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也跟着一双儿女走到高阁的扶栏前,附身看向下边的湖水,秦铮对这里显然是熟悉的很了,也没了邱晨和孩子们的兴致,进门后就在椅子上坐了,接过小厮送上的一杯茶慢慢地喝起来。
杨璟庸很是有兴致地跟了过来,也拿了一撮鱼食用力地扔下去,惹得原本在窗下挤成一团的鱼纷纷掉头去另一边抢食,也让满儿不快地大叫抗议,“唐叔叔,你抢了我的鱼!”
“小丫头,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鱼?”杨璟庸拍拍手,笑哈哈地拍在满儿的脑袋上,扯着她的小包子头打趣道。
“我用鱼食引过来的,自然是我的!”满儿不乐意地叫着,晃着脑袋躲避着杨璟庸作怪的手掌,鼓鼓着小腮帮子瞪着杨璟庸,心里暗想,要不要丢点儿药粉子下去……这一池子鱼马上就都成了她的了!
哎,貌似不行,她跟师傅学的都是制毒……这要是一把毒药粉子洒下去,还不把所有的鱼都毒死?死鱼就是挣了来也没什么用了。要是能够有那种药晕了,又不至于毒死的药粉子就好了。嗯,这个很有意思,抽娘亲不在的时候偷偷问问师傅去!
逗得小丫头直跳脚,杨璟庸很无聊地乐开了怀,转头又对邱晨显摆道:“姐姐看这一处的景色怎样?可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邱晨点点头,回头看着一片空荡宽阔的水面,一脸正色地惋惜道:“这么大一片水面就这么空荡荡的未免单调无味,若是养上百八十只鸭子大鹅,春江水暖鸭先知,还有大鹅白羽浮绿波,岂不是别有一番意境!”
杨璟庸瞪着邱晨,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穆老头儿刚刚进门,正接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恰好听到邱晨这一番高论,登时一口茶几乎喷出来,勉强忍住之后,竟然生生地呛进了喉咙,可怜一代武学大师,竟然被一口茶水呛的几乎窒息掉,一阵剧烈的咳嗽,差点儿把肺叶给咳出来。
秦铮倒是没有喝水,那张几乎不会笑的脸也差点儿破了功,呆怔了几秒之后,轻轻地咳了两声,就连忙倒了杯茶送到穆老头儿面前,关心起穆老头儿的身体去了。
那些侍者丫头们最惨,一个个想笑却不敢笑,憋得那叫一个痛苦万分,有几个丫头忍不住,偷偷地转回头,无声地狂笑着,从背后听不到半点儿声音,却看得出整个身体都抖成了一团。
两个娃儿则是一脸兴奋的,眼睛亮亮地看向杨璟庸,满儿直接拍着巴掌叫好道:“好,好,娘亲说的太好了,养上一群鸭子和大鹅,还可以听大鹅曲项向天歌,鸭子也……鸭子还可以下鸭蛋,娘亲腌的咸蛋黄儿最香了!最好吃!”
杨璟庸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又被满儿这一通堵,生生把半口气又堵了回去,脸色青白相加,那叫一个精彩无限。
邱晨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闲闲地瞥了杨璟庸一眼,很是鄙视地摇摇头。就这样还讲究什么情趣,半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
原想着显摆显摆自己这一个好去处的,却接连遭遇了滑铁卢,杨璟庸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却是蔫蔫儿的,再也没了最初的兴奋。只是随声附和着,两个追着他要求养鸭子大鹅的娃儿,苦不堪言地直接朝着侍者们发火:“没看到贵客到了半天了,怎么还不传菜?”
侍者们无辜受了训斥也不敢反驳,连忙喏喏地下去催厨房上菜去了。
催促着的关系,很快侍者先送上来几盘时鲜瓜果和精细点心上来,两个孩子闹腾了半天,也饿了,立刻被美味的吃食吸引了注意力,杨璟庸这才得以从两个孩子的饲养计划中解脱出来,闷闷地坐在榻上喝着茶消起火来。
天然居不愧是京城最好的官府私房菜代表,一道道菜肴送上来,无一不是经过精心烹调的,各色食材经过数代御厨挖空心思地发掘处理加工,尽最大能力地想要将食材的美味激发出来,还要拗造型,搭色彩……一盘盘菜端上来,色彩搭配艳丽丰富,口感处理的精致,层次丰富,确实功夫深厚,口味浓厚……只是,在邱晨看来,经过许多道手续烹调出来的菜品,反而失了食材最本真的味道,就像辞藻华丽堆砌起来的文字,美则美矣,却失了最真最朴质的东西,变得华而不实起来。
尽管有这么一点称不上遗憾的存在,一餐饭仍旧是吃的宾主尽欢,杨璟庸还在席间跟邱晨商议,让她把酿制的山葡萄酒送些过来,放在天然居里售卖,却被邱晨果断拒绝了。
“山葡萄酒虽然被大家接受,但归其根本,仍旧是充满山野气的朴直之物,跟你这里的风格调调儿根本不搭边儿,拿到这里来,就好比这些珍馐佳肴之中,突兀地摆上一盘咸鸭蛋,太不协调了。”
说到这里,邱晨顿了一下,摇摇头接着道:“关键是,来你这里吃饭的人,讲究的就是这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调调儿,要饮什么树下埋藏了几十年的陈年佳酿,要用梅瓣儿上的水煮茶,还要用最精致最美好的瓷器来盛放菜肴……菜不要一盘,就那么三两筷子……来这里的客人讲究的就是个情调儿,吃什么,喝什么,名头越玄越好,至于本真是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杨璟庸听得再一次怔住,好半天转回神来,邱晨早就跟两个孩子还有穆老头儿热烈地讨论起过会儿去天福寺吃什么小吃了,好像他们中午吃的那些珍馐美味,远远没有那些街边小吃来的更让他们兴奋和激动。
再回头看人家一家大小的衣着妆扮,杨璟庸也明白了,人家一家人今儿本来就是奔着街头小食去的,根本没想他这里蹭饭……你没看大小几口穿的多么亲民么?
这不看也就罢了,仔细一看,杨璟庸就忍不住一阵泛酸。一对新婚夫妇穿的都素淡也还罢了,居然明晃晃地穿上了相搭的衣裳,这是要向谁宣示他们两口子多恩爱吗?嘁!
天然居虽然匠心太重,却还是很舒服的,不知不觉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都未时中了。两个孩子喜欢逛街,邱晨也对这个时代的京城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安阳城虽然繁华,却自然没办法跟京城相比较。况且,不管这个世界的历史出没出现拐点,但京城总归还是那一个,邱晨毕竟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近二十年,她对于能够看看几百年前的京城风貌,还是很期待的。
看看时辰也不早了,邱晨就招呼两个娃儿,洗脸洗手,收拾干净了准备带出去溜溜。
杨璟庸看着邱晨收拾完两个娃子,又找侍女带着自己去了净室,就知道这一家子准备出去逛街了,也根本没有犹豫地要跟上,却被从净室里出来的邱晨给嫌弃了:“你就穿成这样上街?”
杨璟庸很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他自觉今儿穿的很正常啊?又没有穿亲王服色,不过是穿了一套常服而已,穿成这样怎么了?哪里给人丢脸了?
穆老头儿在旁边撇嘴道:“上街逛,就要跟街面上的人差不多才自在,吃什么看什么玩什么,都成,就你穿成这样,你能去吃一个铜板一碗的炒肺?能去吃一个铜板一份的爆肚儿?”
听到穆老头儿一样一样地数叨着那些街头小吃,杨璟庸脸色变了变,他是隐匿了许多年,是在北边军营里待了好久,是吃了很多苦,但他吃的苦也是天气地理造成的苦,真正的吃食用度上,身边却一直有人照应伺候,哪怕是跟着大军行进征战,也是跟着辎重部队,不说那些普通兵丁,就是普通的大将军官来,他的生活条件也要好得多,吃食用具都有专人打理,自然是尽量地舒适干净的。他从来没有品尝过那些街头小吃,可以有看过,那些街头的小吃,闻着或许很诱人,但让他吃,他是绝对不敢吃的。他自己就亲眼看到过一个煮羊杂碎的摊主擤了鼻涕,那手连擦都没擦一下,回头就直接去抓羊杂碎下锅了……呕!
以点概面,从那一个小摊也能看得出,街头小吃因为条件有限,很难做到真正的干净。他是绝对吃不下的!
邱晨一看他一脸为难纠结的样子,就大致猜到了缘故,于是笑着宽慰道:“你恐怕也没有合适的衣服,这样,你在这里稍稍休息下,就去门头桥挑个好的戏园子定下,我们带孩子们去天福寺逛逛,就去门头桥找你可好?”
这个建议,邱晨是真心为杨璟庸考虑的,奈何人家根本不领情。
邱晨嫁进秦家之后,轻易地不能出门。因为住在梁国公府,他也不好如之前那样直接上门拜会,混吃混喝。这好不容易由秦铮带着出来一趟,他能够多待会儿才好,自然不肯就这么让这家人把自己撇下。
他自己都没有深究,自己对邱晨的这份不由自主地亲近感,不管多少烦忧沉重,似乎见了邱晨都能够随之抛开,真正的放松起来,欢喜起来。
杨璟庸衣服偏好鲜艳的色彩,却也不是没有素淡的衣袍,硬是拖着秦铮和邱晨等着了他两刻钟,打发人骑马回府拿了一套天青灰色的素色长袍过来换上,这才跟着大大小小一群人出了天然居。
从天然居到天福寺不过两条胡同,碍于天然居周边都是官吏们爱来的私房菜馆,杨璟庸和秦铮都坐了车,只有穆老头儿带着阿福阿满毫不避讳地坐在车辕子上,一路叽叽咯咯地说笑着出发了。
天福寺确实够繁华,虽然已是午后时分,不是上午最热闹的上香时节,天福寺门口的游人却仍旧不少,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三五步就有一种买吃食的摊子,只不过,想炒肺、爆肚儿这些荤菜都在边缘的外围,往里走不多远,就成了素食小吃的天下。各色点心糕饼,果料水,就连最常见的红豆糕也能给做出了七八种不同的口味来。
邱晨本质上并不太爱逛街,却对这些口味独特的小吃情有独钟,几乎每一样都会买一点,品尝一下口味,剩下的就交给身边跟随的丫头婆子护卫们吃掉。结果,最后,她带着阿福阿满还在不断地购买品尝,身后跟随的人却已经吃不下了,只好大大小小地拎在手里。
既然是源起天福寺的繁华,香烛佛具之类的东西自然不少。
刘老太太日子好过起来以后,也跟许多老太太一样,开始信佛,只不过,老太太信得不是释迦牟尼,而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自己去清河县的娘娘庙请了一尊石雕观音像供在家里,日日上香祷告,希望菩萨保佑儿女子孙们平安康健,家业兴旺。
邱晨不信这些,却对那些琳琅满目的佛珠、佛具很感兴趣,虽说摆到摊位上的东西品质大都一般,没什么太好的材质,雕工也一般,却很有些拙朴可爱之处。
杨璟庸也不管那些摊主吃人的眼神,每每看到邱晨又去看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他就在一旁泼冷水,又是挑剔材质粗劣,又是挑剔雕工粗拙不堪用,邱晨却并不受他影响,反而借着这个拼命拉仇恨的人获得了跟摊主讲价的主动,买的几件东西都得了很实惠的价格。
一路逛下来,邱晨买了一串金星紫檀木雕刻的菩提佛珠;买了几件砗磲雕刻的菩提莲台坠子,除了给阿福阿满一人一个外,剩下的拿来送人非常不错。
天色渐晚,邱晨和孩子们仍旧兴致勃勃,一行人于是又转战去了门头桥的瓦子。
这个时候,看杂耍之类的已经晚了,杨璟庸就提议去最红的天香楼听戏,据说当晚有当红小旦演的西厢记。
邱晨却不耐烦看那些咿咿呀呀暧昧戏,问杨璟庸道:“哪里的杂居好看?要那种神鬼戏或者诙谐戏。”
杨璟庸对那种打打闹闹的戏不怎么热衷,但目光一转就看到阿福阿满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只好摸摸鼻子老实带路:“那就去宝光楼吧,那里的蟠桃会的猴戏还能看看!”
邱晨微微一怔,随即问道:“蟠桃会?”
她虽然是理科生,可也知道,《西游记》是明朝小说家吴承恩的名著,她这会儿可是相当于元末明初,这就有人演起了蟠桃会,难道西游记也已经提前推出了?那要是之后吴承恩大大出世后还干什么?
“对啊,就是写西王母瑶池蟠桃盛会的戏,不过是加了一个守蟠桃园的猴子,那段猴戏还能看看!”杨璟庸没有觉得邱晨的询问有什么意外,毕竟邱晨是在村子里长大的,‘蟠桃会’也是近两年才红起来的新戏,邱晨不知道才正常。
邱晨眨了眨眼睛,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个时代还没有西游记,却已经有了一些片段样的戏曲或者传说,大概,历史上的吴承恩大大就是根据这些传说写出了《西游记》那样的神话传说巨著的。
阿福阿满在旁边眨着眼睛听着,这会儿也听出了些疑惑,一贯乖乖的阿福就破例率先发问道:“娘亲,唐叔叔说的可是孙悟空偷蟠桃的故事?”
邱晨自己解惑,却忘了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东西,她可是没少拿《西游记》给孩子们当睡前故事讲,可以说《西游记》中大部分的情节孩子们都听了不是一遍,早已经很熟悉了,是以,虽然杨璟庸没有提孙悟空的名字,只是提了个蟠桃会和猴子,就让阿福阿满联想到了《西游记》上去了。
面对两双清澈的眼睛,邱晨也不好说谎,只好点头应承着:“是啊,就是那个!”
“孙悟空?”杨璟庸很敏感地揪住了关键。
邱晨回头笑笑,道:“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子,然后依着那个话本子给孩子们编的故事,哄孩子们睡觉的。”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杨璟庸并没有怀疑什么,应了一声,就引着众人往宝光楼而去。
阿满搂着杨璟庸的腿,让他抱起来,搂着杨璟庸的脖子叽叽咯咯地说起来:“唐叔叔,我娘亲讲的故事可好听了,孙悟空的故事,我娘亲就能讲好多故事,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我娘亲都会讲哦!”
杨璟庸被小丫头勾起了兴致,询问道:“九九八十一难?那么多?”
阿满用力地点头道:“对啊,有牛魔王、红孩儿、金角大王银角大王……”
邱晨刚刚还能用扒瞎话来敷衍,可这回经满儿掰着指头一一历数过来,她的扒瞎话就有些不可信了,也干脆光棍地一脸淡然着。反正谁也没法用《西游记》来指证她的异世身份,她又怕什么?
天生禀赋不同,她就是联想力特别丰富,特别能扒瞎话不行啊!
等一行人在宝光楼看过戏曲版的《蟠桃会》,阿福阿满多少有些失望,舞台上的条件有限,娘亲故事里讲的那些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神仙形象根本没体现出来,更别说让孩子们神往已久的孙悟空的‘筋斗云’了,一个筋斗可是能走十万八千里呐!
杨璟庸本来就不喜这些闹腾的戏,又听过阿福阿满两个娃丝毫不知道低调的讲述,对娃儿娘邱晨扒出来的‘孙悟空西天取经’就更添了兴致。
在宝光楼上就忍不住一再地向邱晨请求,能不能把她看过的话本子借给他看看。
邱晨摊摊手:“也是我小时候看的,一本破书看完就扔了,早不知扔哪里去了!”
杨璟庸却并不死心,仍旧夹缠不休:“姐姐,你能不能抽空给弟弟讲一讲那些故事啊?”
邱晨瞪他一眼,不客气道:“就是我有空,你有空天天来听我讲故事?”
一句话戳了杨璟庸的痛处,他如今已不像之前那样低调为人,自然在朝中的事务也越来越多,之前接手了种牛痘之后,景顺帝就顺手将归属于礼部的太医院和御药房给了他管辖。若是今年邱晨那边种植的玉米和马铃薯获得丰收,这两样‘新禾’献上之后,他领了功劳的同时,说不定农事这一块也要交给他……
一点点权利的增加,也意味着景顺帝对他的看重,当然也标志着他在朝中的地位一步步提升……直到那一天到来,他得道或者沉沦!却无一例外地,他以后不会有太清闲的日子了。
若是有书籍,他可以随手翻上几页,怡情养性。可真要去听邱晨讲故事,可要看机会抽时间……等等限制下来,他一年又能听邱晨讲几回?
看着杨璟庸瞬间暗下来的眸子,邱晨终究有些不忍。原本这个就是那种闲散恬淡的性子,却被逼无奈不得不去争去夺,不得不去参加那场天底下最残酷最无情的皇权争夺,披荆斩棘、刀枪剑戟地冲出一条血路来,只为了活下去,站到高处,活的更好!
暗暗叹了口气,邱晨笑道:“你也别丧气了,你没时间听故事,我会去抽出时间来,写出来,到时候拿给你看!”
杨璟庸立时一扫颓丧,眼睛一亮,看着邱晨连声道谢起来:“太好了!还是姐姐好,还是姐姐心疼小弟!”
说着,杨璟庸还不够,回头就对阿福阿满道:“你们俩,以后别叫叔叔了,改口叫舅舅!”
阿福阿满不太明白叔叔和舅舅有什么区别,都齐齐地回头看向邱晨,邱晨也不去计较这些,跟秦铮对视一眼,会意一笑,点头应下来:“既然你们舅舅这么说,你们就叫舅舅好了!”
“舅舅!”阿满小嘴儿甜,一看娘亲也答应了,立刻扑进杨璟庸的怀里叫起来。
阿福小小年纪就有了一些学究气度,凡事都想理个清楚,想个明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邱晨问道:“娘亲,家里有大舅舅二舅舅了,那唐叔叔是不是三舅舅?”
这一问把邱晨逗笑了,杨璟庸却有些愕然,他怎么会想到,阿福会将他这个舅舅跟杨家铺子的杨家兄弟排上行?
瞅了杨璟庸一眼,邱晨笑着道:“他是舅舅,可跟你大舅舅二舅舅……”
不等邱晨说完,杨璟庸回过神来居然兴高采烈地伸手将阿福拉了过去,笑嘻嘻道:“我就是三舅舅,你们以后就跟我叫三舅舅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