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跑在前边的阿福和栓子,叫住了兰英娘仨,警惕地站在林子外边等待了好一会儿,却仿佛是她幻听了一样,山林中完全安静下来,别说动物奔跑声,就连树枝摇摆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暖洋洋的春日阳光唤醒着树木青草的生机。侧耳倾听了片刻,确定再无异常的声响,邱晨这才放松下来。
“刚刚听到几声动静,还以为林子里有什么活物呢,估计是听岔了。”邱晨笑呵呵地解释了一句,正好这一片林子下有不少罗布麻,嫩嫩的植株还不到一扎高,邱晨就让兰英带着几个孩子在这里采摘嫩叶,她自己则借口再往里找找,紧了紧身后的背筐,把腰间的斧头拿下来握在手里,举步朝着陷坑的位置走过去。
没走几步,阿福小跑着追了上来扯住了她的手:“娘,我跟你去!”说着,还仰着脸朝邱晨眨了眨眼睛。
邱晨心中一暖,笑着道:“你在这里照看妹妹不好?”
阿福回头看看已经开始采摘罗布麻的兰英几人,摇摇头道:“妹妹跟着兰英姨姨,我陪娘!”
小小男子汉很有责任心地要担负起保护娘亲的责任,邱晨不但感动,也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略一考虑,也就笑着答应了,只是没忘和兰英打了声招呼。
绝大部分树木刚刚开始萌发,太阳光从疏朗的枝桠间照射下来,让山林里也有一种别样的静谧和温暖,而非夏秋季节的阴凉蔽日。视线很好,邱晨尽量地放开视线仔细地打量着,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动静。心渐渐放下来,脚步也慢慢放大。挖坑的地方并不太深入,很快,邱晨就看到了她亲手系在树枝上的红布条,最后放下心来:“阿福,咱们到了!”
毕竟是她第一次学着挖陷坑,而且因为力气所限坑挖的也不深,邱晨也就没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不伦不类的陷坑居然给了她一个惊喜。一只深棕色被毛脊背上数个白色斑点的小东西恹恹地趴在坑底,看到人来,惊慌地抬起头,瞪着两只湿漉漉的黑眼睛,从鼻孔发出一个类似蔑视的轻哼--
邱晨惊喜:“哎呀,居然是一只香獐子!”
提及香獐子,或许很多人不知道,但只要说出它的学名,恐怕就鲜少有人不知道了。它的学名叫原麝,其雄麝身上生有香囊,囊内分泌的香料,就是极为名贵的“麝香”。从这只香獐子的个头体色纹来看,应该是未成年的,但这是邱晨第一次挖坑捉到的猎物,已经足够她惊喜了。
小东西显然不知道眼前就是害它受伤的坏人,虽然有些警惕,但更多的却是对生的渴望,还有天生的性情温和。邱晨跳下陷坑举着一把嫩嫩的小草凑乎过去,香獐子歪着脑袋瞪着邱晨看了片刻,没有理会。倒是阿福从荷包里掏出邱晨给他准备的块,那香獐子闻了闻,毫不客气地一伸舌头卷进了嘴里,咯嘣咯嘣地吃起来。
邱晨惊喜又好笑,慢慢伸出手,抚到小家伙的头顶,它也只是微微晃了晃脑袋也就不再理会了。摸着小东西柔软的皮毛,邱晨忍不住嘟哝道:“你这个小傻瓜,咋就这么轻信嘞?也就是你运气遇上我,不然早被人捉走吃肉喝汤了……”
囧,不知是谁挖的陷坑……
一颗吃完,邱晨又拿了嫩草送过去,小东西嗅嗅,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却最后熬不过肚中饥饿,有些不情不愿地吃了。吃了喂食的香獐子渐渐地对邱晨卸下防备。接下来,邱晨替它拔下木刺也只是叫了两声,并没有剧烈的挣扎。邱晨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轻易地捉住了一只以机敏警惕闻名的香獐子。
嘿嘿,没想到第一次挖坑,居然就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这是不是就是人品爆棚?邱晨暗自得意。
昨日去回春堂,因为银钱不足也没买药材,没有外伤药,邱晨就地取材,寻找了一些罗布麻和七七毛,嚼碎了给香獐子敷在伤口,并拿了自己的帕子给小东西包扎了伤口,然后,将香獐子抱出陷坑。茶棵子和七七毛都有清热解毒,止血止疼的作用,加上野生动物生命力顽强,应该能够将这只可怜的小东西治好伤。
和阿福一起,弄了些树枝石头,将陷坑填了。又动手把水潭边的罗布麻采了,得了差不多一筐,这才抱着香獐子往回走。
一走出那片林子,隔着老远,阿福就朝着兰英几人大声显摆着:“栓子,我娘捉了一只香獐子。”
“啊,啥叫香獐子?”栓子一听立刻把手里抓的石子儿丢掉,飞奔过来看稀奇。
看到邱晨怀里抱着的小东西,栓子眼睛登时一亮,欢喜道:“嗷,又有肉吃喽!”
原来,村里的男人们每到秋冬季节,多多少少都会上山捉些野物,满囤自然也不例外。这些人因为不会射箭,只是下几个简易的绳套之类,一般也就捉只野兔野鸡,不过,偶尔运气好了,也有男人能够捉上一只野羊,但是村里人生活拮据,捉到的猎物大都不舍得自己吃,一般都会送到镇子上的酒楼换钱。
栓子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这几天邱晨做饭舍得放肉,在他小小的心里,邱晨捉了这只猎物也会自己吃,这才格外欢喜。嗯,比他爹满囤捉到猎物还欢喜。
阿福立刻反驳:“才不能吃肉,我娘说了,香獐子能够产……香,那个能卖许多钱!”
邱晨微笑听着两个小家伙拌嘴,也不插言,脚步不停地走着。阿福看到娘亲和哥哥回来,也倒腾着小短腿跑上来,只不过她跑的慢,没跑几步,邱晨已经走过来了。
“娘!”看到娘亲怀里抱着的小东西,阿满软软地叫了一嗓子,噼哩扑通地跑上来。娘亲的怀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