
邱晨笑着问起她在这里可还习惯,活儿能不能做过来,儿子贵良怎样……
王氏一脸喜色感动,连声道:“都好,都好,孩他爹跟着二舅老爷很好,贵良跟着表少爷,如今每日也写几篇大字儿,读上好一会儿书,还讲书给我听……夫人给安排的活儿不累,统共就这么一个院子几间房,一个早上就打扫完了……那个,奴婢就跟清江嫂子要了点儿针线过来坐,要不坐在这里没事儿做,也怪淡的慌。”
见王氏一脸喜色,话里话外都是欢欣,倒是实实在在的觉得满意,邱晨也就点了点头。拿起王氏的针线笸箩看了看,王氏做的是一件男仆们穿的青灰色布夏衣,针脚平整匀细,看得出针线还不错,做的也极用心,不由点了点头,在王氏忐忑的目光下撂了手,笑道:“真是不错!难为你这么尽心了!”
王氏逼着手,满脸感动地曲膝道:“奴婢没做什么,当不得夫人这么夸奖!”
元宝已经跑出大门,等了会子还没见邱晨,又跑进来喂着邱晨哼哼几声,见邱晨还不走,干脆拿着那大脑抵着邱晨的腿往外推。
邱晨身不由己地往外走,只能哈哈大笑着,跟王氏挥手告辞,往外走去。
接下来,元宝根本不给邱晨留说话的机会,押着她一直往外走。直走到外面,方才放开邱晨,撒着欢儿跑去池塘边去玩耍起来。
邱晨也不管它,径直折向西,经过西院,跟门口的五爷打着招呼,又一直往前走,就来到了二魁家。
因为二魁家的院子小,大门就往里一些,门前的一片地也被翻了起来,被二魁家种上了一些菜,葱、蒜、香菜和菠菜等早春菜已经生长的郁郁葱葱,另一边的韭菜等钻出了土壤,一片绿茸茸的,看着一片绿意和兴旺。
元宝玩够了,紧追着邱晨的脚步跑上来,跟着邱晨进了二魁家的大门。二魁家也养了一条狗,不过是一条黑黄色的小土狗,看样子也就两个月大小,听到动静就汪汪地吠起来。可惜没吠两声,元宝就悄无声息地欺到了近前,那黑黄的小土狗却是出生小狗不怕獒,只是微微一愣,就朝着元宝狂叫起来。
元宝也不大,不过四个来月,只是个头长的大,瞪着还不如它腿高的小不点儿如此挑衅,一时也愣住了。片刻,獒犬心中的骄傲就爆发出去,无声地直接张开了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邱晨看到的时候,元宝已经朝着小狗张开了嘴。
“元宝!”邱晨大喝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元宝的脑袋,轻轻拍着它的头,顺着它的颈毛,好一会儿才把元宝安抚下来。那小土狗儿险险地捡了条命,愣怔了一会儿也终于知道害怕了,哼哼着,往后退了两步,却并不肯逃跑。
元宝的大脑袋从邱晨怀里抬起来,斜了那小狗一眼,把那小土狗吓得好像瑟瑟了一下,却没敢再咬,而且慢慢蹭过来,微微低着头向元宝哼哼着,邱晨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见元宝抬着脑袋很骄傲地发出一声低吼,小黑狗抖了抖,却变得欢快起来,凑过来,围着元宝绕了两圈儿。
这么眨眼功夫,就达成停战协议?还是投降臣服?
惊讶着,二魁家的已经听到声音从屋里迎了出来:“他海棠姨,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邱晨笑着站起身来,边往里走,边道:“刚一进门,元宝就跟你家狗对上了……”说着,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元宝虽然还是一副傲气得不行的样子,对小黑狗的谄媚带答不理的,却没再动口,也就放了心。
跟着二魁家进了门,有小孩儿的人家特有的奶腥味儿扑面而来,邱晨立刻压低了声音:“十月呢?睡着了?”
“没,刚睡醒,石头在屋里看着呢!”
邱晨担忧地加快了脚步:“哎哟,别摔下来……”
二魁家笑着跟上来:“呵呵,不怕,才五个月,还不会动弹呐!”
邱晨有些恍然,又有些汗然。她只是猛地想起一个女同学的孩子从床上爬下来磕破了头,可忘记了小孩子月份太小根本不会爬!
二魁家的又笑道:“也不能离开太久,这丫头吃得好,身子壮,三个月就能往上窜,时间长了也能窜下炕……”
邱晨点点头,却不敢表现得太生疏,笑着道:“是啊,阿满大了,我都忘了孩子小时候啥样儿了!”
二魁家的理解地笑着。邱晨走到里屋门口,才想起,把手里的篮子交给二魁家的:“给孩子们带了点儿吃的。”
“又让你钱……”二魁家的客气了一句,却并没推拒,直接拎到了屋里,放在了炕柜上。
石头正趴在炕桌上写大字,十月就躺在他身边,刚刚睡醒,精神头儿正足,正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四下看着,一边用力地晃动着自己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呜呜啊啊地喊着,似乎想要提醒哥哥跟她玩耍。
十月小丫头已经五个月多月了,因为日子过得宽裕了,邱晨又一直多加照顾,几乎家里有什么好吃食,都会跟四邻八舍分享,二魁家更是会特意关照,是以,二魁家的奶水很足,从三个月开始,又开始添一些软糯的蛋黄、粳米粥,小丫头长的特别白胖,比村子里差不多大的孩子看起来都要壮实,精神头儿也足,而且,懂得‘见识’也多,特别招人疼。
邱晨一看就挪不动眼了,搓了搓手,将自己的手贴在脸上试了试,不凉,这才俯身将十月包了起来。
十月小丫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抱她的是谁,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邱晨,一瞬不瞬地审视着,看了一会儿,似乎才认出抱自己的不是娘亲,就开始转着脑袋四下里寻找,一看到二魁家的,立刻朝着自家娘亲伸出手去。
二魁家的并没有伸手来抱,而是俯身过来,笑着道:“这是你海棠姨,你在娘肚子里可就是你海棠姨养着了,你可不能忘了!”
邱晨瞥了二魁家的一眼,哭笑不得道:“嫂子跟她这么个奶娃娃说这个干嘛,她又听不懂!”
二魁家的一脸笑意,却很坚持道:“这话儿就得从小说,她大了才忘不了!”
邱晨笑着摇摇头,不再跟她讨论这个,低头逗着十月说起话来。
二魁家的把邱晨带来的点心拿出来,放在炕柜上,拎着篮子去了外边,把自己上山挖的十几根山药,还有自家的鸡蛋装了一些进篮子,就把篮子放在门口,转身进了屋。
刚刚一直上不了前的石头,这会儿也偎到了邱晨身边,正举着一张自己写的大字让邱晨看,十月不是个认人的孩子,显然已经适应了邱晨的怀抱,这会儿正舒舒服服地倚在邱晨的怀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哥哥手里举着的纸张,兴奋地伸着小胖手去抓,石头也显然早就领略过妹妹的破坏力,很麻利地把手中的纸张举得远了些,一边还很有哥哥样儿地回头安抚着妹妹:“十月,这是哥哥写的字,不能抓哈!”
看了会子石头的字,邱晨自己的书法一般,也谈不上指点,不过,她给石头和山子带了两本不同程度的字帖过来,将它们交给石头,石头就顾不上别的了,急匆匆地道了谢,捧着字帖趴到窗台上细细地看起来。
邱晨看着暗暗点头,石头平时看起来反应有些慢,但看起书写起字来就浑然忘我了,而且,刚刚她看到的大字,已经很有些规矩,灵性十足。这样的孩子真是天生读书的料儿,好好培养供应,一定能有所成绩。
二魁家的坐在炕沿上,挨着邱晨说起话来,很随手地就摸过针线笸箩,一边做起针线来。
邱晨刚刚进屋,注意力就一直关注在十月和石头身上,没怎么关注二魁家的,这会儿对着脸说话,邱晨才看清二魁家的面容,不由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红梅姐,你这是……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二魁家的自从去年分家单过后,虽然没分出任何财产,但因为不再受那些腌臜气,心情舒畅了,又有邱晨照应着,这将近一年时间,已经养的气色极好,皮肤细腻白皙,白里透红,气色极好看的。可今儿邱晨看到的红梅,虽然脸颊仍旧微丰,皮肤也仍旧细腻白皙,但那股子白皙里透出来的好气色不见了,脸颊晦暗,两只眼睛也红红的,没了精神。虽然是在笑着,但明显的透出一股子苦涩憔悴来,让人看着不觉心喜,反而有一种苦涩味儿。
“海棠,我没事……”红梅笑着摇着头,下意识地想要隐瞒,却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眼圈儿一红,眼泪瞬间滴了下来。
邱晨蹙着眉,递了一块帕子过去,却并不催促,也没有劝慰,只静静地等着。二魁家的如此难过,可想而知心里憋了多少委屈,她索性等着,让她哭一阵,把这股子深重的委屈哭出来,宣泄过后,再询问缘由不晚。
过了好一会儿,二魁家激动地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擦了脸上的涕泪,抬手摸了摸跑过来安慰她的小儿子,“石头,乖,娘亲不哭了,你去念书吧!”
石头瞅着娘亲的脸仔细地端详着,然后攥着小拳头恨恨道:“娘,你别哭,等儿子长大了,替你出气!”
二魁家的点点头,拍拍石头,把小家伙打发去看字帖,这才转回眼来看着邱晨,声音黯哑,情绪却明显平复下来的开了口:“……前些日子,石头爷爷病了,他奶奶就跑来跟二魁要钱,说是给石头爷爷看病抓药,二魁心软,心疼石头爷爷,就拿了一两银子出去,石头奶奶却嫌少,就坐在院子里哭骂起来,说,说二魁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娘,自己吃得好穿得好,连新房子都起了,却不管亲爹死活……最后,二魁听不下去,又拿了二两银子出去,他奶奶才骂着走了……”
邱晨的眉头紧紧蹙起来,二魁娘的撒泼哭闹,她可是亲眼见过的,那份仿佛唱歌似的哭诉斥骂,让她记忆深刻的很……而且,那老婆子根本是个不论理的,二魁拿出三两银子,恐怕根本不能彻底打发了,说不定反而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果然,二魁家说起那样的憋气,脸色铁青着有落下泪来,擦了把泪,略缓了缓,就又接着道:“没想到这一趟根本不算完,石头奶奶拿了三两银子去没两天,就有找上门来,堵着门地骂我们,说石头爷爷病的要死了,我们却连回去看一眼都不看,是丧了良心的狼羔子……到后来他大爷也跟了来,半拉半拽地又让二魁拿了二两银子出去,这才走了……可这还不完,过了两天,他大娘又拉着他奶奶来了,说是兄弟两个,二魁要拿养老钱,不然就把他爷爷奶奶都送到这边儿来……石头大娘还说,他们伺候老人家就不跟我们要辛苦费了,只要我们每年拿十两银子的养老钱出去……呜呜……我和二魁你去年攒的工钱都盖了房子,又陆陆续续地添了些零碎家什,家里的几两银子前后几次都被他奶奶拿走了,我们拿不出十两银子,他奶奶和他大娘就隔三差五地过来堵着门骂……呜呜……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了……”
说着说着,二魁家的又撑不住哭起来,却怕吓坏孩子们,只用帕子捂着嘴,发出低低的宛如幼兽般绝望无助的呜咽声,反而更让闻着动容。
邱晨的两道眉毛几乎全竖了起来,怒极了,几乎恨不能找到二魁娘,扇那老虔婆两巴掌,然后当面质问质问,她还是当娘的,当娘的有这样往死里逼自家孩子的?
但是,她很清楚,这种家务事不是一个‘理’字能论清楚的,跟那样不讲理的老婆子也根本讲不清理。虽然,她很为二魁家两口子的软弱和太善良气闷,恨其不争,若是这两口子能够硬气一些,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那个老婆子和那一对极品的哥嫂欺负,而且是往死里欺负!可她还是没办法甩开手,不仅仅是因为二魁是她的员工,更因为二魁家夫妻的良善和勤劳,这样的好人,这样的良善人,却受如此欺负,她看不下眼,也绝对不会不管。
不过,因为二魁夫妇的善良和软弱,普通的办法根本用不上了。或者可以暂时管用,但时间久了,二魁娘和哥嫂说不定……不,是肯定会故态复萌,再一次欺上门来!
慢慢地琢磨了好一会儿,邱晨才抬起头来,看着二魁家的道:“红梅姐,这事儿我倒是有个治根儿的法子,不过,就怕你们有顾虑……”
“海棠,你有什么法子就说,我听你的!”二魁家的却根本不听邱晨说完,就神态坚决、迫不及待、满脸期待依赖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邱晨点点头,略略沉吟了下,开口道:“红梅姐,你们只要还在这里住着,日后那些人就少不了上门找麻烦。我觉得你们还是搬出去,搬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到他们找不到去不了的地方去……你听我说完,而且,为了避免他们再有理由上门,你们就签下身契,那样,即使他们能够打听着找上门来,你也有足够理由不予理会……另外,你们放心,你签身契的事儿,只是个防备,并不是要你们真的入奴籍,你们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孩子们以后读书上进……”
邱晨这一番话说出来,二魁家的不出意外地犹豫了。
这个村子她嫁过来近十年,已经熟悉了,有平日交好的邻里姐妹,还有自己夫妻俩好不容易垒起来的新家……浓浓的不舍让她完全没了个刚刚的坚定。而且,她还顾虑丈夫的想法,毕竟,二魁是在这里生这里长的,远比她对这个村子更为依恋。
“海棠……”二魁家的涩涩地唤了一声,却说不下去。
邱晨说的很明白,考虑的也很周到,完全是为了他们一家人着想,而且,她心里也明白,依着自己婆婆和大哥大嫂的贪钱和不论理,邱晨说的这种‘绝户法子’才管用,而且,签了身契之后,人家海棠在替他们说话,也有了说话的身份。
尽邱晨了然地一笑,拍拍二魁家的手,温声道:“这不是小事儿,你也别急着说什么。我一时半会儿就想起这么一个法子来,你跟二魁好好商量商量,若是不愿意,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二魁家的红着眼连连点着头。邱晨笑着宽慰了二魁家的一会儿,宽解了一番,见二魁家的情绪好了些,撵着她去洗了脸,邱晨又逗弄了一回十月小丫头,这才辞过二魁家的回了家。
回到家,邱晨将这事儿跟刘氏说了,刘氏感叹了一回,又道:“你是一番好心,可好好地人家谁家舍得撇家舍业的,更别说还签下身契了……”
邱晨苦着脸,委屈道:“我也是给气得不行……又一时想不起别的法子来……”
刘氏叹口气,很无奈道:“唉,这事儿也难。别的能挑能捡,这爹娘哥嫂可没办法挑,一投胎投在啥人家都是一定的了……唉,这人啊,投个啥胎都是命定的啊!”
邱晨看着刘氏感概起宿命来,完全是一种庄户人认命的无奈,只好用‘命不好’来麻木自己……她很囧,也觉得很压抑,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来。
跟刘氏说了一回话,一点儿收获也没有,邱晨干脆转了话题,跟刘氏商量起怎么和俊文商量婚事来。
当天晚上,邱晨和刘氏把俊文留下,单独问了他亲事的态度,俊文略略有些羞涩,但态度却很坚定地表示,不想这么小结亲。这个态度倒是合了邱晨的心思,刘氏也并不着急给俊文说亲,毕竟俊文的年龄也不是太大,正如邱晨说的,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俊文又在读书,不管能不能读出来,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之后,俊文最起码也能在他姑姑这里做个管事,到时候接触的人多了,家业兴旺了,自然不怕没有好姑娘想嫁进门。
俊文的事情就此算是有了个结果,邱晨却不想让刘氏回去,第二天一早让去安阳城的车子给杨老爷子和杨树勇夫妇捎了个信儿回去,刘氏就安心地在刘家岙住上一阵子了。
再说二魁下了工回到家,二魁家的就迫不及待地将邱晨说的法子跟丈夫说了。也正如二魁家的一样,二魁一时也下不了这个狠心,故土难离,自己从小出生长大的村子让人很难割舍,更何况还要签下身契……虽说,邱晨说的不过是个名头,并不会真的给他们一家人入籍,可在实在的二魁家两口子看来,既然签了身契,就该安安心心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该入籍,怎么好光占便宜不付出?那样他们会不安心!
夫妻俩一晚上几乎都没睡着,翻来覆去在炕上碾转了溜溜儿一夜,到早上起来,两个人都扣了眼窝,青了眼圈儿,却还没能决定下来。
匆匆起来,二魁家的做了早饭,二魁食不知味地简单扒了两口饭,就出门去上工,二魁家的更是没多少食欲,但还要给十月喂奶,才潦草地吃了些,打发了大儿子去上学,又让石头看着十月,她则忙着里里外外的活儿,收拾了碗筷,喂鸡喂猪,又去收拾菜园子,拔拔草,浇浇水。家里没有田地,虽说如今二魁月钱不少,足够一家人生活,可习惯了勤俭持家的二魁家,还是尽力节俭,自己种上个菜园子吃着方便不说,也能省不少菜钱。
邱晨打发着去安阳城的青江赶着马车走了,转回来,就吩咐下去,让人再套一辆车,准备叫上满囤去庄子里看看。
庄子里的田地虽说都佃出去了,但她作为主家一趟不去,也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她还想着推广辣椒种植,今年的苗儿已经育出来了,就种在刘家岙的几亩地里,等明年,她就能有大量的辣椒籽,辣椒也能大量推广种植了。辣椒虽说不太挑地,但怕涝也怕旱,最好是不涝,又有比较方便的水浇条件的地片儿才好。
可没等马车套好,从院子西边儿就猛地传来一阵哭号声!一听那拉着长音儿的哭声,邱晨登时就确定了声音的主人!
片刻,哭号声里就夹杂上了几声男人的尖叫和喝骂……
邱晨脸色一冷,眉毛也登时竖了起来。二魁他娘和哥嫂这是一定要把二魁一家人逼死才算完嘛?!
一边往外走,邱晨一边招呼着青杏:“赶紧的,招呼上家里的婆子丫头,都跟我走……去,去拉架!”
去拉偏架!不过,邱晨没把这话说出来。
邱晨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就走,青杏则跟着她身后招呼着家里的丫头婆子。走出二进院的时候,恰好看到二魁青白着脸从东跨院里跑出来,后边跟着兰英、青山家的四五个人。
看到邱晨,二魁脚步微微一顿,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毕竟上工时间因为自家的私事脱了工作岗位,还正好遇上老板,当员工的难免有些惴惴和底气不足。
邱晨根本顾不上等他说什么,脚步不停,挥挥手道:“走,赶紧的!”
二魁一听这话,暗暗松了口气,抬脚继续往家里跑。昨晚碾转了一整夜没能做出的选择,却在瞬间有了不可动摇的决定!
等邱晨跟在二魁身后跑出大门的时候,她身边和身后已经聚集了小二十个人,呼啦啦一大群人急冲冲跑出来,还真有几分声势浩大的意思。
秦礼跟秦勇闻声从厢房里走出来,只看到一群妇人丫头冲出大门的背影,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敢不管,连忙叫上另外两名侍卫,紧跟着也赶了过去。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万物草木也都越发蓬勃起来。菜地里的菜长势好,野草野菜也不甘落后地钻出地面,一层又一层,锄之不尽。
二魁分家的时候,除了几件衣裳什么都没拿出来,又没有田地,是以家里也没有什么农具。二魁家的手里拿着一只小扒锄,蹲在菜园子里一点点清除着顽固的野草野菜,连续多日的磋磨,又加上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蹲着在地里劳作,没多大会儿,二魁家的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不过,二魁家的没动歇会儿的念头,她仍旧蹲在菜园子里,只是用手撑着地稍稍喘息了片刻,就又挥动起手里的扒锄来。春天的草木生长的快,要是不趁野菜野草及时清除,很快就会被它们把田地里的养分水分都抢了去,菜苗儿就长不好了!
“嗬,你这儿种瓜种菜的过得滋润,可知道我们两个老不死的都吃不上饭,都快给饿死了啊……”一声尖利的女声传过来,二魁家手里的扒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一阵更重的头晕目眩感传来,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上。
她努力地咬着嘴唇,想要站起身来……可没等她起身,那边,二魁娘已经哭嚎着疯狂地冲进了菜地,用脚,用手,疯狂胡乱地拔着园子里葱郁的蔬菜,用力地踩踏着幼嫩的菜苗儿……
“你这是做啥……”二魁家的那般小心翼翼地种植伺候侍弄,才种出这么一片菜园子来,倾注了无数心血,就这么眼看着被毁了,那种滋味儿,简直比打在她自己身上,更让她难以接受。一直以来,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地二魁家的,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去阻拦婆婆,可是她一站起来,却并没有站住,身体一晃,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等邱晨带着一大群人赶到的时候,二魁已经跑进了菜园子,将二魁家的抱了起来,正焦急地摇晃着二魁家的身子,一边呼唤着:“石头娘,石头娘……你醒醒,你快醒醒……”
另一边,二魁娘还坐在地上,拍腿打掌地哭号着。平日她多是干打雷不下雨,只嚎不流眼泪的,可她今儿却哭的鼻涕眼泪横流,糊了满满一脸,头发也被他自己扯散了,乱七八糟地顶在头上、披散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也滚满了泥土和草叶,那形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哼,你不是装病装死吗?我也能装!
正哭的**处的二魁娘一下子透过乱七八糟的头发看到林家寡妇带了一大群人跑过来,二魁娘呃了一声,哭声戛然而止,白眼儿一翻,直挺挺地往后挺了过去。
另一边,大魁高声叫起来:“娘,娘,你咋啦?娘,你这是咋啦?娘哇,你可不能撇下你的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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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又要出门一天,早上三点就要出发,估计回来也没力气码字了,后天更新会晚一些了。
这几天事儿多,码字不给力,亲们多谅解,后边,缓过劲儿来,会补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