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一凤三胞胎难得一见,加之靖北侯复职,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自然都争着上门致贺。又有了圣恩隆重地颁旨封赏,更是让三胞胎的满月越发热闹起来,等客人们酒足饭饱,告辞离开,已近日暮时分。
宜萱远远地赶过来,自然没法子回去,就仍旧安置在紫藤苑住下。宜萱宜衡姐妹俩几个月没见了,宜衡也跟邵梓言打了声招呼,陪着宜萱留宿在靖北侯府。
刘老太太平日几乎整天守着三个小外孙,今儿待客,老太太却只在最初送了三只赤金长命锁过来,之后客人来了,她就回如意院歇着了。周氏陪着邱晨照应了一天。
这会儿,刘老太太一知道客人们都告辞离开,就又从如意院赶过来,看着三个小外孙就不挪眼了。
周氏已经好多年没再生育了,二儿媳妇赵氏在生了俊仪之后,也有四年了,刘老太太隔了好几年又见到软软嫩嫩的小包子,还是双龙一凤的三胞胎宝贝,自然欢喜稀罕的不行。越看越亲近越稀罕……若不是三胞胎还小,老太太说不定就把三个包子拐带回如意院住着去了。
热闹喧阗的满月过完,邱晨仍旧被刘老太太和周氏两个人盯着做双月子。
不过,邱晨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无力易乏的现象好转了许多。起身走动也不再有头晕目眩、气喘心虚的感觉。这些标志着妊娠高血压症状消失,因为妊娠导致的身体各脏腑功能都逐渐恢复了。只是,腰腹部的赘肉和皮肤松弛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恢复回去。
半个月时是邱晨第一次沐浴之后,每隔两天就沐浴一回。满月之后,她更是恢复了每天沐浴的习惯,而且在沐浴之前做一场产后恢复操,以促进身体皮肤的恢复。当然,这些都是避着刘老太太和周氏进行的。
虽然是在坐双月子,可秦铮已经不避讳,虽然还没有搬回邱晨屋里安置,白天却光明正大地出入。临近晚饭时分,周氏看着秦铮过来,遂就告辞会如意院去了。
两人相对而坐,敞儿、亮儿和九儿就一字排开地躺在两人里侧,九儿亮儿睡得酣然香甜,但敞儿精神头足,还没有睡,攥着小拳头卯着劲儿晃悠着,同时还两边转着小脑瓜儿,乌溜溜地眼珠子四下打量着,小嘴巴里吚吚呜呜地说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语言,很是自得其乐。
邱晨拿了一只赤金镯子给敞儿戴在手腕上,这个镯子上挂着一圈儿黄豆粒大小的铃儿,稍稍一动,就会发出细细碎碎却清脆动听的铃声来。敞儿更加兴奋起来,用力摇晃着胖胖的手腕子,两颗乌黑的眼珠子因为太过集中几乎成了斗鸡眼,邱晨笑的赶紧拍拍手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一边逗着孩子,邱晨一边微笑着转头看向秦铮,淡淡道:“仨孩子的名字是你起的?”
“不是!”秦铮摇摇头,不等邱晨继续问,紧跟着道,“我问过了,也不是父亲起的。”
邱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略一凝神,有些自言自语道:“秦旷,秦昭,秦熙……空阔;开朗,心境阔达……为旷;明亮,明白为之昭;熙,光明兴盛温暖为之熙……”
嘟哝了一会儿,邱晨转眼对上秦铮的目光,微微讶异道:“这名字明显用了心呐……至少,知道孩子们的小名儿,是不是雍王?”
秦铮点点头,“我之前想过是他。问过了,不是。”
邱晨和秦铮两人目光相会,无言片刻,同时抛开这个话题不再继续下去。
两个人在心里已经认识到,给孩子们起名字的事情不论是谁,既然没有明白说出来,他们也顺势不理会好了……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恶意。
又说了几句话,阿福阿满放学回家,昀哥儿也凑过来。三个孩子看着弟弟妹妹们都喜欢的不行,特别是昀哥儿,总是忍不住动手去摸摸碰碰,邱晨看着一会儿,就带着三个大孩子跟秦铮一起来到次间里吃晚饭。
孩子们满月,体重成倍增加的同时,身体也明显强壮起来,加上邱晨的身体恢复迅速,这让所有提着心的人渐渐放下心来。
看着邱晨和孩子们身体好起来,没了危险,杨树勇终究惦记着家里,打算离京回家。刘老太太得知之后,默然了一晚上,终究还是决定跟着儿子一起回家。
邱晨开口挽留,刘老太太却拍着她的手,温和地说道:“你和孩子如今都好起来了,我也放心了。你爹一个人在家里,我终究不放心。你也知道,没个人看着他,指定喝酒每个数……冷的热的也不知道注意,还有他那腿,也不知道天冷了犯没犯老毛病……”
邱晨哑然无言,再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语来,只好强忍着不舍,张罗着给老太太置办的衣物吃食诸般,收拾了两天,终究在十月中旬送了刘老太太和杨树勇周氏两口子一起离京返程。
秦铮宽慰着神情落寞的妻子,“有秦礼秦勇他们跟着,岳母和大哥大嫂必定一路顺遂平安。”
邱晨其实不担心路上有什么差池,只是眷恋老太太和大哥大嫂在身边的亲密温暖。不过,面对满脸关切的丈夫,她并没有讲究这些,只是无言地靠在丈夫怀里,在这个宽阔的胸膛上汲取更多的温度,来宽慰离情别绪带来的伤感。
娘家人离开之后,宜萱也随即告辞离京,准备返回长清县。只不过,宜萱过来跟邱晨告辞的时候,突然恶心起来,邱晨连忙让人请了穆老先生过来诊视,竟然诊出宜萱已经怀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穆老头儿诊完脉离开,邱晨看着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的宜萱,黯然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是吧?”
宜萱垂着眼,默然地点点头。
邱晨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究只能化成一声轻叹。起身,将宜萱手中的清茶接过去,交给丫头,换成莲子红枣汤送上来了,亲自接了送到宜萱手中。
重新落座,这才缓缓开口道:“不管别的什么事儿,既然怀了身子,就要小心着……不仅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你自己个儿,更是为了茗薇和致贤致德。你不顾忌肚子里的这个,难道你也不在乎茗薇和致贤致德?若是他们没了亲娘,落在后娘手里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儿?你就不想想……”
顿了一顺,邱晨终究是没把秦铮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举出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缘由。说起来,李夫人这个后娘对秦铮和庶子庶女虽然没多少关爱,至少没算虐待,更没有包藏祸心的‘捧杀’……基本算不上黑心后娘!
宜萱仍旧垂着眼,默然无语,只是两道清泪顺着睫毛无声地滑过脸颊,滴滴答答滚落在身上。宜萱没有痛不欲生的嚎啕,也没有哽噎抽泣,她整个人甚至没有表现出多么明显的情绪……只有眼泪,缓缓地滑落,一滴又一滴,似乎无穷无尽。
邱晨默然了,心里酸疼着,眼窝也禁不住跟着热辣辣地难受起来。
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意,邱晨抬眼看着窗棂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转回目光,拿了一块干净的丝帕过去,给宜萱擦去脸上的泪水,站在宜萱身前,将她的头抱住,让她的额头抵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没有出言宽慰,只是在这个时候,用她的行动表达着,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情,她以及她所代表的靖北侯府,永远是宜萱最稳定的依靠。
因为查出怀了身孕,并且多少有些胎气不稳,宜萱只能暂时在靖北侯府住下。只是当天,秦铮就打发平安亲自跑了一趟,往长清县衙给妹夫翟大公子报喜。
邱晨也立刻打发了人往通州给翟家报信。打发去的不是别人,却是靖北侯府最有脸面的陈氏。
陈氏第二天就转了回来,带回了翟家的老爷,也带回了几大箱子给宜萱的补品,给孩子们的物事,还有给靖北侯府的表礼谢仪诸般。另外,陈氏还带回来一条状似不怎么重要的消息,翟大公子之前纳的那个通房生了个小丫头后产褥热死了。陈氏也见过了那个小丫头,用陈氏的话说,‘瘦得跟猫儿似的’,都两个多月了,看起来还不如九儿壮实。要知道,那个小丫头可是单胎足月生产,出生时就有五斤六两……若还不如九儿壮实,岂不是说,两个月没见长?
邱晨被自己的连想激的一阵暗寒,随即强迫自己将此事丢开手去。许多事情,不是她能理会的来的。虽说孩子无辜,但这个孩子的存在,无疑就是宜萱心里的刺……有些东西,不仅仅能够用对或者错来界定。
只不过,经过这个事,邱晨对翟家老少更是鄙夷了几分。
不管当初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将那丫头给纳了,怀了身孕,之后……至少该怜惜母女俩两条性命。那丫头产褥热死了,那小丫头可是翟家的血脉,也这般对待……翟家人,包括翟家老爷也被邱晨完全否定了,从此被她拉入了黑名单。
这种人绝对不可交。这会儿,他们能够为了迎奉靖北侯府的意思,置亲生孙女性命于不顾,那将来,若是靖北侯府有一天失势,不说翟家定会翻脸无情,就是宜萱母子们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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